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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的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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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走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伴随着脑海里那喋喋不休的“护驾”指令。
天小舞极力控制着身体的轻微颤抖——不是虚弱，而是憋笑憋得辛苦。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位在神界威名赫赫、掌控七情六欲的海神夫君，内心世界竟能如此……丰富而可爱。
神界的时光，似乎在这海神花园的午后惊鸿一瞥后，重新流淌回它那亘古不变的、舒缓而庄严的韵律之中。然而，对于小舞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染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隐秘的色彩。
她像个刚得到绝世珍宝又生怕被人发现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揣着这份能“听见”唐三心声的能力。最初的震惊和试探性的恶作剧冲动过后，她很快发现，这份能力似乎并非随时开启，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接收。
只有当唐三的意念波动强烈到一定程度，或是她自身的精神有意无意地“聚焦”于他时，那些汹涌澎湃的心声才会清晰地涌入她的脑海。
这让她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既能随时“窃听”三哥那精彩纷呈的内心小剧场，又能在需要时“屏蔽”掉那些过于琐碎或严肃的思绪。
此刻，海神殿那间用于处理神界核心事务的议事厅内，气氛肃穆而凝重。
巨大的穹顶仿佛由星光直接浇筑而成，深邃的夜幕中镶嵌着无数缓缓运转的星辰轨迹，散发出幽冷而神秘的光辉，将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星辉之下。
地面是整块光洁如镜的黑色神玉，倒映着头顶流动的星河，行走其上，宛如漫步于宇宙的倒影。大厅中心，一张由星辰陨铁自然熔铸而成的巨大圆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围绕着圆桌，数道身影静静伫立，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渊渟岳峙、足以撼动一方神域的强大气息。
主位之上，唐三身着海神神装，深蓝色的神甲覆盖着挺拔的身躯，每一片甲叶都流淌着深邃的海洋之力，肩甲上的金色三叉戟纹路在星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
他端坐于由星辰碎片凝聚而成的神座中，面容沉静，眼神如同万载寒冰下的深海，不起一丝波澜。
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陨铁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而沉凝的嗒、嗒声，仿佛在无声地丈量着时间，也敲击在所有与会者的心头。
那份属于神界执法者的威严，如同无形的潮汐，弥漫在整个议事厅内，令空气都为之凝滞。
圆桌对面，毁灭之神那标志性的、仿佛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暗红色斗篷无风自动，兜帽下是一片深沉的阴影，只有两点跳动着毁灭之焰的猩红眸光穿透而出，牢牢锁定在唐三身上。
他那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正在议事厅内回荡，阐述着关于下界某个位面规则异动可能对神界根基造成侵蚀的严峻报告。
“……综上所述，该位面核心规则正遭受不明力量的扭曲，其逸散出的熵增乱流已触及神界壁垒的次级防护层，若任其发展，百年内必将引发连锁反应，威胁神界基础规则的稳定。”
“我提议，立即启动‘秩序之锚’，对该位面进行强制性规则矫正，并派遣巡查神官入驻，监控后续变化。”
毁灭之神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压迫感，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与会众神的心头。猩红的目光扫过圆桌旁的几位一级神祇，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只有毁灭之神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星穹下回荡，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神或沉思，或面露忧色，无人敢轻易开口。
而就在这绝对的肃穆与压抑的核心——端坐于主位、掌控着全场节奏的海神大人，他那如同冰封深海般沉静无波的面容之下，内心世界却正上演着一场与小舞有关的、堪称“惊涛骇浪”的独角戏。
那清晰无比的、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心声，如同最不合时宜的旁白，正无比精准地同步传入紧挨着唐三主位旁、同样一脸“凝重”地倾听汇报的小舞脑海里：
‘毁灭这个老家伙……说话能不能快点？翻来覆去都是熵增、壁垒、规则矫正……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心声里充满了浓浓的不耐烦，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巴巴。‘这都讲了快两个时辰了吧？神界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小舞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低垂着眼帘，努力维持着倾听的专注表情，但嘴角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轻微抽动了一下。
她赶紧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点缀着星屑的神露，借着抿一口的动作，用宽大的袖口飞快地掩住了差点失守的表情。
毁灭之神似乎又强调了一遍某个规则参数的重要性，声音更加低沉沙哑。
唐三内心的小人立刻暴躁地跳脚：
