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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医院规则怪谈”续2 ...

  •   无面医生那庞大残破的身躯在自身脓血泥泞中疯狂扭动挣扎,发出的不再是充满威严的咆哮,而是痛苦、愤怒和某种…屈辱的嗬嗬声。
      粘稠的暗绿色液体和腥臭的脓液随着它的挣扎四处飞溅,将209病房本就污秽的地面涂抹得更加狼藉不堪。那把沉重的斧头就陷在它腿部的伤口里,每一次扭动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和更疯狂的挣扎。钥匙串在粘稠的血泊中若隐若现。
      纪念卿如同融于墙壁的阴影,静默无声。她甚至微微阖上了眼睑,并非休息,而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过滤掉近在咫尺的噪音,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捕捉着走廊深处传来的、那几道属于幸存者的、惊慌而压抑的脚步声和喘息。
      来了。
      脚步声在209病房破碎的门口外停住。几道粗重、带着惊疑不定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里…里面…什么声音?” 是那个白领女颤抖到几乎无法连贯的询问。
      “怪物…在打架?好像…停…停了?” 学生女的声音同样抖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试探。
      “妈的…动静这么大…死透了吧?” 工装外套男(壮硕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强装的凶狠和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显然是被巨大的声响吸引,又抱着捡漏或寻找安全点的想法过来的。
      “钥匙…” 瘦高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抑的、如同毒蛇发现猎物般的兴奋,“…那个大家伙身上…是不是有钥匙?规则里说的…院长办公室的钥匙?!”
      钥匙!
      这个词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门外幸存者们濒临崩溃的神经中最后一丝贪婪和希望的火苗!提前离开这个地狱的诱惑,压倒了对病房内未知恐怖的恐惧!
      “在…在哪?!” 运动服青年的声音也急促起来。
      脚步声变得杂乱,几个人影在破碎的门口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
      他们显然看到了病房内一片狼藉的景象,以及在地上痛苦挣扎、如同搁浅巨兽般的无面医生,还有…那串在血泊中反射着微弱幽光的钥匙!
      “在那!它旁边!” 瘦高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它动不了!快!趁现在!”
      贪婪压倒了最后一丝谨慎。
      “妈的!干了!” 工装外套男低吼一声,第一个按捺不住,壮硕的身体猛地从破碎的门框处挤了进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血泊中的钥匙串,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白领女和学生女互相搀扶着,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壮硕男进去了,也咬着牙,颤抖着跟了进来。运动服青年紧随其后,目光同样炽热地锁定钥匙。
      只有瘦高男,他最后一个进来,脚步异常轻缓,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针,飞快地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在纪念卿藏身的那个昏暗墙角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的意味。
      四人进入病房,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脓液恶臭让他们一阵反胃。
      无面医生那恐怖的残躯和痛苦的挣扎更是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压力。
      “快!拿了钥匙就走!” 运动服青年低吼着,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蔓延的粘稠液体,朝着钥匙串和无面医生挣扎的位置挪去。
      白领女和学生女则惊恐地远离着那个恐怖的源头,紧紧抱在一起,缩在靠近门口相对干净一点的角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工装外套男动作最快,他仗着体型优势,几步就跨过了小半个病房,距离钥匙串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他的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离开的希望。
      瘦高男则落后几步,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墙角那片阴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就在工装外套男的大手即将触碰到那串沾满污秽的钥匙的瞬间!
      异变再生!
      “呜…呜呜…妈妈…妈妈我好痛啊…”
      那稚嫩、凄楚、充满无尽悲伤和怨毒的小女孩哭声,毫无预兆地,如同冰冷的毒蛇般,从209病房破碎的门口外幽幽地飘了进来!
      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般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冻结了他们的血液!
      哭泣者!那个在工具间门口拖走格子衬衫男的红裙阿飘!它竟然跟过来了!
