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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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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特安的每一个特工来说，正常任务结束的流程是这样的：
去特安的医院做身体检查。
做必要的治疗。
交任务报告。
如果有被俘情节则还要进行封闭审查，确认有无变节和情报泄露。
辰玖切实经历过这一切。当时他躺在特安的医院里，身上的伤都还没有收口，就被迫配合审查一遍遍回忆描述被俘的细节。
他明白程序的必要性，但那时的情况下，每一次的讲述都是在心口插刀，让人感到绝望。
他不愿史蒂夫再经历这些。
西非斯到努塔格的飞机需要十个小时。史蒂夫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可他在飞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近乡情怯。
在巨大的期待和欣喜中，他竟还有些微微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最后的崩溃。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心残破一片，满地疮痍。他知道现在他虽已能维持住表面的正常，但内心还是处于深度应激。
他远没有真的走出来。
卡里姆囚室里的一切，每天都如噩梦般在他脑中盘旋。
他想念辰朝，却也害怕面对自己。
他怕真的见面时，汹涌的情绪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怕自己会伤到辰朝。
“辰玖，你能一起住几天吗？”飞机上史蒂夫有些不安地询问。
辰玖看了史蒂夫一眼，冷静地回答：“大哥的别墅没有客房，而且我准备把你交给他后就回西南。”
“这么快吗？”史蒂夫惊讶。
“任务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史蒂夫想说什么，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官面上能留住辰玖的理由。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做出私人的请求：
“虽然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其实也已经没那么虚弱了。别墅里如果只有我和辰朝两个人的话，我怕我万一失控会伤到他。有你在会好一点。”
“你揍他一顿也没什么不好。”辰玖回答得理所当然。
史蒂夫震惊地看着辰玖，觉得不可思议。
辰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给过他风险提示，他接受了风险，那你也就不用在意。”
“可……”
“我不会掺和进你们的事的。我经历过，所以我更明白这段时间你只能有他。而且如果他不能做到他承诺的事，连我都会想揍他。你先揍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史蒂夫被辰玖逗得笑起来：“我之前在西非斯救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
“疼痛使人成长。”辰玖笑着说。
“但其实我不想增加他的负担。你也别老是觉得他需要负责。这个任务我是自愿的，我对自己也负有责任。现在这样的结果虽然接受起来有些艰难，但出发前我不是没有想到过。毕竟你也有给过我警告。”
“史蒂夫，这个任务他作为长官的表现我不评价。但他作为恋人，他必须要庇护你，这是他的责任。”
“你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我。”史蒂夫无奈。
“我知道，但现在能安慰到你的并不是我。”
史蒂夫转头看着飞机的舷窗之外，再次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他知道辰玖想表达什么，但他可能真的无法做到。
毕竟在所有的身份之前，他认辰朝是他的长官。
他和辰朝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恋人。
他们回国坐的依旧是民用航班，但飞机一落地就有人接他们走了特殊通道。VIP出口那里已经有车在等。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机场到市中心的道路拥堵不堪，他们的车在应急车道上一路疾驰，没有停歇。
史蒂夫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剪影，呼吸开始变得缓慢，心脏开始抽紧。他开始不自觉地用任务状态来强迫自己冷静。他是真的害怕失控。
辰玖看到了这一切，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有些心锁只能由特定的人来开。
车很快就停到了别墅门口，辰玖和史蒂夫一起下车，辰玖上前打开了别墅的门。
史蒂夫看到门口辰朝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正在玄关等他。
“老大！”他快步走上前去，主动拥住了辰朝，他环抱得很紧，几乎要让辰朝感到窒息。
“回来就好。”辰朝没有用力，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史蒂夫后脑的头发，用柔软的声音包裹住炽烈的情绪。
辰玖看到这一幕，在和辰朝对了一个眼神后，默默退出了别墅，关了门。
然后，他重新上了车，和司机说：“去机场。”
他的任务结束了，他要回西南去。
别墅内，史蒂夫把头埋在辰朝的颈窝，贪婪地摄取着辰朝的气息。