‘知道了知道了！重点！重点！说了八百遍了！’
‘这冗长的报告，简直比修罗神的剑还要磨人……’
小舞只觉得喉咙一痒，赶紧用力清了清嗓子，强行把那涌上来的笑意压下去，顺势把神露杯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就在这时，唐三那如同寒冰深海般沉静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扫过身旁的小舞。
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又移回毁灭之神身上，专注而严肃，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确认她的存在。
然而，小舞脑海里同步接收到的“画外音”，却让她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神露喷出来：
‘啊！我老婆今天这身银月流苏裙真好看！领口那颗星辉石衬得她脖颈像天鹅一样……’
‘发髻上那支新戴的碧海青鸾簪也好看！晃起来像流动的碧波……’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偷偷笑了一下？抿嘴的样子可爱炸了！想亲……’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痴汉气息的内心独白，与唐三那张俊美无俦、写满了“神界安危重于泰山”的严肃面孔形成了足以撕裂次元的巨大反差！
小舞只觉得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耳根瞬间滚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手指却因为憋笑憋得太狠而微微颤抖。
她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唐三身上散发出的、依旧冰冷威严的海神气息，与脑海里那疯狂刷屏的“老婆真好看”的弹幕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毁灭之神似乎终于结束了他冗长的核心论点阐述，停顿了一下，那两点猩红的目光扫过全场，似乎在等待回应。
唐三坐姿依旧挺拔如标枪，叩击桌面的手指节奏丝毫未乱。他薄唇微启，正要就毁灭的提案给出权威性的意见，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
“毁灭神王所言，确有其紧迫之处。规则异动，牵一发动全身……”
就在这时，小舞感觉到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点慵懒和百无聊赖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轻轻地拂过她的意识边缘。
她心中一动，几乎是恶作剧般地，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魂力波动，极其隐蔽地、轻轻地，隔着唐三那身冰冷威严的海神神装，在他紧实的大腿外侧，挠了一下。
那动作快如闪电，轻若羽毛拂过，带着一丝狡黠的、撩拨的意味。
“唔……”
唐三沉稳有力的发言，瞬间卡壳了！一个极其短促、几乎低不可闻的、带着点受惊意味的闷哼，被他强行压在了喉咙深处。
他那叩击桌面的修长手指猛地一僵，悬停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连带着那沉稳如山岳的海神气息都微不可察地紊乱了一瞬。
他那张万年冰山般的俊脸上，肌肉线条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和某种被点燃的、危险的暗流飞快掠过。
虽然转瞬即逝，快得连紧盯着他的毁灭之神都未必能捕捉到，但小舞却清晰地“看”到了——或者说，“听”到了！
脑海里的心声瞬间爆炸，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冷水：
‘嘶——！’
‘小舞？！她……她刚才……？！’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这小妖精……’
‘这是在开会啊！毁灭那老家伙还盯着呢！’
‘要命……她指尖那一下……’
‘不行！冷静！我是海神！神界执法者！’
一连串混乱、震惊、带着点羞恼又掺杂着某种隐秘刺激感的念头，如同失控的弹幕，疯狂刷过小舞的意识。
她能清晰地“听”到唐三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瞬间被冲垮的堤坝声，以及他正在如何拼命地试图重建那道名为“威严”的防线。
现实中，唐三只是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什么。他悬停的手指重新落下，继续叩击桌面，只是那节奏似乎比刚才快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毫厘。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毁灭之神身上，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加幽深、更加冰冷，如同风暴来临前压抑的海面。
“……然，‘秩序之锚’启动，涉及神界本源伟力，兹事体大。”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依旧是那平稳、冷静、掌控一切的腔调，甚至比刚才更加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需提请神界委员会进行最终表决，并详议执行细则，以确保万无一失。毁灭神王，你意下如何？”
毁灭之神猩红的眸光在唐三脸上停留了数息，似乎在审视他刚才那极其短暂的失态。
最终，那两点红芒微微闪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可。然事态紧急，望执法者尽快召集委员会。”
“自然。” 唐三颔首，语气斩钉截铁。
议事厅内凝滞的气氛似乎随着议题被提交到更高层面而稍微松动了一些。
只有紧挨着唐三的小舞，低垂着头，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
她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舌尖甚至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如同气泡般疯狂上涌的笑意死死压住。
脑海里，唐三那混乱的心声还在余波荡漾，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咬牙切齿的“控诉”：
‘……回去再跟你算账！’