      “啊——!!!” 白领女第一个崩溃,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死死抱住了身边同样吓得魂飞魄散的学生女。
      “操!它怎么来了?!” 工装外套男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运动服青年脸色煞白,身体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瘦高男瞳孔骤缩,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门口和墙角阴影之间来回扫视。
      规则第四条如同死亡的丧钟在每个人脑海中疯狂敲响:【无视她!不要靠近!倒退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然而,他们现在身处病房深处!门口被堵住了!而且,他们刚刚踏入了病房,此刻正面对着门口方向!他们…看到了哭声的来源!
      只见在209病房破碎的门口处,那个矮小的、穿着肮脏破碎红裙的身影,正以一种四肢着地、关节反向扭曲的诡异姿态,缓缓地爬了进来!
      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如同海草般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惨白皮肤下乌黑的血管,和裂开到耳根、露出森森利齿的嘴巴。它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混合着泥泞和暗红色污迹的痕迹。
      它似乎被这里的巨大动静和浓烈的“人气”吸引而来!它的目标,不再是落单者,而是病房内所有的活物!
      “咯咯咯…” 令人头皮发麻的嬉笑声取代了哭声,它爬行的速度陡然加快!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目标直指缩在门口角落、尖叫不止的白领女和学生女!
      “不!不要过来!” 学生女绝望地哭喊,和白领女一起拼命地向后缩,但背后就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工装外套男和运动服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钥匙,只想逃离这个突然变成绝境的病房!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朝着病房深处——那个被无面医生撞开的、通往210病房废墟的破洞方向——亡命奔去!他们想从那里逃出去!
      瘦高男眼神一厉,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哭泣者爬行的路径,滚到了另一张铁架床的后面,暂时脱离了哭泣者的直接视线。他的动作敏捷得不像普通人。
      病房内瞬间乱成一锅沸粥!绝望的尖叫、恐惧的哭喊、亡命的奔逃、怪物兴奋的嬉笑、无面医生痛苦的嗬嗬挣扎声…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最混乱、最绝望的死亡画卷!
      而在这片混乱风暴的最中心,在墙角那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阴影里。
      纪念卿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倒映着眼前这场荒诞而血腥的闹剧。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拈起了两枚冰冷的特制金属片。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追踪系统,瞬间锁定了目标:
      第一目标:哭泣者(红裙阿飘)。行为模式:高速爬行,攻击路径明确(门口缩着的两女)。威胁等级:高(规则触发,攻击性强)。
      第二目标:混乱源头(工装外套男、运动服青年)。行为模式:无头苍蝇般冲向破洞(210废墟情况未知,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威胁等级:中(制造噪音,吸引额外注意)。
      第三目标:钥匙串。位置:无面医生挣扎区域边缘,血泊中。状态:可获取。
      优先级调整:消除哭泣者威胁为第一序列。获取钥匙为第二序列。引导混乱可控化为第三序列。
      行动方案生成。
      就在哭泣者那扭曲的肢体即将扑到缩在墙角、尖叫到失声的白领女和学生女身上,惨白的利爪即将撕裂她们喉咙的前一刹那!
      纪念卿动了!
      她的身体依旧紧贴墙壁,唯有捏着金属片的右手手腕,以一个极其微小、优雅到近乎艺术的角度,猛地一抖!
      “咻!咻!”
      两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在混乱的噪音掩盖下,如同死神的低语!
      两枚薄如蝉翼、边缘锋锐的金属片,化作两道肉眼难辨的寒芒,撕裂空气,并非射向哭泣者本身,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它爬行路径前方——距离白领女和学生女不到半米的地面!
      目标:两块深绿色的、布满污垢但边缘异常锋利的、从破碎门框上崩落下来的碎玻璃!
      “叮!叮!”
      两声清脆到几乎被噪音淹没的撞击声!
      两枚金属片如同最精妙的撞针,精准地撞击在碎玻璃最薄弱的应力点上!
      “咔嚓!咔嚓!”