辰朝的气味，辰朝的体温，辰朝的怀抱，所有这一切温暖而又熟悉的东西就犹如春蚕的茧，把他一点点浸透包裹，带给他无限的安心。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终于可以重新被他拥有，不再无所依凭。
“老大，我好想你。”史蒂夫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林屿，我想你都快想疯了。”辰朝的声音亦不平静。他吻上了史蒂夫的唇，强势地掠夺着一切。
史蒂夫一如既往地毫不反抗，他紧拥着辰朝的背脊，沉醉在辰朝的强硬里。
一切似乎都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唇舌纠缠，津液交换。最熟悉动作，最能挑起浴火的体温。直到辰朝吻到了史蒂夫的喉结，史蒂夫突然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抬脚膝击。
辰朝只觉得胃部突然火辣辣得疼，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胃部俯下身去，呼吸都变得粗重。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史蒂夫眼里瞬间泛起了深刻的慌张和恐惧，他想上前查看辰朝的伤势，但却又恐惧自己。
最后，他终是慌乱地后退了两步，和辰朝拉开了距离。
“老大……我……”他想解释，却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说不出口。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他做了他最不愿做的事。
他伤害了辰朝。
辰朝撑过了最初的激痛，勉力调整了呼吸。他直起身子，尽量让自己开口的语气变得坚定：“林屿，我没事。过来。”
史蒂夫踟蹰着，他不确定现在的他能控制住自己。
“我叫你过来！”辰朝加重了语气。
灵魂深处对辰朝命令的服从让史蒂夫的身体不自觉动了起来。他有些犹豫地重新站到辰朝身边，内疚得看着辰朝。
“我没事。”辰朝又重复了一遍，“你先上楼洗澡换衣服，我请了假，最近我会一直陪着你。”
“老大……”史蒂夫的眼眶红了。
“乖，把一切都交给我，不要勉强自己。去吧。”
史蒂夫终于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辰朝抬头看着史蒂夫上楼的背影，心痛得成了碎片。史蒂夫的心理创伤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史蒂夫竟然在他面前连伪装完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能感到史蒂夫想努力把一切都拉回从前，但却最终无法控制。
他看过辰玖和Z0007的任务报告，知道在卡里姆那里大概发生了什么。他预想了所有最坏的情况，但当真的看到了，他还是觉得痛。
心口很痛，痛到他想逃离。
可他知道他必须要撑住，史蒂夫需要他。他的林屿现在需要他。
他是枪手，他必须要背负一切。
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做什么。
辰玖说，要从地狱涅槃光靠温柔和爱是不够的。
史蒂夫洗完澡，习惯性地去辰朝的衣帽间拿衣服穿。当熟悉的青草味再次沁入鼻腔，他才终于稍稍能从刚才的慌乱中放松下来。
辰朝的一切都能在不知不觉中带给他稳定的力量。
他渴望把他的一切都交给辰朝，他亦期待被辰朝彻底地拥有。但卡里姆在他心中种下的黑暗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他也就更加不愿向辰朝展示。
他知道辰朝爱他。
他亦明白辰朝的善良。
所以他便更明白，他受的伤会在辰朝的心中腕下多大的伤口。
他不想让辰朝跟着他一起痛，这不是辰朝的错，从来都不是。
史蒂夫换好衣服走出去，看到辰朝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过来，坐到我边上。”辰朝对着他说。
他乖顺地坐到辰朝身边，看着辰朝，踟蹰地开口：“老大，刚刚……”
“我说了没事。”辰朝的眼里满是安慰，声音柔软，“你应该也清楚胃部受到攻击不会有多大事，你不用在意。”
史蒂夫自然知道胃部不是一个严重致伤的部位。但那里被攻击会很痛。
辰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还是内疚了。
“你还好吗？想和我聊聊吗？”辰朝显然不愿再纠结于刚刚的话题，
史蒂夫的眼神垂下去，他想了一会儿，纠结了很久才终于开口：“还好，老大，我只是需要些时间。”
“真的？”辰朝并不相信。
“真的。”
“那我现在能碰你吗？”
这句话让史蒂夫的肌肉下意识抽紧，他不由抿紧了唇，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卡里姆触碰他的画面。
“老大，给我些时间。我会克服的。”史蒂夫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你要多久？”
“……一个月。”
“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老大，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史蒂夫盯着地面，根本就没有和辰朝对视的勇气。他没有骗辰朝，他是真的觉得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他相信自己能走出来的。他不希望他自己可以承担的事要连累辰朝一起。
“林屿，我原以为你足够信任我。”辰朝的语气里似是带着一丝失望，说话间他悄然调整了气场。
他撤去了周身的温柔与疼惜，散发出了悍然的压迫。他在沙发上做正，对着史蒂夫下达了冷酷的命令：“在我脚边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