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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八·青青子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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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5月13日,天气晴
今天上语文课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和子佩不再像现在这样玩得那么好了怎么办?
但这个可怕的想法立刻就被我否定了——我和子佩?玩得不好?这怎么可能呢?开玩笑,就算全宇宙都爆炸了,我们也会是永远的好朋友——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即使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非常笃定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杞人忧天——子佩经常拿这个笑话我。我觉得就算有一天我和子佩真的闹掰了,但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而我的记性很差,差到已经忘记了我一年级时的前桌叫什么名字,所以为了避免那时候我也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忘了,我就决定把我们之间的事都记在这个本子上。我们之间的事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我还特地准备了个超级厚的笔记本。
可能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吧,以上幻想的代价就是最后我被老师罚站了——因为我上课走神被她抓到。
我和子佩相遇的具体日期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小到还不能完全记住某一天——即使那一天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努力回忆小时候的她是什么样的,却发现在我现在还能记得的每一段记忆里,大多数时间她都在笑——是那种无忧无虑的笑。有时候我会想,就算我非常难过或者是非常生气的时候,只要看到她那样对我笑,我也会立刻好起来。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的笑容对我来说比得过这世上的一切——对,这世上的一切,包括我珍藏的那张迈克尔·乔丹的签名卡。
我想今天就先写这些吧。我快困死了,而且我答应过子佩明天和她一起去上学。如果我迟到了,她一定会杀了我。而我必须用十根棒棒糖外加帮她写三天作业的条件来把她哄好——好…吧,我承认即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并且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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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6月25日,大雨
这鬼天气,真是糟糕透了——最糟糕的是我和子佩都没带伞。
放学的时候,我还犹豫冒着雨怎么回家。转头一看她已经把书包顶在头上冲进雨里,回头对我喊:“行止你愣着干嘛?再不跑快点校门口小卖部的碎碎冰要卖完了!”
但是最后我们还是没抢到碎冰冰,也没马上回家,而是挤在小卖部的屋檐下分同一根草莓味冰棍。她恶作剧地把头发上的水珠全甩在我身上,我们俩像小时候那样打打闹闹。看着她的笑容,我想要是我们永远不用长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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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9月1日,天气晴
今天和子佩一起去上学的时候,她忽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行止,你不觉得上了初中我们就是大孩子了吗?”
她故作严肃的表情逗得我想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答她:“可能吧,子佩。但是我们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
她想了想,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她又向我抛出了新问题:“如果我们没分到同一个班怎么办?”
我倒是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但看她的表情好像她很担心。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的解决方案:“那我就让我爸给我转班。”
听了这个,她好像确实开心起来了。她拉起我的手跑得飞快,我们的脚步声在林荫道上嗒嗒作响,那声音倒是很像我去年生日她送给我的风铃在风中摇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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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1月3日,阴天
该死,我和她吵架了——因为一件小事。
不是平常那种小打小闹,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我看得出来她很生气,可是我也很生气。我们谁都不想先给对方道歉,所以我们气哄哄地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后,我越想越觉得是我不对——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让着她又怎么了?反正平时也是我让着她。而且我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未免太过分了,她那么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甚至连我妈妈都看得出来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她敏锐地问了一句:“和子佩吵架了?”
我没有否认,只是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了一句,内心再次陷入挣扎中。
不行,我实在是坐不住了。最后我这么想,我要去她家给她道歉。
打定主意后,我就朝她家走去。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我走过来。那人越走越近,我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子佩吗?
她也认出了我,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就低下头躲着我的目光。我快走几步跑到她面前,她停下了脚步,却偏过头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盯着她的发顶,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俩都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里揣摩到了对方的心情——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该说不说,虽然我们都已经不生气了,但这个流程还是要有的。我拼命忍住笑出声来的冲动——这实在是太难了——向她道歉。她哼了一声,说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勉强原谅我吧。我微微一笑,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但令我惊讶的是,几秒钟后她反而自己说了出来:“行止…其实,我也是来找你道歉的——”
我不再笑了,而是摇摇头:“是我做得不对。”
她咬着嘴唇小声说:“我觉得我比你做得还不对。”
后来,子佩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行止,我们以后吵架能不能都像这次一样?”
