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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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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俩人回到洞里的时候,“部落”里最为年长的春阳姐早早地做好了晚餐,她主要负责这里所有人的饱腹问题,春阳姐脸上爬了些许细细的皱纹,她笑的和蔼,抬手时顺便在腰间围着的发黄老旧的围裙上仔细地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伸出干净的手示意热情招待,说:“小伙子要吃饱哈,不够的话,春阳姐再帮你装饭。”
低头吃饭的季知桓猛地抬头,嘴角还不小心地挂了两颗饭粒,他拘谨地放下碗,站起身,擦了擦嘴角:“谢谢你春阳姐,怎么前些天的时候没见着您呢?”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确实在这个地方没有见过春阳姐。
“我前些天出了趟远门,去探望我的丈夫。”春阳姐继续保持着笑脸,慢悠悠走回自己的房间,“等会我喊我女儿来收拾就成啊。”
但是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春阳姐面色一变,脚步顿了顿,抬起往前的脚又折返回来,朝池珛的方向走去,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这样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都一字不落地掉进了在场人的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
“池珛啊,我知道你这些年一路带大家走来很不容易,我家那口子就是个混账!”春阳姐假模假样地“呸”了一声,表现出一副相当讨厌她那个混球丈夫的样子,继续低语,甚至还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出来,“当年的事……我们都各有难处,他是迫不得已啊,他是被逼的!不然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池珛,或者你打我也成,只要能解你心中的怨气,你怎样我都可以承受。”
始终未动筷子的池珛冷眼看向旁边低下身哭泣的春阳姐,无声地扯出一个笑容,似嘲讽、似绝情。
春阳姐眼见这里的人没再为她出声喊冤,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拍了拍脸颊,重新站起身,故作深情大义的样子:“池珛啊,春阳姐现在就只有一个小孩了,我们母女俩十分感谢您不计较前嫌的收留……不说了,过去的事我不说了……小季还有大家你们慢慢吃。”
春阳姐最后看向季知桓,与他对视后点点头离开了。
突然被点名的季知桓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拂过,他不敢啃声,装傻似的捧着碗端坐在一边,背挺得直直的。
周围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也不敢出声,只得找理由赶紧逃离这个小地方,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连平常喧嚣不止的池舒在此刻也表现得十分安静,深怕下一秒自己就无辜躺枪。
而坐在面无表情的池珛的旁边的季知桓默默地扒拉碗里的白米饭,这已经是吃进嘴里的第不知多少口白米饭了,哎,好歹加点菜就着白米饭咽下去啊……
“你慢慢吃,我回房间了。”池珛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过来,出声的时候带了点令人察觉的颤抖,留下一句话便匆忙起身离开。
第一次在这个新世界看到池珛脆弱的样子的季知桓深知此刻的他做不了一丝一毫能够帮上忙的事情,他很懊恼,懊恼自己的平庸与无能。
吃完饭后,季知桓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思忖片刻,他再一次起身,把桌上的碗筷一并收拾端去了后厨,准备开水龙头洗碗时突然想起这里缺水缺的紧,正当他犹豫不决时,那个给他舀过水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她接过季知桓手里的碗,旁若无人地拿起挂在墙上的布片。这个布片边边角角都有些发白破损,一旁观察的季知桓看小女孩手法熟练地仔仔细细将碗碟上残留的食物残渣彻底擦拭干净,如此一看,碗碟里去除了大部分的油污和固体杂质,最后一步,小女孩用极少量的水给碗碟冲洗干净,再把这些水汇集到一个专用桶里方便下次拿来冲马桶之类的用途。
干巴巴站一旁的季知桓默默地记住小女孩洗碗的手法。
洗干净碗的小女孩最后还把桌面重新擦拭一番,然后转头冲季知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白净小巧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大门牙的位置还缺了一颗,这个笑容实在讨喜。在季知桓眼中小女孩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他微微驼下腰,双手撑在膝盖处,尽量与小女孩的视线平齐,声线温和有力:“好棒的小姑娘,值得表扬。”许是小女孩第一次被这个陌生但又长得十分俊俏的男人表扬,顿时害羞地跑开。
这样不轻松的生活对于他来讲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挑战,全当是自己参加《变形记》好了,季知桓这样苦苦安慰自己。
这个洞虽然密封性很好,但它底部存在惊人的排气系统,至少确保人们在这个洞里能够存活下去。
这个发现也让季知桓再一次重新审视这些人,说她们落后吗,好像确实有些落后,相对于主城来讲,这里没有主城先进的武器,也没有主城纸醉金迷的繁华。但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这个洞的设计还是很有说法的。
想的出神之际,季知桓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摆,他回神看去:“怎么了,小姑娘?”
