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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尽力而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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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烛火在长夜尽头燃至最弱,却将两人相拥的身影在青石地上拉得颀长,方才激烈纠缠的唇齿间还残留着彼此的气息,段燎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手臂收得极紧。
“清宴……”段燎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和满足的喟叹,像只餍足的大型猫科动物,用鼻尖蹭了蹭虞清宴的鬓角。
虞清宴微微动了一下,那双被吻得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他抬手,指尖拂过段燎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丝狎昵。
“祭器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段燎眼中的柔情瞬间被冷意取代,他松开怀抱,但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虞清宴的手。
“当然不能算!”段燎的声音带着戾气,“敢动你的东西,敢往你身上泼脏水,老子非把那王八蛋揪出来扒皮抽筋不可!”他顿了顿,看向虞清宴,眼神灼灼,“清宴,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引魂铃,非金非玉,阴沉木所制,镶嵌萤石,对寻常人而言,不过是件年代久远的木头疙瘩,既不能吃,也不能穿。”
“那偷它干嘛?总不会是觉得好看拿回去摆着吧?”
“但它是一件老物件。”他看向段燎,“清水村闭塞,但离此地三十里的柳溪镇,近几年兴起了一股收老货的风气,尤其临近年关,一些走街串巷的贩子,专收这些带着点古气神气的东西,转手卖给城里附庸风雅或迷信风水的人,价格不菲。”
段燎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是说……有人偷了铃铛,想拿去换钱?妈的,这就对了,村里最近怪事连连,人心惶惶,正好浑水摸鱼。”
“只是推测,但…可能性很大。”
“那就干,我这就找人去柳溪镇放风,就说我段少爷,最近迷上了收藏老物件,特别是山里那些带点神性的老木头老石头,高价收,有多少收多少,现金交易,绝不拖欠,就说我人傻钱多,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越老越破越有故事越好,让那些二道贩子都动起来,我就不信,那偷铃铛的王八蛋能忍住不把这烫手山芋换成票子。”
虞清宴看着他这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好,放出风去,动静越大越好,但…收东西的人,必须是我们的人,东西到了柳溪镇,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放心,我让胖胖他表哥去,那小子在镇上开杂货铺,人机灵,嘴巴严,路子也野,保证把风放得满镇皆知,又不会打草惊蛇。”
计划敲定,两人再无半分旖旎心思,段燎立刻拿出电话,走到角落低声安排起来,语速飞快,虞清宴则重新跪坐回羊皮卷轴前,拿起朱砂笔,在那些古老的符文旁,冷静地标注着替代方案的推演细节。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同样专注同样带着破局锋芒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情啊欲啊的余温,而是无声的默契。
三天后,柳溪镇,老茶馆。
一个穿着半旧棉袄戴着狗皮帽缩着脖子的中年汉子,这是王铁柱的表哥王水生,他坐在茶馆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壶粗茶,几碟花生瓜子,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茶馆里各色人等的闲谈。
“…听说了吗?镇上来了个阔少爷,姓段,专收山里那些老掉牙的玩意儿,什么破木头烂石头,只要够老够旧,带点仙气儿神气儿的,他都收,价格给得贼高。”
“真的假的?还有这好事?我家猪圈门口那块垫脚石,我爷爷说是我太爷爷从山里捡回来的,算不算?”
“切,你那破石头算个屁,人家要的是有故事的,听说清水村那边最近闹得凶,好像丢了什么山神娘娘的东西……啧,你说会不会……”
“嘘,小声点,别瞎说!不过……嘿嘿,要是真有人把那玩意儿弄来了……”
王水生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指在桌下飞快地按着手机按键,将听到的信息加密发送出去。
与此同时,清水村,虞清宴的小院。
虞清宴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王水生发来的信息,他指尖在键盘上轻点,将杂乱的信息迅速归类筛选提炼。
“目标特征,一、对清水村近期怪事表现出异常兴趣或知情,二、急于出手来历不明年代感强的老物件,三、交易时警惕性高,可能要求现金地点偏僻,四、言语间可能流露对金钱的迫切需求……”
段燎坐在他对面的藤椅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耳朵也竖着,听着虞清宴偶尔低声念出的关键信息,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收来的古朴铜钱,铜钱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水生那边有消息了,镇东头老周废品站的周瘸子,今天下午收了一块据说是从清水村后山山神洞里挖出来的镇洞石,黑黢黢的,带着点阴气,他转手就想卖给水生,开价三千。”
段燎猛地睁开眼:“周瘸子?那老小子就是个二道贩子里的下三滥,他哪来的胆子去动山神洞?肯定有人指使或者销赃。”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我去会会他!”