“哪样?”我问。
“就是…”她歪着头想了想,“我们都能放下骄傲和对方道歉的那样。”
我笑了笑,说:“好。”
最后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我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对她说:“苏子佩,我可能永远学不会不惹你生气,但我保证每次我都会主动认错。”
她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畏惧地和我对视:“江行止,我可能永远改不了急性子,但我保证每次你来哄我时我都会原谅你。”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而且我还感受到她也回握住了我的手。
说实话,我今天的心情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老天保佑,如果可能的话,我再也不要和她吵架了。
——
××年12月27日,大雪
今天雪真大,让我想起语文课本上《湖心亭看雪》中的那句“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在我看来,看到雪就想起这个对一个正在准备中考的初三学生来说非常正常。
显然,子佩可能也想到了这个——或许不是,她可能只是想拉着我出来挨冻——照她的话说就是出来打雪仗——虽然我们根本没扔几个雪球,因为天气太冷了。她冻得把手揣进我的口袋里时还要嘴硬:“我要弄个巨无霸雪球砸你脑袋上。”
我笑了笑,回答她:“那我拭目以待。”她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还做了个鬼脸:“等会可别向我求饶。”
最后她的“巨无霸雪球”当然是没有做成,也没有砸我脑袋上——对于这一点我早有所料——子佩最怕冷了,而且她可喜欢我了。她才不会用那么大的雪球砸我呢,也不会为了砸我就做什么巨无霸雪球。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很嘴硬——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后来子佩裹着我的围巾在路灯下踩雪玩,她故意把雪踢在我的鞋子上。我假装生气地去追她,她尖叫一声跑开了,但脸上还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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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14日,天气晴
子佩的新朋友杜欣彤吵得像个小炸弹,我私下叫她“噪音制造机”被子佩发现时,挨了她特重的一拳。
杜欣彤本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依然我行我素地制造更多足以让我变成聋子的噪音。但是子佩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她制造的噪音。
算了……为了让子佩开心,我决定还是容忍那个“噪音制造机”吧。
需要注意的是别让苏子佩发现这本日记,不然她就会知道我天天说她闺蜜是“噪音制造机”。
那一拳真的特别重,我可不想再多挨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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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3月24日,天气晴
今天是个周末,杜欣彤发消息问我们要不要去KTV狂欢,子佩抢过手机回复:“不行,行止答应教我解物理大题。”
我确实说过这个,但没说是在周末。但我不忍心拆穿她,所以最后我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她拉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待了两小时,但最后我们谁都没翻开习题册。因为不到十分钟她就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低头凝视着她,突然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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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6日,天气晴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
我向子佩表白了!!!
然后她答应了!!!
算了今天就不写这破日记了
因为我要去陪我的女朋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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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2月14日,阴天
今天(8)班那个丑八怪又给子佩送情书了。
该说不说……我觉得他长得像个□□。
我站在走廊拐角,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接过那封信,连看都没看就随手扔在一边。那个死□□还一脸期待地问她:“要不要周末一起去看电影?”
她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不了,我周末有约了。”
他还不死心地问:“和谁啊?”