      两块巴掌大的锋利碎玻璃应声弹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死亡飞镖,带着旋转的寒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正加速扑来的哭泣者那张被湿发遮挡的“脸”部区域,激射而去!
      哭泣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猎物”身上,它那非人的感知似乎也完全没预料到会从侧面阴影里飞来如此精准、如此致命的袭击!
      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疑的“咦?”声!
      “噗嗤!噗嗤!”
      两声如同热刀切入冷油的闷响!
      一块碎玻璃精准地射穿了它左肩胛骨的位置!
      另一块则险之又险地擦过它湿漉漉的头发,深深钉入了它右臂的关节连接处!
      “呜哇——!!!”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充满了痛苦、惊愕和狂暴怒火的嘶嚎,猛地从哭泣者口中爆发出来!
      完全不同于之前戏谑的嬉笑!它高速爬行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僵!暗红色、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液体从它肩部和手臂的伤口处汩汩涌出!它那张被头发遮挡的裂嘴猛地张开,露出满□□错的獠牙,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却饱含极致怨毒的嘶嘶声!
      它受伤了!而且是被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来自一个它根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袭击,彻底激怒了它,但也让它瞬间转移了目标!那颗被头发遮掩的头颅猛地转向了金属片飞来的方向——纪念卿藏身的墙角阴影!
      它的“目光”(如果那团黑暗能称之为目光的话)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阴影中那道模糊的、深灰色的、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身影!
      “你…找…死!” 一个扭曲、沙哑、仿佛无数孩童哭喊糅合在一起的怨毒声音,从它裂开的嘴中挤出。
      然而,就在它被纪念卿的袭击吸引,动作停滞、发出痛苦嘶嚎的这宝贵的零点几秒内!
      那缩在墙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白领女和学生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滞了一瞬!但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
      白领女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拽起吓傻的学生女,连滚带爬地朝着病房另一侧——远离哭泣者和破洞的方向——亡命逃去!虽然依旧在病房内,但暂时脱离了哭泣者的直接攻击范围!
      而此刻,工装外套男和运动服青年已经冲到了那个巨大的墙壁破洞前,眼看就要一头扎进210病房的废墟!
      纪念卿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因她而获救的两女身上停留一秒。在哭泣者怨毒锁定的瞬间,她的左手快如闪电般再次探出!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哭泣者,也不是钥匙。
      而是…那个刚刚滚到铁架床后面、自以为暂时安全、正用阴冷目光观察着一切的——瘦高男!
      一枚冰冷的金属片,带着纪念卿精准的计算和冰冷的警告,无声无息地射向瘦高男藏身的铁架床床脚!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
      金属片精准地打在生锈的金属床脚上,溅起一溜火星!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声响,让本就神经紧绷、如同惊弓之鸟的瘦高男猛地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藏身处暴露了(无论是被哭泣者还是那个阴影里的可怕女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藏身处弹射而起,朝着最近的“出口”——那个墙壁破洞——亡命扑去!他的动作比工装外套男和运动服青年更快、更敏捷!
      “妈的!快闪开!” 瘦高男惊恐的吼声和亡命的冲刺,正好撞在了即将冲进破洞的工装外套男和运动服青年身上!
      “哎哟!”
      “操!你推我干嘛?!”
      三人瞬间在破洞口撞作一团!混乱的怒骂和推搡声响起!
      而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和饥饿的咆哮,猛地从210病房的废墟深处传来!仿佛沉睡的凶兽被门口的骚乱彻底惊醒!
      一个庞大、臃肿、由无数扭曲金属管和腐烂皮肉强行缝合而成的怪物轮廓,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废墟的阴影中站了起来!
      它身上还残留着与无面医生搏斗的恐怖伤口,流淌着黑黄色的脓液,但那股暴戾的气息却更加凶残!正是之前被无面医生“击杀”的破坏者!它竟然没死透,只是重伤蛰伏!此刻被门口的活人气息和骚乱彻底激活!
