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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人家都姓易了,你和他吵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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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清道盟北署管辖楚越北域五城。
分别是玄武城,清风城,七水城,济阳城和——
楚越皇都。
北署总部设立在楚越最北端的玄武城。
司使调令比司使本人早到得多,灵舟还没在玄武城外降下时,城外已经围了一圈清道盟的弟子了。
“官爷行行好,我娘病重,得去城里寻个医生看病……”
“往日都没关过,怎的偏生是今日!”
“大人,这百来斤的炭火是从几十里外拉来的,一去一回就要两天啊。耽搁不起啊!”
“退后!”
“都说了,今日东城门禁行!你们赶紧换个入口,去去去。”把守城门的官兵神色不耐挥开众人。
一个青白衣服的修士见状,过来厉声说道:“怎么回事?大人就到了,还没处理好!若是冲撞了那大人物,你们当如何?”
几个官兵讪讪地笑,连忙应声:“是,仙长。我等这就处理。”
“再不抓紧退开,你们有一个是一个,妨碍公务,都给你们抓牢里去。”官兵厉声说着,一只手在藏在侧边不断向围在面前的百姓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高灵使。”一个坐在城墙墙头的少女对着下面喊:“咱的新司使大人到了!我看见灵舟了!”
那个修士也顾不得什么冲撞不冲撞了,他理了理一身衣袍,站到了一众理正的前面,准备迎接新司使。
灵舟到得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快得多。
众人翘首以盼的灵舟里是阵阵惊呼。
“好了好了,到了!陈亚你撑住啊别吐了!”
“娘诶!你恐高你还非得来干啥啊!”
“啊啊啊!不准吐!脏死了!你给我憋住了!”
伯业一嗓子刚喊完,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屁股,控制不住的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时下意识变回了原身——一只火红羽毛的丹乌。
站在他背后的始作俑者——黎霞,面无表情的捏着鼻子:“伯业你先把他带下去!”
灵舟刚落地,先是一只翅展三丈有余的火鸟冲了出来,爪子下还抓着一个面色苍白还一脸痛苦的捂着嘴巴的少年。
“yue——”
随后走下几个年纪不大的修士,穿着崭新的理正服饰。
几人颇有默契的分别排开,让出一条路来。
很有眼力见,周溪很喜欢。
“行了。让伯业把人带回来,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周溪吩咐。
周溪直接把目光放到前面的三位灵使身上,又往后面齐齐站着的百来位理正看了一眼:“怎么都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迎接司使大人。”高灵使恭敬地说。
周溪随意地摆摆手:“哪来的规矩?我又不是找不到路。都回去吧。”
周溪只是随口感叹,高灵使却认真地回答:“这是前任司使定的规矩,每逢司使往来,必当全署肃重以待,以示威严正气。”
前任司使?
那位被周溪一刀砍了脑袋的仁兄?
还这么讲排场?
周溪不由得轻笑出声,轻飘飘地说:“所以他死了。”
高灵使浑身一颤,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只是小心地觑周溪的脸色。
“好了。你们速回去整理北署近年所办事务,记得敬告其余四城,他们也都得全部备好了。我这两日会在五城都巡查探访一通。”周溪笑眯眯地对高灵使说,语气很亲和,“都别让我失望啊。”
三位灵使领了命就走。
“等等。”周溪看向城门,问,“那边怎么回事?”
高灵使说:“司使往来,城门禁行,以免农野村夫冲撞大人。”
“也是他的规矩?”周溪问。
“是的。”高灵使说。
周溪脸上没了笑:“他坟头草都比人高了哪还有什么规矩。撤了,让他们都进去。”
“是。”高灵使应得很快。
娘诶。
做灵使命真苦。
你们大司使的规矩能不能自己商量完了再说!
高灵使速速带着理正去把事情办了。
伯业已经变回人形,手里提着一个脸色青白的陈亚,踩着云飞回来。
“初入北署,都稳重点。”周溪说,“虽为理正,但平日功课修炼也不要落下。”她话头一转,对着易筌说:“尤其是你,易筌。”
易筌穿着黎霞借她的理正袍子,只是听话地点头。
玄武城的清道盟也是一座五层的八角塔楼,奇宇迎了上来,说:“周司使,各位理正。你们的院子已经清扫好了,我先带你们进去瞧瞧?”
周溪:“灵使怎么称呼?”
奇宇:“奇宇。玄武其余三位灵使分别是赵月,文峰柳和高彦华。”
“还不知道司使什么时候清查本署事务,我们也好一并备好,给您呈上去。”
周溪打量着四下的环境,随意说:“再看吧。你们先下去准备就是了。”
“是。”奇宇止住脚步,“司使大人,前面就是了。”
“好,你先去忙。”周溪带着几人进了院子。
这院子环境清幽,庭院布置得颇为雅致,青石板的地面上还有一点水痕。
周溪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要不要学一个新符咒?”