她歪头一笑:“江行止。”
那一刻,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知道她从来不怕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只是懒得特意宣布。可每次有人问起,她都会坦然地提起我的名字,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后来我就这么看着她不耐烦地让那个丑八怪走开,我心里还挺高兴。最后她注意到我了,跑到我面前非常不开心地抱怨那个死□□又来找她。
我捏了捏她的手:“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
她瞪了我一眼:“那你可得看紧点。”
“放心,”我握紧她的手,“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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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18日,多云
我和子佩抵达伦敦已经两个月了。
按照我们出国前的设想,我们去了泰晤士河,去了大本钟,去了大英博物馆……哦对,还去了图书馆。在我看来这些著名景点都不过尔尔——好吧事实是我根本没注意看——女朋友在旁边还怎么看得下去风景?她本人就是最美的风景。
…这话也就是在日记里写写,可不能真的被子佩听到,不然她又要嫌弃地说我油嘴滑舌了——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享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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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8月20日,多云
今天我和子佩在公园里逛了一圈,非常可恶的是我就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有个金发男生过来搭讪她,她笑眯眯地回了一句:“I appreciate the compliment,but I'm not interested. Have a great day!”而且她还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暗示那男生她已经有男朋友了。那金毛耸耸肩走了,我向她走过去,但我什么也没说。她挑眉看向我:“吃醋了?”我摇摇头,其实心里早就乐疯了。
——
××年10月6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和子佩交往五周年纪念日。
我特意带她回了一趟海城一中,我们去了当年我向她表白的球场外。直到现在,那天的情景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雕栏玉砌犹在,而朱颜未曾改。
杜欣彤看了我们的朋友圈后发消息调侃:“你俩还跟高中似的,腻不腻啊?”
腻?怎么可能腻。
我爸妈和她爸妈总说我们俩像两块同极磁铁,明明应该互相排斥却又莫名其妙地黏在一起。
确实,我讨厌各种惹我厌烦的吵吵闹闹,她却永远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我习惯把所有不合适表露出来的情绪都整齐地折好夹在心里的书里,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得以窥见,她却把喜怒哀乐都穿成项链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我用玩笑筑起无形的高墙守护内心的秘密花园,她却推开门窗,任所有阳光与风雨都长驱直入——
从海城一中回去的路上,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和高一那年我们在图书馆时一样,我低头凝视着她,微微笑了笑,依然像十六岁时那样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
感谢命运的安排,我们已经认识十七年了,但感情依旧如初。而且我永远相信,它将亘古不变。
看着她宁静的睡颜,我突然明白,那些所谓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故事,不过是两个相吸的灵魂在有对方陪伴着的漫长岁月里不断重新爱上对方的过程。就像她最喜欢的那种草莓味棒棒糖年复一年推出新包装,但当糖纸拆开时,感受到的永远是最初的甜。
——
××年8月4日,天气晴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
卧槽
!
今!
天!
我!
和!
子!
佩!
结!
婚!
了!
说实话因为这个我激动得昨天一晚上没睡着,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但真的到了她穿着婚纱朝我走过来那一刻时,我觉得我是全世界…不,全宇宙最快乐的人。我的心情好得甚至都能向路过的狗九十度鞠躬。
高卓然这傻子还告诉我说:“我觉得你下一秒就能高兴得跳起来。”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明明是高兴得能飞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我觉得我真的要飞起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苏叔叔——哦不,现在应该叫爸了——的表情——特别恐怖,我吓得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他一直对我都特别好,就像我是他亲儿子一样——但今天不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拐走了他宝贝女儿的该死的混蛋”——好吧,平生第一次我非常得意地承认我确实是这个混蛋。而且从他马上要杀了我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如果以后我欺负子佩,他准会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没关系,我还是非常开心地承受了他不那么友好的注视。
听杜欣彤说,这是每个疼爱女儿的老丈人对女婿的第一道考验。
真是受教了。
但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未来的所有考验,所以校长大人尽管放马过来吧。
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一样。
毕竟今天我可是全宇宙最快乐的人!
PS: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写这个破日记了,还是赶紧把它藏起来吧。因为如果哪一天它被子佩发现了,她肯定会一边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掉眼泪一边骂我故意要写这种东西惹她哭,而我只能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无奈且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而且她还会无理取闹地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好吧,我承认我非常享受她的无理取闹。
——节选自苏子佩不知道的江行止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