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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扎鬼 ...

  •   高维生被吓了两日,已然风声鹤唳,见到什么都向闹鬼上联想,拉住景音袖子不肯松开。

      没办法,他的胆子大小,全凭他和景音距离多少而确定。

      景音:“……”

      黄持盈你怎么回事?

      景音:“我去前面看看吧。”

      “哦哦。”

      ……好吧。

      高维生恋恋不舍放下,又向施初见身边贴。

      景音来到杜宾犬身前,将黄持盈隔开,又叫了两声名,见狗安定下来,一脸正色地扭头安慰:“应该是感受到我身上沾染的阴气,别怕。”

      “太好了!”高维生捂住嘴,自欺欺人道:“大师您放心,您说什么我都信。”

      不过大师真是好人啊,还关心他精神状态,给他个自欺欺人理由。

      景音脸色复杂,嘴唇动了动。

      不是,你家现在真没事!

      借着没人看他,景音又锤了黄持盈两下,让她老实点。

      黄持盈一个踉跄:“……”

      屋子装修基调以简洁为主,白色占据主要地位,少有复杂色彩,里面还开的中央空调,按理讲,炎热夏天一进,阖该冷风扑面,清爽逼人。

      但此间房子给人的感觉却是粘腻腻的,沾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景音身子敏感,进门瞬间眼睛下意识闭了瞬,再睁开,就觉眼前雾蒙蒙的,似掩盖了层纱,将一切都遮掩来。

      他惊讶一瞬,念了两句咒点在眼前,再睁开虽清晰些,但若有似无的“气”依旧存在,由入门处的浅淡似雾一路凝结蜿蜒,没入前方房间拐角。

      高维生也觉出憋闷感,却没向此处想,只单纯认为家里空气不流通,这就是长时间开空调的坏处了。

      他没拿拖鞋,让景音等人直接进来便是。

      左右家务都是他收拾。

      “小琪!小琪!客人来了!”高维生对着里面喊道。

      房内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高维生纳闷。

      这孩子怎么回事?前两天要死要活地要他找大师回家,现在大师来了,还没声了。

      “抱歉,我看看小琪怎么回事。”高维生真是无语,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他还想让自己儿子好好表现下,刷刷脸,来日让景音看看他日后事业呢。

      景音摆手:“没事,我在房间内转转可以吗?”

      “大师,您就把这当自己家,想做什么都成。”高维生说完,匆匆走向儿子房间。

      岑父留在景音身边,简单高家的事。

      他是今早被喊来的,听后毛孔直颤。

      “是老高儿子出了事。”

      孩子名叫高曾琪,刚高考结束。

      介绍完基础资料,岑父又道:“这孩子本来挺乐观开朗的——”

      说完一抬头,见高维生身影消失在拐角,话语一变,吐槽道:“要我说,就是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放在脑子里。”

      景音开始在房间走动,各个角落都翻翻,还和施初见低声讲了两句,让他从对角方向找。

      岑父贴在景音身边,帮忙抬桌子翻花盆:“我和老高认识快十五年了。”

      小琪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可以当作半个儿子。

      “他出成绩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的电话,我本来以为他就考个五百多,没想到成绩那么好……”

      岑父都惊了,反应过来大喜过望。

      他都如此,何况老高了。

      高维生当晚就安排了桌庆祝宴。

      “那天我也去了,氛围畅快,吃喝也尽兴,要说特殊,就是当晚孩子自己喝了一整瓶白酒,还大吃特吃了好几盘子肉。”

      不过青春期,能吃实属正常,他长身体时候吃饭都是按锅来算。

      但是小琪这么能喝,倒唬了众人一跳。

      “我当时还开玩笑,说他背着大人偷偷练。”

      之后的事,岑父便没参与,他家那时候正闹得厉害,自顾不暇。

      但据高维生说,小琪自那天起,一到晚上就犯事,各种闹。

      “最开始是大半夜写高数题。”岑父吐槽不停:“要我说老高当时就该找人看看,竟然有人毕业后还自学高数那破玩意儿。”

      高维生讲述里,那天他酒喝得多,夜半憋不住,起身去卫生间,意外见到儿子房间的灯亮着,想着该是儿子头次喝酒,喝得太多,睡前忘记关灯,准备进去帮他关上。

      没想到,孩子正在灯下学习,见他进来,脸维持向下的姿态,眼睛却上挑,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嚣张笑声。

      高维生酒当场吓醒了。

      小琪举起练习册:“爸爸我想复习下高三的知识。”