脸颊上长了些许雀斑的小女孩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季知桓,她发不出声音,眼见面前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男人不为所动,小女孩着急了起来,她咬着发白的嘴唇,跺了跺脚,伸出皙白的手指了指外面,又指自己,意思是请你跟我走到外面去。
反应过来的季知桓立马道歉,然后牵起小女孩的手一起去了外面。
他俩绕过厨房,在偌大的洞里左绕一圈右绕一圈地来到一个新房间。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用手比划着手语说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季知桓看不懂手语,但结合小女孩的动作他也多少猜到了,于是季知桓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温柔的口吻说:“谢谢你,也谢谢大姑娘们。”
小女孩似乎听懂了,她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然后完成任务似的跑开。
来到新房间的季知桓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这里面很干净,而且有明显的打扫痕迹。虽然用具也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但是对于季知桓来说足够了。
今天也是不能洗澡,算了,就这么将就一下吧,忍到明天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澡了。在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季知桓是这么想着的。
昨夜无事,很久没有彻底放松的季知桓终于睡得跟死猪一样,甚至打起了呼噜。于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被捆绑了起来……等等!我是在做梦吗?!怎么又被绑起来了!睡眼惺忪间有了这个认知的季知桓猛地睁开了眼睛,低头往腰间一看,果然,一条差不多手臂大小的绳子把他绑得死死的。
季知桓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又被绑了,但是他此刻也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绳子实在是勒的他骨头生疼,本来这些天的苦力劳作把衣服磨得不成样子,虽然还能勉强穿一下,但是身上的痛感令他难以忽视,季知桓有点想哭,太难了吧,怎么自己这一路吃了这么多苦,连个金手指也没有,这也就罢了,到现在他还都没有找到呼叫系统的方法,可把他愁死了。
上天就爱捉弄人,也这是在这个时候,系统115“翘了个二郎腿”跟个大老爷似的出现了,施舍的语气让人非常抓狂:“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宿主,需要我给你点提示吗?”
“要要要。”为了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季知桓已经学会不要脸,因为面子在这个地方显然连屁都不是!尤其是有这么个系统115,随即他露出一个标准的职场笑。
“某人之前不是清高的很吗?啊,你的清高去哪了?被狗吃啦?”系统115歪起脑袋凑过来,突然升起挑逗的心思,“求我啊,哦不!像你这般清高的人怎么会求人呢。”
季知桓被说的面色绯红,是!他之前确实清高了一点,说白点就是死要面子,受不了这个罪,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想得很清楚,尤其是这里还有池珛在等着他,这里的人们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季知桓选择留了下来,也很想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好在系统115也不打算细究,只是面无表情地提示:“你之所以被绑了起来,是因为有人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怀疑你是从主城来的。”
季知桓傻眼,他顿时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解释:“我和池珛说过了,而且我连主城都不知道在哪儿!我怎么会是主城来的呢。”
“那你看看这个。”
系统115举起一张照片放在季知桓的面前,好方便他观察。
照片有些发黄,甚至好像拍摄环境太差而出现了一些小噪点。上面的照片内容是两个人,一个是金黄色头发的外国妞亲密无比地挽着一个男人……那不就是季知桓吗,不对!是一个和季知桓拥有同一张脸的男人,他俩笑得非常甜蜜,活像一对新婚不久的年轻夫妇,而照片里的背景就是主城的大门。
难怪池珛她们会怀疑。
季知桓看完这张照片后莫名的有些……他盯着照片里的人,连自己都恍惚——这张脸明明是我的,却做着我从来没做过的事,要是让池珛看到,她会选择相信我吗?于是季知桓把脑袋凑得很近,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判定:“不是我,这张照片要么被人恶意操作,想以此来甩锅,嫁祸于我;要么主城里确实存在一个长得与我八九分相似的人。”
系统115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的提示就到这,预祝宿主成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知桓粗鲁地打断。
“下一次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呢?”