“不急。”虞清宴抬手制止他,“水生稳住了他,说东西要等段少爷亲自掌眼,约了今晚八点,镇子西头废弃的砖窑厂交易,现金。”
“好地方,够偏,够黑,正合我意。”他看向虞清宴,“清宴,你……”
“我跟你去,周瘸子只是个中间人,我要知道,东西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好。”
夜色黑黢黢,寒风刺骨废弃的砖窑厂没人半点生气。
段燎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冲锋衣,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断墙的阴影里,虞清宴则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仅凭手势和眼神,便默契地锁定了砖窑深处那点微弱的摇曳的手电光。
周瘸子缩着脖子,裹着一件油腻的大衣,正焦躁不安地踱步,他脚边放着一个脏兮兮的麻袋。
“妈的,怎么还不来。”他低声咒骂着,不时探头朝窑口张望。
突然,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刺破黑暗,一下子就打在周瘸子脸上。
“啊!”周瘸子被强光刺得眼前一花,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惊恐地后退两步,“谁?谁在那儿?”
段燎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痞气十足却又压迫感极强的笑容:“周老板,久等了,货呢?”
周瘸子看清是段燎,又惊又疑:“你……你怎么知道……”
“少废话。”段燎不耐烦地打断他,手电光柱下移,落在那个麻袋上,“东西拿出来看看,验完货,钱一分不少你的。”
周瘸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哆哆嗦嗦地蹲下身,解开麻袋口,手电光下,一块黑乎乎、形状不规则、表面坑洼不平的石头露了出来,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
段燎只看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冷笑:“周瘸子,你他妈糊弄鬼呢?这他妈就是块普通的火山岩,路边捡的吧?山神洞的镇洞石?你也真敢编。”
周瘸子脸色一变:“你……你懂什么,这真是……”
“真是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在周瘸子身后响起。
周瘸子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虞清宴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月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啊!”周瘸子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你……你是……”
“东西在哪?真正的引魂铃。”
周瘸子浑身抖得像筛糠,看着眼前一前一后如同黑白无常般将他堵死的两人,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我说,我说,东西……东西不在我这儿,是……是几个小崽子,清水村的,他们……他们偷了东西,让我帮忙找买家,说……说卖了钱分我两成,真东西……真东西还在他们手里。”
“小崽子?”段燎眉头一拧,和虞清宴交换了一个眼神,“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我……我不知道全名!”周瘸子哭丧着脸,“就……就一个叫虎子的,个子挺高,脸上有道疤……还有个小胖子……他们一共四个,都是清水村的,住在……住在村尾那个废弃的碾米坊里,”
虞清宴眉头皱了起来,村尾废弃碾米坊,那是村里几个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近乎无人看管的留守儿童聚集的地方。
段燎眼中戾气一闪,一把揪住周瘸子的衣领:“带路,敢耍花样,老子打断你的腿。”
碾米坊破败不堪,窗户用破木板钉死,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火光和压抑的啜泣声。
段燎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砰!”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屋内,四个半大孩子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最大的那个少年,脸上果然有道浅浅的疤痕,眼神凶狠却带着慌乱,下意识地将另外三个更小的孩子护在身后,地上铺着脏污的稻草,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什,中间的火盆里燃着几根捡来的木柴,火光跳跃,映着几张惊恐、脏污、营养不良的小脸。
虎子看到闯进来的段燎和虞清宴,尤其是看到段燎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脸色瞬间煞白,却强撑着吼道:“你们……你们是谁?滚出去!”