      高维生好半晌才回神,当时氛围太阴森,像极了某电影里反派女配被发现嫌疑人身份。

      他满脑子就两字:想逃。

      根本无暇辩证话里漏洞。

      第二天高维生试探问儿子,儿子却满脸茫然,说自己晚上睡得很好,根本没起夜。

      高维生愣住,又想着许是自己喝得太多,断片了,臆想出了本没有的情景,便没深究,可晚上孩子又开始闹,不单写题还唱起阴森哀绝的鬼调,身旁全是白酒。

      岑父:“老高最开始也没向神神鬼鬼的方面想,以为高三一年,脑子崩太紧,现在松快,身子受不住,拉着孩子去看心理医生,结果却是非常健康。”

      “小琪最初不相信,和家里吵了好几次架,老高没办法,在房内安了个监控,小琪看见内容,终于没话了。”

      “之后家里安生几日,四天前又彻底闹开。”

      也便是高维生找他的前两日。

      岑父压低声音:“听说孩子在家不是哭就是闹,除了酒和牛排,什么也不肯吃,晚上还趁所有人不在,偷偷跑去殡葬一条街买寿衣!”

      高维生给他看了照片,款式大小,分明就是按照小琪的样子备的!

      “这不老太太听到消息,特意跑来。”

      “小琪昨天就更嚣张了,晚上蹲他奶床头,敲脑袋,说西瓜没熟先不摘。”

      说完一顿,诶?怎么也不见老太太身影?

      说话的功夫,高维生从里面走来,手中拿着电话,满脸无语:“妈,你和小琪人呢?我不是说了,今天请大师来家。”

      “你买菜……行了,我知道了。”高维生无奈挂断电话,又给儿子高曾琪打电话,一样无人接听。

      两次过后,高维生脸色变了,再安定不下来,目光投向景音。

      景音蹲在垃圾桶前,向里张望不停。

      见人问,目光移开,想想道:“你写个字吧。”

      高维生马上去找纸笔,迟疑了瞬,在白纸角落处写了个“人”,找人嘛,可不得写人。

      景音扫一眼,白纸可看作“口”,口内加人,当是“囚”,明显的困顿之卦。

      但被困住了,也就表示尚在“口”中,也便是没离家。

      “你们去角落里找一找,尤其是箱子一类能藏人的地方,尽量快些,他现在状态不大好。”

      高维生急急出去,岑父也拔腿去跟,施初见本也要跟着去,却见景音蹲在垃圾桶前不肯动弹,半晌,直接伸手进去,挑挑拣拣,拿出块发霉的桃子干,还用手捏了捏,掰了掰。

      施初见愣了:“景音?”这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状态?

      他本想问问黄持盈,但黄持盈似乎没跟着进门……

      景音抬头:“啊?”

      施初见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开始就阵亡了。”

      景音:“你看看这个。”

      施初见接过,不解其意:“干嘛?”

      这不就果干么?还脏兮兮的,一点水分都没有,风干最起码大半年了。

      高家看着富贵,没想到这么抠,果子放半年才扔。

      “不是这个。”景音起身,脸色怪异起来,“你记不记得,我刚刚让你找房内有没有辟邪用的东西。”

      房内的白雾都是阴气怨气,这般强,小琪却在没有天师上门的情况下,好了一阵子,他当时便有些猜想,没想到还真翻到了。

      施初见当然记得,但眼前这个——

      他抠了抠表面,发现好像是……桃子?

      我靠!

      “这不桃枭么?”

      施初见全想起来了!这玩意儿,驱邪相当厉害了!

      桃枭,也叫桃奴、杀百鬼,指的是经冬不落的干桃子,民间文化里,常被用来辟邪驱鬼,而最好的桃枭当在正月十五摘取,因为此时此物气盛,功效最佳。

      当然,在现代它就科学了许多,中药铺里的常客,治疟疾和皮肤病一绝。

      施初见脸色变了。

      这孩子私下绝对找人处理过。

      桃枭是做桃核手串的原材料,但核桃核常见,长得跟果脯似的桃枭又有几个真见过的?孩子竟能给弄来,起码私下也是做过功课的。

      景音怀疑小琪其实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把桃枭捏出来扔回垃圾桶:“先洗个手,等人回来问问再说。”

      水流涌出,景音挑了个刚开封的洗手液挤了点,还分给施初见点。

      施初见站在边上搓泡泡,视线瞄到洗手液上刚要移开,忽一顿,低头又嗅了嗅手,纳闷:“这玩意是刚开封的么?坏了吧,老款舒适佳哪是这个味?”