      它那由生锈钢管扭曲而成的“手臂”,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巨大的攻城锤,朝着在破洞口撞成一团的三人狠狠砸了下来!
      “不——!!!”
      工装外套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叫!
      “轰!!!”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闷响!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
      工装外套男和运动服青年首当其冲,如同被重型卡车碾过的布娃娃,瞬间变成两摊扭曲模糊的血肉!破碎的肢体和内脏混合着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瘦高男因为被两人挡了一下,加上自身敏捷,只被那恐怖的金属巨臂边缘扫中了半边身体!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 瘦高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扫飞出去,重重撞在209病房对面的墙壁上!他的一条手臂和半边肋骨明显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塌陷,口中鲜血狂喷,瘫软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破坏者发出满足的咆哮,开始撕扯吞噬门口的血肉碎块。
      哭泣者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杀戮场面再次吸引了注意力,发出兴奋的“咯咯”笑声,暂时忘记了阴影中的纪念卿,开始拖着受伤的身体,试图爬向那血腥的盛宴分一杯羹。
      而地上挣扎的无面医生,似乎也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刺激,挣扎得更加剧烈。
      整个209病房,彻底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和怪物的餐厅!
      白领女和学生女缩在远离破洞的墙角,目睹了这地狱般的景象,已经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是死死抱在一起,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会彻底崩溃。
      而在这片血腥、混乱、绝望的漩涡中心。
      纪念卿动了。
      她终于离开了那片守护她的阴影。她的脚步轻盈,如同踏在云端,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污和尘埃。她甚至微微整理了一下左侧的袖口,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只是要去参加一场晚宴前的整理仪容。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正在大快朵颐的破坏者,扫过拖着伤体爬向血泊的哭泣者,扫过在地上徒劳挣扎的无面医生,扫过墙角那两个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幸存者,最后…落在地面那串躺在粘稠血泊边缘的钥匙串上。
      她径直走向那串钥匙。
      她的步伐稳定、均匀,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她既没有刻意放轻脚步隐藏自己,也没有加快速度。她就那么平静地、优雅地,走向那片血腥和污秽。
      她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正在撕扯血肉的破坏者,那由金属和腐肉构成的身躯猛地顿了一下。它那颗镶嵌在扭曲金属中的、只有一只不断转动的猩红眼珠的头颅,缓缓地、带着一种原始的疑惑和警惕,转向了走来的纪念卿。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拖着伤体爬行的哭泣者,也猛地停了下来。它那颗被湿发遮掩的头颅抬起,裂开的嘴巴停止了嬉笑,发出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伤口处暗红的血液滴落得更快了。它似乎能感觉到,这个平静走来的身影,比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残骸,更加…危险。
      就连地上挣扎的无面医生,那嗬嗬的喘息声都似乎微弱了一丝,庞大的残躯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那颗蠕动的烂肉头颅,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偏向了纪念卿的方向。
      怪物们的注意力,在这一刻,诡异地、短暂地被这个平静优雅的身影所吸引。一种本能的、对未知和无法理解存在的忌惮,暂时压过了对血肉的贪婪。
      纪念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走到血泊边缘,距离钥匙串只有一步之遥。她没有立刻弯腰去捡,而是微微驻足。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虎视眈眈的破坏者,扫过嘶嘶作响的哭泣者,最后,落在地上那把巨大、断裂的消防斧斧头部分上——那沾满了无面医生暗绿色血液的斧刃。
      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一个冰冷、了然、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
      她优雅地俯下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在捡起掉落的手帕。她没有直接用手触碰那串沾满污秽的钥匙,而是用指尖拈起钥匙串上那根连接着骨制钥匙的金属环扣,将其轻轻提起。
      钥匙串离开粘稠的血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破坏者发出一声低吼,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只独眼中红光大盛!
      哭泣者嘶嘶声更加急促,受伤的肢体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发动攻击的前一瞬!