段燎目光看向了虎子藏在身后紧紧攥着的一个用破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东西。
“把东西交出来。”
虎子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包裹往身后藏得更深,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地方,你们滚。”
虞清宴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破败的环境,孩子们身上单薄破旧的棉衣,火盆旁散落的几个干硬的冷馒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虎子害怕却依旧带着一丝执拗保护姿态的手上,以及他身后那个最小大约只有十岁、正死死咬着嘴唇无声流泪的小男孩脸上。
虞清宴抬手,轻轻按住了段燎紧绷的手臂。
虞清宴上前一步:“李寡妇家的牛,是你们毒死的?王老栓家的井,是你们倒的脏东西?村口的老槐树,也是你们浇的药?”
他每问一句,虎子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他身后的三个孩子更是吓得缩成一团,最小的那个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虎子猛地回头吼了一声,声音也带着哭腔,随即又转回头,死死瞪着虞清宴,“是……是我们干的又怎么样?李寡妇骂我们是野种,王老栓家狗追着我们咬,那棵树……那棵树挡了我们晒被子的地方,我们……我们……”
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那凶狠的外壳下,是巨大的委屈和无助。
虞清宴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几个已然是惊弓之鸟的孩子,他缓缓伸出手,指向虎子藏在身后的包裹。
“所以,你们偷山君殿的引魂铃,也是为了报复?”
虎子猛地摇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不是,不是报复,我们……我们想换钱,我们想……想买火车票,去找爸爸妈妈!他们……他们说今年又不回来了,我们……我们想去找他们,我们想他们回家,呜呜呜……”
他再也支撑不住,蹲下身,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他身后的三个孩子也终于忍不住,跟着放声大哭,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孤独对父母的思念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碾米坊内,只剩下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破败的四壁间回荡。
段燎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他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孩子们,看着他们身上单薄的衣物和脏污的小脸,看着这垃圾堆一般的家,眼中的戾气早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酸涩取代,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虞清宴静静地站着,他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得知真相后的震动,有对孩子们遭遇的沉重,也有对这场闹剧背后深重无奈的悲哀。
他沉默地走上前,然后,他伸出手,从哭得浑身颤抖的虎子手中,取过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引魂铃。
入手微沉,带着木质的温润和一丝冰凉。
虞清宴站起身,看着依旧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孩子们:“铃铛,我带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破败的碾米坊,“去王逸晨那里,他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和吃的。”
他没有说更多,也没有责备,虞清宴转身,看向段燎。
段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几个哭泣的孩子,随即大步跟上虞清宴,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充满悲伤的碾米坊。
月光清冷,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走出碾米坊一段距离,段燎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妈的……怎么会是……”
虞清宴的脚步未停,只是将手中那失而复得的引魂铃,紧紧握在掌心。
“穷,病,还有无人看顾的绝望。”
段燎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虞清宴眼中那抹沉重的光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他伸出手,用力握住了虞清宴微凉的手。
“清宴,等祭祀结束,等村里的事安稳下来,我们…我们做点什么吧,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这个村子。”
虞清宴回握住他的手。
“嗯。”
月光下,两人紧握着手,朝着山君殿的方向并肩而行,失窃的祭器重回掌心,流言的阴霾即将散去,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沉重的责任和需要携手开创的未来。
虞清宴和段燎并肩踏入王逸晨那间堆满了拍摄器材图纸和村务文件的工作室时,王逸晨和司徒悠悠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段刚剪辑好的雪景画面低声讨论着。
“清宴,段燎。”王逸晨抬头看见两人,立刻站起身,“东西……找回来了?”他的目光落在虞清宴手中那个被破布包裹上。
虞清宴微微颔首,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那尊通体黝黑镶嵌着七颗细小萤石散发着古老沉静气息的阴沉木引魂铃,静静地躺在破布中央。
司徒悠悠凑过来,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该消停了。”她随即又皱眉,“到底是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
虞清宴言简意赅地将碾米坊里四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隐去了孩子们那些绝望的哭诉和具体细节,只点明了偷窃的动机和背后无人看管的困境。
王逸晨听完,脸上的欣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自责,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沙哑:“……也怪我,最近一直忙着祭祀筹备游客接待还有跟镇上协调修路通电的事,是我疏忽了。”他看向虞清宴和段燎,眼神里充满了愧疚,“那几个孩子,我知道他们爹妈都在外面,家里就剩老人,或者干脆就没人管……可我……”
“好了,逸晨,”司徒悠悠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自责了,你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你要管的事情太多了,村里大大小小哪一件不得你操心?总不能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所有孩子吧?”
