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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绿藤王冠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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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送走格蕾丝后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显得更加忧虑。
“蝉,这是我的裙子,你不能咬,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织出来的!”她生气的将自己的裙子从蝉手里取出来。
蝉灰蒙蒙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动作因为芙洛因为气愤而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显得乖巧。
有点像芙洛以前得到过的人偶。
“这还怎么生得起气嘛。”她落魄的放过蝉,转身向森林里走去。
蝉在后面跟随,空落落的双手无意识的更着前方的衣摆挥舞,等待布料落在手里。
蝉虽然外表像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但是目前的情况和没开灵智的草木一样。
或许在芙洛眼里,草木可比蝉聪明不少。
回到森林中央后又过了许久,芙洛看书看得有些疲惫,发现前几天刚刚捡到的杯子刚好被自己洗干净放在手边,一时兴起操控藤蔓装了一杯水,然后和坐在旁边的蝉对视。
芙洛的手拿好杯子,又用藤蔓编了一个模具,旁边的枝叶郑重其事的把蝉的手举起来,将摸具放在他掌心,“人类就是这么喝水的。”
芙洛拿起水喝了一口,期待的看蝉的动作。
蝉全身只有眼睛眨动了。
芙洛也不伤心,只是用另一只手抚摸蝉的脑袋:“你以后是要当我弟弟的,不能这么傻。”
她在身体稳定之后是要回到人类社会的,蝉被她救回来便是她的人了,芙洛当然不会因为他傻就抛弃他。
芙洛举起杯子靠近蝉,两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语气上扬“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这是她们国家的传统,无论对方的身份,酒杯相遇时遵从本心送上祝福。
说完将杯中的白水一饮而尽,转身重新钻研在废弃木屋里发现的工具手册。
这个国家的语言文字和芙洛所学的有出入但结合上下文勉强可以理解,所以芙洛看得很费力。
蝉默默举起手里用藤蔓做的杯子,快要触碰到嘴唇,一旁的树枝忽然震颤了一下。
桌子面前的芙洛被这动静唬得闭上眼睛坐直了:“天兰,你喝水了至于这么激动吗。”她面无表情的说。
天兰是长在原地周围的清香木,根茎细长、叶有奇香。
“不是?不是什么?”还没看两行字的芙洛再次转身,她没看蝉直接抬头和头顶的植物说话。
“哦,小猫喝水了。”她的眼睛慢悠悠又转到话题的主角身上,“嗯?喝水了!”
因为蝉很喜欢啃植物,周围住在芙洛周围的植物觉得他和讨厌的猫崽一样,抱着树枝就是啃啃啃,不过猫崽一般只磨牙,蝉却是能把树枝啃下来,所以更讨厌了。
天兰受芙洛委托,隔段时间就喂蝉一些水。要知道植物除了生长不喜欢一切运动,这段时间可把它累坏了,现在小猫崽自己能喝水了自然是惊天动地的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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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这些天模糊的听觉刚恢复就听见芙洛又说话了。
“小猫。”他对着芙洛说,声音听起来沙哑,与年龄不符的低沉。
芙洛本来离他就不远,这两个字被她完整的听到,她惊讶的脸上忽然绽开新奇的笑容,白皙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雾蒙蒙的眼睛此时流露出好奇的意味,他将水杯举到芙洛面前:“小猫,希望你今天过的开心。”
“哇塞,你说了好多个字!”芙洛欣喜的感叹后紧接着就将手圈成水杯的样子碰上他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祝福!”
蝉看着芙洛开心的样子,嘴唇也向上扬了一些,但是肌肉有些僵硬,看起来并不明显,还没等他反应多久,芙洛便笑着和他解释:“但是我叫芙洛,你才是喜欢啃东西的小猫。”
“芙、洛。”她一字一句的重复,同时拉着蝉的空着的那只手,展开手指落在他的掌心,教他用以前国家里的文字书写自己的名字。
写完又抬头看他:“你慢慢来。”
“芙洛。”他学得很快。
“对啦!我是你姐姐,你也可以叫我……”她同样放慢语速,在手心同步写下:“姐、姐。”
蝉感受掌心落下的划痕,刚刚恢复知觉的心脏顺着血管跳动,干扰他的一举一动。
她又说了什么?
蝉看着芙洛上下动作的嘴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小猫。”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自己应该说什么:“你慢慢来。”
芙洛从来没觉得这么有意思,觉得自己的出山大业就在眼前,反反复复的教了他许久,但是耐不住他叫“小猫”叫得最顺口,也只好随便她了。
“好吧,谢谢你把自己的小名让给我。”芙洛无奈又温柔的正式宣布接受这个称呼。
“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感受到,我的状态并不稳定,所以必须在森林里待一段时间才能去镇上住。”她说完又补充道:“小镇上住了很多人类,我们也是人类,所以我们要住在一起。”
蝉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盯着芙洛的眼睛看,比之前呆愣的样子直白了很多。
芙洛受不了,用手挡住他的双眼,温柔的问他:“你听懂了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不知所措,睫毛在芙洛的掌心快速震颤,双手下意识的阻拦,却在碰到芙洛手臂的那刻又放松了力气,轻轻的搭在上面,与手臂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空隙。
芙洛也没想到蝉的反应这么奇怪,像一只贴着主人撒娇的猫科动物。
她有些赌气的在内心腹诽:“到底谁是小猫啊。”
“听懂没有。”她晃动手臂,手掌带动底下毛茸茸的脑袋左右摇晃。
蝉喜欢这种接触,眼睛看不见,几乎所有感官都被芙洛控制,好像在一张温暖的摇椅上,心神放松的随她摇晃。
芙洛存了些逗弄小猫的心思,两个人玩得越来越起劲。
直到芙洛的手臂酸了才叫停,正想把手收回来,蝉的双手却迅速盖住遮在眼睛前面的手,力度比刚才挂着的时候重上不少。
“我要看书了,”芙洛觉得蝉有些贪玩:“下次再陪你玩。”
她收回手的信号明确,容不得蝉阻拦。
“乖。”芙洛学着灰石镇上哄孩子的语调,安抚蝉的情绪。
刚刚恢复光明时,蝉的眼神流露出一瞬的凶狠,他自己还没察觉到这些情绪的源头便被掐断了。
他的大脑现在没有承受这么多情绪的能力,过载的表达让他陷入短暂的空白。
于是芙洛便看见刚刚还在闹小情绪的蝉再没有其他的动作,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像以前那样。
她疑惑的上前拍打蝉的脑袋,企图将他唤回来。
“你没事吧?”