“嗯嗯嗯!”初墨把脑袋点成了棒槌。
“要学要学。”伯业说。
黎霞两眼放光的盯着周溪看。
周溪抬手,指尖的金光凭空缓缓勾勒出一个并不繁复的符文来,符咒完成,周溪指尖往前一点,符咒瞬间化作一团浅金色的灵光,那灵力波浪似的轻柔扫过整个小院。
众人只感觉一点清透柔和的灵力和风拂过,回神一看,小院内光洁如新,一人合抱粗的樟树每一片叶子都纤尘不染。
“看清楚了?”周溪问。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头。
“那开始吧。今天没学会的不准休息。”周溪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啊?!”陈亚哀嚎。
“周掌教,我不想学这个。我想学厉害一点的!”初墨悲愤。
周溪没理,背着手进了主屋:“明早和我一同去巡查,可不要无精打采的啊。”
…
第二日。
周溪坐在会堂的主位上,下边站着四个神色各异的灵使,和几个提着箱子的理正。
高灵使是昨日在城外出头迎接周溪的那人,是幅介于青年和中年间的模样,身形不高大,眉目带着一点愁苦之色。
奇宇真身是只狼妖,人形倒和狼身相去甚远,面目清正,看着不凶狠也不狡黠。
赵月是个小姑娘模样,看着性子活泼,修为倒是几人之中最高的一个。
还有个柳树成的妖,叫文峰柳,身高体壮,面容严肃。
“这是这二十年来玄武分部的案情卷宗,都已经照实精简过了,原卷宗是封存起来的……”
“这个是近二十年来经本部处理过的仓户文牍,各方修士妖族进出记录,这记录详实,虽然已经再精炼过,但内容极多……”奇宇指着两个理正提着的巨大箱子说。
“这是二十年来在玄武城过手的灵草灵丹灵器紫烟金等物品往来账本,共六百五十二卷……”
这一箱又一箱的卷宗账本提上来,周溪面色不显,心里哀叹。
这怎么查?
这怎么看得完?
“就这么点吗?”周溪说。
“上一位司使在位五十年有余,”周溪撑着下巴,一幅闲适松散的做派,话说得不容反驳,“他在位时间全部案卷账本都给我翻出来。”
高灵使这下全明白了。
他可没忘记一年前,这位司使刚上的通缉令还没看个热乎就被撤下了。
她那罪名还是杀了清道盟司使!
周司使的背景恐怕是常人无法想象之深厚。
她这态度也明明白白的讲清楚了——她和那前司使不对付!
邱世文都死了一年了还来清查这几十年的案件卷宗,摆明是要他死了也没个好名声啊。
这一招太狠了。
周溪吩咐:“你们先去忙,然后再找几个记性好的理正进来。”
灵使都撤下去,周溪一扶额头,叹了气。
“初墨,黎霞,云昌。你们三个看卷宗,着重把事关灵物的案件记下来。再把原卷宗找出查,地点时间所有详情都要查清楚。”
“伯业,陈亚,易筌你们追查仓户文牍,先着重查近一年的,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记下来。你们做的事情都不可对其他人提起,知道了吗?”
“是!”几人明显有些兴奋,答应得大声又齐整。
周溪一个人对着那一大箱的账本犯起了难。
这账本……咋看啊?
她不会算账啊。
没过一会,她突然抬头,正起身来。
其实她印象里好像有人会算这个账来着。
周溪不再多想,立刻往学宫写了份密令过去。
她捡过桌上的一本没批完的卷宗来看,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里盘算着别的事情。
邱世文死在她手下是个意外。
但去年案子事发,夏衡派易廷帮林岱查那案子,易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劝动了林岱不再死磕周溪踪迹,转而去追查那个莫名失踪的理正下落。
那边周溪的通缉刚撤,林岱就把那个冒充了理正的修士踪迹和来历递了上去。
虞狩都夸林岱这事情办的好,说他目光如炬,看得清事情轻重。
林岱连夜又给夏衡发了封表示感谢的密令,这次后边的笑脸画得标准了些。
南钎是个假冒的理正,追查的踪迹显示他是往车约逃了。
八成是个从夙星溜出来的不入流小邪修。
但他那手续齐全各类信息一应俱全的身份证明和玉牒,都是真的,署得还是楚越北署的名。
从楚越北署调动到玉龙城的调令上写是邱世文大名。
那天翻出调令的易廷一张脸寒成冰雕,指着调令上的邱世文三字怒声问玉龙的几位灵使:“别说隔了一个国家,就是两个分署间理正调动也应有两位司使签名!别说真假了,就单这一个名字!你们怎么敢收下他的?!”
易廷又指着桌上的几本卷宗:“还有这三年间案情卷宗、灵物往来明细、驻守巡逻等经手人,大部分都是他?一个——”
易廷简直说不话来,惊疑道:“一个邪修?”
若这个南钎真的是车约卧底的话,那真的是一个命苦又勤劳的卧底了。
玉龙城清道盟本就以懒散闻名,这三年往上报的那几个案件还都是南钎办的。
以易廷的眼光来看,那些个案件还都做得不错?!
这几个完全不中用的灵使倒不知怎么的都恰好凑一窝了!
这么一看,旬阳那几个时常把他气成南瓜的同僚都变得眉清目秀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易廷越看越气,震怒追问。
“你当你谁啊你?”坐下的人一脸不在乎,不满地扒开身边试图拉住他的人,“你我同为灵使,有你教训我们的事吗?”
易廷字句掷地有声:“易廷。卫仓旬阳灵使,奉仓南夏司使、仓东林司使之命全权彻查玉龙瑶光殿一案。如若不满,尽可上告,我绝不多言。”
“算了算了。”旁边的灵使把他扒拉下来,偷偷传音给他:“人家都姓易了,你和他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