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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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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
贺氏旗下伴海堂酒店盛大开业,从大门至酒店大堂之间铺设长长光地毯,宝光流溢如天际银河。
众多名流明星到场祝贺,届时更有国际歌坛天后华丽献唱,梁禾煜翻看撒上金粉的节目单,在等候室等待三少的到来。
他来早了,现场工作人员在他报上名字后热情地带他到VIP等候室,奉上雪山顶级乌龙茶,“梁先生请稍等,贺三先生稍后就到。”
“好的,谢谢。”
这等候室不过临时搭建,但不改贺氏酒店一贯的奢华风,连边上摆着的花瓶都是韦奇伍德。
不久敲门声传来,三少的声音随即响起,“禾煜我来了~能进来不?”
“请进。”
三少的大笑脸出现在门后,“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没有,是我早来了。”
三少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
“哎,都怪丞傅,磨磨蹭蹭的,连弄个发型都挑剔半天,又不是上台表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要去见哪个重要的对象呢~”三少挑起嘴角调侃。
“……”蔺丞傅今晚着黑色描金丝燕尾服,头发全部往后梳,眉骨凛冽,五官深邃,极具侵略性,兼之身形挺拔硬朗,给人一股有形的压迫力。
梁禾煜没料想会遇见他,愣了一下,但一秒后已微笑打圆场,“蔺先生重视这场晚会,说到底还是看在三少您的份上啊,磨蹭一点也无大碍。”
接着向蔺丞傅打招呼,“蔺先生。”
蔺丞傅点头示意。
三少笑,“真会说话,来来,我们走VIP通道吧,外面闹哄哄的,吵得我耳朵痛。”
进入会场后,三少毕竟是主人家,少不得到处招呼客人,剩梁禾煜和蔺丞傅两人大眼瞪小眼。
蔺先生气场这么强,梁禾煜难免不自在。
方才来路上还有三少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现在只他们两人,不知说些什么好。
梁禾煜微笑问,“蔺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来路上,蔺丞傅在三少和他身后沉默不语,梁禾煜找不到机会问候。
蔺丞傅看向他,“……还好。”
“哦,这就好。”
“……你呢?”蔺先生终于回问了一句社交客套话,梁禾煜前一秒还在想需不需要自报近况。
“嗯,最近都在过着居家男的生活,也还行。”本想令气氛轻松点,但蔺丞傅一直盯着他看,令他更加不自在。
蔺丞傅没再说什么,目光收了回去。
话轮掉了,两人沉默。
会场上背景乐悠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蔺丞傅不说话,但也不曾挪动脚步,一直站在梁禾煜身旁。
……这样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可惜他们没有共同话题,梁禾煜在心里叹道,会场上多的是想和蔺丞傅说话的人,自己该识趣些。
“蔺先生,我去拿果汁,你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
“好的。”
梁禾煜特意绕远,拿了果汁,回头往原来的方向看,已经有人与蔺丞傅交谈了。
或许他与蔺丞傅八字不合,除了针锋相对就只有相顾无言,又往三少的方向看,后者在俊男美女中如鱼得水,忙得不亦乐乎。
原本想着为自己的广告商说几句好话,但来路上太过在意身后的蔺丞傅而错失了提及的机会,现在也说不上话了。
梁禾煜端着果汁往人少的地方去。
贺氏晚会,邀请的宾客不少来自本城,他刚刚碰到几张认识的面孔。
自己已金盆洗手,无谓让人以为自己又来凑热闹。
对方一直说着话,但蔺丞傅一点都没能听进去。
梁禾煜去拿果汁后没再回来。
自己不是千里眼,梁禾煜走远的身影没在层层人影中,最终难以辨认。
真奇怪。
没见着他时心情浮躁还能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但见到他时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周遭好静,而目光只能跟着他。
“……蔺先生、蔺先生?”与他攀谈的人察觉到他走神了。
因着对方也是世家子弟,蔺丞傅勉为其难应酬一下,“很抱歉,我对投资已经没有兴趣,请你另找合伙人吧。”
近年他已甚少接触投资,一心学写剧本。
宴会大厅的下一层是咖啡厅,相比楼上,这里门可罗雀。
借着昏黄灯光,梁禾煜翻开随身带的小记事本,看笔记复习金融知识,顺便完成抄下来的习题。
他最近报了一个学习班,学习怎么理财。
这段日子他过得充实惬意,但将来的路仍然要走,家里各项开销等着他报销,是时候为以后作打算。
阿澈前几天和他说想扩大花店规模。
这么多年,梁禾煜第一次看见阿澈神采飞扬滔滔不,因为抑郁症的困扰,阿澈一直很安静地让别人拿主意,生怕自己给别人造成麻烦。
但网上顾客的留言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也拓宽了他的交际圈子,让他慢慢从龟壳里爬出来与这个世界接触。
对此,梁禾煜只回答一个“好”字。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弟弟妹妹能够按他们自己的心意去创造新生活,而不必担心物质问题。
若他们找到前进的方向,他愿意全力支持他们。
而阿洁这一季度的住院用药护理费也快要交了,阿洁当年从八楼跳下,经抢救后保住性命但成为植物人,医生说她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很小。
但无论可能性多小,她还是有机会醒来的。当然,这一丝希望,要用金钱支撑。
其他细水长流的开销另计,梁禾煜算了算,目前他手里的资金是够的,但总要想办法开源。
投资是好,但他深觉自己没有这个运,曾经合伙的餐厅倒闭了,以为把钱交给业内金牌投资经理就没事了没想到金融风暴一来连渣滓都不剩,幸亏当初没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有点专业知识,处理钱财也方便。
过了不知多久。
“咳咳。”
梁禾煜闻声转头,蔺丞傅站在他身后。
“蔺先生?”他做题做得入神,连有人走近也不晓得。
“……你这道题目的公式没用对。”蔺丞傅找了好一阵才在这里见着人。
但梁禾煜正认真看着什么,他没有打扰,但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对方在看的东西,很快看出了问题。
梁禾煜眨眨眼,一时茫然,“嗯?”