蝉的眼睛重新看向她,雾蒙蒙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没事。”
芙洛围着他转,检查了一圈最后拍拍手下结论:“好吧!”
其实有什么问题她也有些不想解决了,能使的招几乎都试了,检查每个地方几乎都能找到问题,现在磕磕巴巴的清醒已经算芙洛技艺高超了,万一再来一下把蝉弄散架才叫追悔莫及。
忙碌了许久的芙洛这才安静下来准备看书。
芙洛喜欢在自然光下看书,时间转瞬即逝。
她关上书,慢慢站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正式结束知识世界的畅游。
她手尖碰到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体,条件反射的朝那处看去。
杯子,手,蝉。
视线上移,最后停在比自己矮一点的人身上。
芙洛接过杯子,笑着说:“谢谢,你也要注意喝水。”然后拿起来喝了一口。
蝉其实另一只手也拿着一个杯子,还没举起来眼前的人就已经喝完了,然后向河岸另一边走。
他大脑有些宕机,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芙洛离开看书的工作台是准备去织衣服
虽然芙洛自诩人类,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容易感觉到累,在森林里每时每刻都是精力充沛的,只有远离森林才需要休息。
她今天织衣服的材料是萤蚕吐出的丝线,这种线在晚上的时候是发光的,所以周围黑暗的情况下更容易看清楚。
“今天给蝉织一件庆祝一下吧。”蝉身上的衣服还是上一次在废弃的屋子里面和书一起找到的,穿起来太大了,很不合身。
芙洛取出浸染成淡蓝色的蚕丝,心里有些惋惜,这本来是准备留给一张大大的披帛。
绿色的光点很快把蚕丝分开,芙洛坐在台子上按照心意排布丝线,不知不觉间一张纹样生动的披帛成型,在空中不断被点缀完善。
最后手工的时候天蒙蒙大亮,绚丽的天光落在丝绸上,芙洛在下面十分惬意的欣赏着,余光里瞥到坐在一旁的蝉。
放松的神情一时顿住,内心忽然想起什么,心虚的迅速把披帛收起来,右手在台子上敲打似乎在内心问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但迅速接受的自己把“弟弟”的东西私吞的行为,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收拾好心情站起来,在周围转转思考下一步做什么。
相比闲不下来的芙洛,此时的蝉熬了一夜并不好受。
显然他的精力并不能支撑自己不眠不休的看芙洛,但又不甘心闭眼休息,没意义的和自己较劲。
芙洛见头时不时垂下又重新扬起,反复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蝉,本来隐隐作痛的良心再次侵占大脑的思考。
芙洛出身皇室,作为第一个出生的女儿从小作为国王培养,除了日常的培训,对弟弟妹妹的教导也必不可少,虽然登基之路半路夭折但是习惯深入骨髓,她需要对蝉的生活水准负责。
“你需要休息了。”芙洛记得蝉每次夜晚的时候都会闭上眼睛,倒下陷入沉睡。
就像是关闭发条的玩具,无论在哪里总是到时间就忽然倒下睡觉,还得被植物拖在床上。
蝉看着越来越近的芙洛,迷糊的大脑根本分析不了话里的内容,只是呆呆的点头。
芙洛坐到蝉旁边,用手揽过他的肩头,慢慢拍打着他。
谁知道在芙洛坐过来,触碰到蝉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像是得到指令,猝的关机了。
芙洛看着一下子倒在自己身上的蝉还有些意外,按理说哄孩子睡觉总得说点什么,她还在回忆以前听过的故事。
不过任务完成得很容易,但脱身却并不简单。
蝉在睡前死死抓住她的裙子,导致芙洛被困在他的身边。
她真诚的对着蝉眼眸紧闭的脸发问:“为什么你总是对我的裙子这么执着?”
“难道你也想穿吗?”
“可是这件衣服并不适合你,我可以给你一件相同材质的衣服。虽然我这次没有兑现我的诺言,可实际上我还没有对你许诺,应该不算失信……”
她无聊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不过按照她对自己的安排很少有无聊的时候,像这样意外的空闲时间很少见。
“我也很久没睡觉了,倒是可以陪你睡一次,但下次就不能这么粘人了,小猫弟弟。”
蝉习惯叫她小猫,她也经常觉得蝉是小猫。
难道他们是小猫的一家人吗?
可是他们是人类,不能有这么多小猫的习性。
芙洛就着环抱蝉这个动作倒下,身下蔓延出一个适合睡觉的绿色平台,身下当作枕头叶子柔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