      跟柚子酱似的。

      景音:“啊?”

      他愣住,低头闻了半天,终嗅到施初见口中所说,淡淡臭臭的果子味。

      还挺熟悉。

      半晌,他惊了:“我靠!”

      这什么柚子酱,这分明柚子叶的味!

      天师手里的常用物件了。

      柚子叶,去邪气、扬正气,一些地方,还恭其为“辟邪四圣”。

      像人去过坟地,回来后多会买点来擦洗身体,驱除与阴物接触后带来的秽气。

      不过因为有季节性,多是南方用,北边少见,他们更多是用粗盐。

      景音举起洗手液瓶子,又拧开瞧了瞧,怎么都感觉,不是坏了,而是后期人为添加的……

      此时,岑父赶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口,满脸惊恐,催景音来。

      景音扔掉瓶子,压下心底怪异,起身快步跟去。

      小琪被找到了,或者说被挖了出来,高维生按照景音所说,在房里院内寻找,本一无所获,正感失望焦灼,后院传来一声响,他急急跑去,发现竟是堆在角落的一堆纸箱塌了,露出孩子衣袍一角。

      高维生招呼岑父帮忙,二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将孩子从箱子里拉了出来。

      二人这才注意,孩子竟不知用何手段,在那般雄伟的纸壳山下,生生挖出一个洞,还将脑袋埋了进去。

      孩子满脸黄泥,高维生将口鼻处的粗略清理,剩下的没敢动,等景音来再做决定。

      景音蹲下。

      黄持盈化作人形,快步走来,一同蹲在他旁边:“他身体里的东西很厉害,我硬上了身,将对方挤出去,这才发出的求救动静。”

      阴物对阴气的感应最是灵敏,她刚来时就觉得房子后面的气不大对,特来看看。

      景音没想到黄持盈还挺有用的。

      “唉,这时若有人能带我回家,再给我一顿顶好的供奉,该多好。”黄持盈吊梢着眼,去窥景音脸色。

      景音:“……”他就说!

      景音忽略要跟他回家的黄持盈:“我们还是说说孩子的事吧。”

      “啊?”高维生纵使全副心神都在孩子身上,此刻也懵了。

      他们不是一直在说孩子的事么?

      好在景音很快反应过来,将话题圆了过去:“先将孩子带回去,洗一洗。”

      这满身黄泥,看不清五官的样,他纵有心,也没地方下手啊。

      几人在卫生间好一顿忙乎,整整半小时过去,才勉强将高曾琪涮出个人样。

      每个人都累得直扶腰,实在没力气在给高曾琪抬出去穿衣服,左右浴室足够暖和,干脆在这直说。

      因为黄持盈非要凑热闹,景音给高曾琪保留了最后一点衣服,虽然从黄持盈的角度来看,男女人鬼对她也没什么区别……

      仿若手术室的灯光照射下,毛孔都纤毫毕现,高曾琪的苍白脸色也愈发明显,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唇色也淡。

      景音两只手一边一只,搭在高曾琪眼睛上,强硬扒开,满是红血丝、还泛出淡淡黑灰的眼白顿时显露出来。

      按理说挺恐怖的。

      但边上三人就是想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悻悻闭嘴,生怕惊扰大师。

      景音:“他的脸色,还有常不知道自己半夜做什么的举动,很明显的魂不安体、阳不锁阴之像。”

      知道有人听不懂,直接解释:“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高维生喃喃:“我去!”

      还真和他想的一样!

      自从科学无法解释他家发生的事,被迫向鬼神方面联想后,他就一直犯嘀咕。

      他也上网查过,道长说酒水是五谷之精,和阴物所食的食物精气类似,所以格外受鬼神欢迎,至于牛排,是因为上供的饭菜也多是半生不熟带血水的。

      “大师,能……能今天就送走么?”高维生脸露期待。

      景音没回反问:“你家有针么?再拿个打火机和酒精来。”

      高维生以为要当场抓鬼,施展鬼门十三针,忙要出去买,没想到景音说缝衣针也行,高维生愣愣找来,就要一根,景音将针用火烧过,又用酒精擦过,让施初见掰开高曾琪的嘴。

      高维生本还不明白景音在做什么,可等自己儿子嘴被掰开,人当场发出个无声尖叫,全身如坠冰窖。

      ——儿子嘴内,赫然一根宛若毒蛇探头般乱摆不停的舌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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