蔺丞傅绕过来,指了指梁禾煜写下的算式,“贴现息的计算还要算上贴现期才行。”
“哦!”梁禾煜恍然,“难怪我总算不对。”接着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
出糗了,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错。
“不客气,你在看金融学?”
“……嗯,我报了一个学习班,想学点东西。”梁禾煜回答,看样子蔺丞傅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蔺先生请坐吧。”
蔺丞傅在梁禾煜旁边坐下,“……我可以看看你的笔记么?”
“……好的。”
才开始上课不久,笔记不算多,梁禾煜像正襟危坐等待老师发落的学生一样小心翼翼注意着蔺丞傅的神情。
无奈后者面瘫,很难看出所以然。
蔺丞傅一下子就翻完笔记,“你用的教材后面会有几个小错误,作者一直不肯改过来,我在这里写下正确的,你回去可以改一下。”他拿出签字笔低头刷刷写,连大概在哪一页也标明了。
“……”梁禾煜内心惊讶,只凭几页笔记蔺丞傅就知道他在用哪本教材了?
他曾经听禾冬说蔺丞傅在投资方面有点石成金的本领,本来只以为是弟弟夸大其词的粉丝发言,现在看来名副其实。
“可以了。”蔺丞傅将记事本还给他。
“……谢谢。”梁禾煜接过,稍一犹豫,开口问,“……我看书时遇到几个问题,可以问问你吗?”
语气不同之前挑衅或者愤怒,干干净净,带着虚心受教。
蔺先生的心情像从窄巷一下子走到豁然开朗处,遂点头回答,“好。”
宴会上,歌坛天后纵情高歌,群情汹涌。
而楼下,很安静,一盏昏黄吊灯下,两个人对着小本子一问一答。
蔺丞傅话不多,但一针见血,比学习班的老师口沫横飞数小时讲得通透,梁禾煜低头沙沙做笔记。
“……”从蔺丞傅的角度,能将梁禾煜的侧脸看得很清楚。
梁禾煜的睫毛不算长,但很密,像把乌青小扇,扑闪扑闪,他轻轻抿唇,放松后双唇慢慢回复饱满形状,无意识的动作透着一丝丝色气。
“砰砰!”窗外夜空突然变色,蔺丞傅一惊。
是烟花。
宴会接近尾声,繁艳璀璨烟花燃烧天际。
梁禾煜惊醒,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抱歉,蔺先生,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没事。”
看来他们的相处时间也结束了。
“讲的你都明白吗?”
“嗯,你讲得很清楚,我获益良多,谢谢。”梁禾煜站起来,诚恳地道歉,“本来我该请你喝一杯道谢的,但这个时间有点晚了,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只能往后有机会再请了。”
蔺丞傅也站起来,看着他,“那你明天有时间么?我很久没来过B城了,想借此机会到处走走,你能当我的导游么?”
“……”梁禾煜有点意外,蔺丞傅抓的时机太好,在承了对方的人情后,直接拒绝实在说不过去。
“好。”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他只能点头答应。
蔺丞傅送了他上计程车才返回酒店,梁禾煜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才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若他是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自然不会想太多,只觉蔺丞傅在咖啡厅出现是巧合,但他不是。
换作以前,他几乎要认定蔺丞傅对他有意思了。
这怎么可能。
蔺先生犹如封建社会里高高在上的卫道者,自己这种“下九流”的人进不了对方法眼的。
莫不是爱无风起浪的贺三少见日子乏味,精心设计拿他俩当调味料。
另一个解释是,自己对交友提议的拒绝激起了蔺先生的好胜心,有难度才有征服的欲望。
梁禾煜看路边霓虹灯闪烁。
想这么多,无非是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这一头。
蔺丞傅回到酒店大堂,大堂经理恭敬走上前,“蔺先生,三少先行离开了,他交代把套房房卡交给您,说您今晚应该舍不得离开的,房里备好了换洗的衣服,祝您在B城过得愉快。”转达完毕奉上房卡。
“……”蔺丞傅接过房卡一瞬像看到了贺梓辰狡黠的笑容。
真是,自己那点小心事早叫好友看光光。
淋浴过后,蔺丞傅坐进浴缸里。
闭上眼,对明天期待之余也有不安。
到底太莽撞了,全凭一时冲动便有了明天的邀约。
色令智昏,是自己把持不住才会献殷勤,无关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