      纪念卿提着钥匙串的右手手腕,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衣袖灰尘般,轻轻一抖!
      沾在钥匙串上的一小滴暗绿色的、属于无面医生的粘稠血液,被这优雅的动作精准地甩飞出去,划出一道微小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破坏者那只不断转动、充满了贪婪和暴戾的猩红独眼之上!
      “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生肉上的剧烈灼烧声!
      “嗷呜——!!!!”
      破坏者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疯狂地抽搐、后退!那只被无面医生血液溅到的猩红独眼,瞬间冒起浓烈的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正在被强酸溶解!黑黄色的脓液混合着眼球的组织液疯狂涌出!
      剧痛让它瞬间失去了理智和攻击目标,巨大的金属手臂疯狂地挥舞着,砸在墙壁和地面上,碎石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旁边的哭泣者也猛地一僵!它似乎被破坏者那恐怖的惨状吓到了,又或者是本能地感知到了那暗绿色血液的可怕威胁!它那裂开的嘴巴停止了嘶嘶声,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看向纪念卿手中那串钥匙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惊惧?它受伤的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而地上,无面医生似乎感应到了自己血液的力量,挣扎着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嘲弄般的嗬嗬声。
      白领女和学生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看到那个穿着灰色西装、优雅得不像话的女人,只是轻轻一甩手。
      那个恐怖的金属怪物就惨叫着发狂了!
      连那个爬行的小女孩怪物都吓得后退了!
      纪念卿甚至没有再看那些陷入混乱和痛苦的怪物一眼。她提着那串不再滴血的钥匙,指尖微微用力,精准地捻下了其中一枚造型最为奇特、仿佛由某种惨白指骨打磨而成的钥匙——院长办公室的钥匙。
      她将其余的钥匙随意地丢回血泊中,仿佛那只是一串无用的垃圾。
      然后,她转身。
      深灰色的身影在血腥狼藉的病房中,如同一株遗世独立的墨竹。
      她平静地、优雅地,朝着缩在墙角、如同两尊石化雕像般的白领女和学生女走去。
      她的脚步踏过粘稠的血泊边缘,踏过散落的碎肉和骨渣,踏过怪物痛苦翻滚的阴影。她的皮鞋纤尘不染,她的西装挺括如新。
      哭泣者拖着伤体,在她经过的路径上,如同遇到滚水的蛞蝓,惊恐地向后瑟缩,让开了道路,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恐惧的呜咽。
      破坏者还在远处疯狂地打滚哀嚎,独眼冒着白烟。
      无面医生徒劳地挣扎着。
      纪念卿走到白领女和学生女面前,停下脚步。
      她微微低头,看着这两个眼神空洞、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的女人,平静地开口,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澈而毫无波澜:
      “想活命,就站起来,跟我走。”
      没有威胁,没有鼓励,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白领女和学生女如同被这声音惊醒的木偶,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在血腥地狱中依旧洁净优雅、平静无波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任何鄙夷,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绝对理性。
      她们无法理解。她们的大脑被恐惧塞满。但身体的本能,对生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两人互相搀扶着,牙齿咯咯作响,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踉跄着,站了起来。
      纪念卿不再多言,转身,朝着病房那破碎的门口走去。步伐依旧稳定、从容。
      白领女和学生女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跌跌撞撞、连滚爬带地紧紧跟上她的背影,一步也不敢落下。
      哭泣者缩在角落,看着纪念卿平静地走过它面前,那双隐藏在湿发后的怨毒眼睛死死盯着她,却最终没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纪念卿的身影,带着两个如同惊弓之鸟的幸存者,消失在209病房破碎的门口,融入了外面昏暗的走廊。
      病房内,只剩下怪物痛苦的嘶嚎、挣扎的嗬嗬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绝望。
      优雅,是混乱中唯一的秩序。
      强大,是恐惧里唯一的灯塔。
      而她,是行走于地狱,却连衣角都不染尘埃的…女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医院规则怪谈”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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