“很简单。主要看我想不想。”
“你怎么这样……诶诶别走啊。”
“预祝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攻略女主,系统115诚意至上。”系统115自动忽略他的话,来去如风地消失在了季知桓的视野里。
回到现实的季知桓感觉有些落差感,他试着挣扎一番,却还是动弹不得。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来,季知桓只好快点想办法自救,他扭动着躯体,发现这里居然啥也没有!显然这帮人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绑在了别的地方,季知桓内心愤愤地猜测。
豆大的汗水顺着眼角纹路流进了下巴处,最后洇失在地面里,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此刻也无神地耷拉在光洁的额头上,闷热的环境让季知桓有些吃不消,身上的衣物黏湿地与他紧密相贴,季知桓难捱地喘息了几声,他又看向四周,结果都是清一色的墙壁,这里空间不是很大,该有的东西几乎没有,于是季知桓抬头看向屋顶,却意外发现屋顶上方有个四四方方的口子,但是被几根钢管给封住了。
是不是盯久了老眼昏花啊……季知桓甩了甩脑袋,不让汗水浸湿双眼,于是他眨巴了下眼睛,还扭着脖子去蹭肩膀上的布料,试图用这个姿势来擦去眼角的汗水。当他再一次抬头看屋顶时,只捕捉到那个人蹲下身跑开的身影。
是谁趴在上面观察他,是池舒吗,还是这个“部落”里的其他人?诸多疑问爬满了季知桓的脑袋。在他盯着地面的某一处想的出神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还伴随着相互推搡的动静。
季知桓面露喜色,他开始大声呼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引起外面的注意。然而,季知桓干嚎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的反应,这应该是墙壁的厚度隔绝了季知桓的声音,外面争吵的人也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谁分一个眼神给季知桓。
“我给你绑回来了,你最好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季知桓虎躯一震,听声音发觉是春阳姐,他冷笑地想——果然,吃晚饭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嗓子又干又痒,像喉咙里被塞了无数团棉絮,想发出一个完整的音都有些吃力,于是季知桓火速改变策略,他把头往门口凑过去,想听听外面的春阳姐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仔细一听,好像还有陌生男人在里面……看来这里已经不是池珛的地盘。
“你最好也把池珛给老子绑来!好几年没见,不知道有没有……”男人不嫌脏似的倚靠在灰噗噗的墙面上,大声且粗鲁地喘着浊气,仿佛跑了十万八千里,他十分饥渴难耐的恶心摸样让春阳姐有些气愤。
春阳姐五只手指使劲往男人发达的臂膀上拍打,以发泄自己内心的气愤,她恶狠狠地说:“你发什么疯,难道你还没忘记她是吗?!你给老娘看清楚点!我才是你老婆。”
“……”沉默地听完外面俩人的对话的季知桓心脏突然的抽搐,钻心的疼痛瞬间让他腿脚发酸发软,内心快要被止不住的痛恨填满,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季知桓从这些话语里仿佛看到了那些个无数在没有他保护陪伴的夜晚里孤独艰难的度过的池珛。
身着老头衫的男人不计较女人说出的话,只是装作亲密的伸手揽住春阳姐,错开她的嘴唇,满脸胡渣地低头亲吻对方的脸,笑着说:“没发疯,我知道你是我老婆,你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和外面那些小野猫比你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