议事厅内那令人窒息的肃穆终于随着议题被提交至神界委员会而渐渐散去，如同退潮的海水。星辰穹顶的光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众神行礼告退的身影在星辉下显得影影绰绰，空气中残留着神力波动的余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主位之上，唐三依旧端坐，海神神装在星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泽。他并未立刻起身，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陨铁桌面上最后轻轻叩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终曲。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所有属于执法者的威严与冷峻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种仿佛历经漫长鏖战后的、深沉的倦怠。
他抬手，极其缓慢地、带着点僵硬的姿态捏了捏自己挺拔的鼻梁，眉心微蹙，深蓝的眼眸半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小舞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动作和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浓重的倦意。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头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瞬间被一种柔软的心疼所取代。
议事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流转的星辉仿佛也温柔了许多。
“累了吧？” 小舞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微微倾身靠近，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紧蹙的眉心上，试图用指腹的力道将那抹疲惫揉开。
动作温柔而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那个毁灭老头，每次都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话还多得要命……”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唐三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瞬。他半阖的眼帘微微掀开，深邃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舞脸上。
那目光里的冰寒尽数消融，只剩下一种被暖流包裹的、近乎依赖的柔软。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眉间轻轻揉按，喉间发出一声模糊而舒适的轻哼。
然而，就在这温馨宁静的时刻，小舞脑海里同步接收到的“心声”，却让她揉按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拍。
‘唔……老婆的手……好软……好舒服……’
‘这位置按得真准……再用力一点点……对……就这样……’
‘毁灭那老家伙……下次再啰嗦，干脆让生命女神把他嘴缝上算了……’
‘……好想抱着小舞睡一觉……就现在……’
那心声里充满了被安抚的惬意、对毁灭之神孩子气的抱怨，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黏糊糊的眷恋。
与他此刻闭目享受、安静温顺的表象完美契合。
小舞的指尖依旧落在他眉心，感受着指腹下皮肤的温度和微微跳动的血脉，听着脑海里那懒洋洋、带着撒娇意味的碎碎念，一股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甜蜜在她心口缓缓流淌开。
原来，在外人面前威严如山海、冷峻如寒冰的海神大人，在她面前，内心竟是这样一只慵懒又黏人的大猫。这份只属于她的“反差萌”，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回去泡个澡解解乏？” 小舞的声音更柔了几分，带着诱哄的意味，指尖的力道也放得更轻缓。
‘泡澡？’ 脑海里的心声立刻雀跃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好主意！要和小舞一起！’
‘还要加凝神花露和碧海精髓……水温要刚好……’
‘……最好能让她帮我擦背……’
这直白又充满画面感的念头，让小舞的耳根微微发热，嗔怪地瞥了闭着眼的唐三一眼。这家伙，心里想的倒挺美！
“嗯。” 唐三终于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他缓缓睁开眼，深蓝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小舞关切的脸庞，那份疲惫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如海般深邃的温柔。
他抬起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覆上小舞落在他眉间的手背，轻轻握住，包裹进掌心。
“听你的。” 他说。
海神殿深处，专属于唐三与小舞的寝殿区域，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与暖融的光晕之中。
这里与议事厅的冰冷星辉截然不同，空气里浮动着凝神花露与碧海精髓混合的、清冽又温暖的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绕过几道由天然珊瑚与莹白神石巧妙构筑的屏风，便是那片引入神界温泉活水的汤池。
池水并非凡俗的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蕴藏着□□的碧蓝色泽，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腾，在镶嵌着柔和月白石的天花板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又悄然滴落回池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如同自然的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