段燎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王逸晨疲惫的侧脸:“这就是晨哥你,放弃城里那么好的工作,非要回村里的原因吧?”
王逸晨抬起头,看向窗外被积雪覆盖的远山,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嗯,看着村里的孩子老人越来越多,年轻人出去了都不怎么回来,也确实是,留在村里也挣不到钱,谁愿意回来呢?”他苦笑了一下,“有时候也觉得……挺无力的。”
虞清宴的目光扫过工作室墙上挂着的清水村规划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未来的民宿区、生态农场、手工艺体验坊……
“会好起来的。”
王逸晨看向他。
虞清宴的视线落在那张规划图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标注着后山竹林生态体验区的位置:“你们这地方,山好,水好,只要路通了,思路对了,能留住人,也能吸引人回来。”
王逸晨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嗨,尽力而为吧,总得有人做点什么。”
气氛轻松了些。司徒悠悠的目光转向窗外,山峦起伏,覆盖着厚厚的洁白无瑕的新雪,她眼睛一亮,职业病瞬间发作:“哇,山上的雪下得可真好,这景致,这光线,要是清宴你……”她兴奋地转向虞清宴,手指比划着,“再出个镜,穿着那身主祭服,往那雪地里一站,拍个远景,意境绝了,绝对能引爆……”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噌地一下挡在了虞清宴面前。
段燎双手叉腰,下巴微抬,:“休,想。”
司徒悠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护犊子架势弄得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啧,段少爷,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拍个远景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她眼波流转,突然一把拉过旁边的王逸晨,动作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王逸晨的肩膀上,还故意蹭了蹭,“谁还没个对象似的,对吧,逸晨?”
王逸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耳根微红,但脸上却带着纵容的笑意,抬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段燎看着眼前这对公然秀恩爱的男女,再看看自己身边站得笔直一脸清冷的虞清宴,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猛地冲上头顶。
“呵!”段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几乎是同时,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身旁的虞清宴拽了过来。
虞清宴被他拽得身体微微一晃,还没反应过来,段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带着一股子蛮横劲儿,重重地结结实实地靠在了他清瘦的肩膀上,还故意学着司徒悠悠的样子,蹭了蹭。
“!!!”
工作室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司徒悠悠和王逸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身高腿长、一身痞气的段燎,像个大型挂件一样,紧紧贴着清冷出尘的虞清宴,脑袋还搁在人家肩膀上,一副我的人我罩着的嚣张模样。
司徒悠悠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你……你们俩???!!!”
虞清宴被段燎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身体微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段燎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颈侧,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肩上。
他微微侧过头,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正用挑衅眼神看着司徒悠悠的段燎,那张俊脸上写满了怎么样?我也有,的得意。
虞清宴沉默了几秒。
然后,在司徒悠悠和王逸晨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虞清宴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嗯。”
“卧槽?”司徒悠悠直接爆了粗口,“真……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俩……你们俩……”
王逸晨也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带着巨大的惊喜和一丝了然的笑意:“哎,终于啊,段燎,你小子……行啊!”他笑着摇摇头,随即又正色道,“不过两位……收敛点儿哈,这里不比城里,村里人思想保守,你们这……”
段燎一听收敛二字,立刻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嚷嚷:“那不行,我想跟他手牵手!”说着,他还真就伸出爪子,想去抓虞清宴垂在身侧的手。
“段燎。”
段燎伸到一半的手瞬间僵住,他扁了扁嘴,又看看自己那只不听话的爪子,最终悻悻地收了回来,小声嘟囔:“……好吧。”但那颗脑袋依旧赖在虞清宴肩上,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还示威似的又蹭了蹭。
王逸晨看着段燎这副委屈巴巴又死皮赖脸的样子,再看看虞清宴那看似无奈实则纵容的默许姿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腻歪了,走走走,今晚上我请客,咱们涮火锅去,庆祝庆祝,一是祭器找回来了,二是…咱们村终于又成了一对儿,双喜临门。”
“好耶,火锅。”司徒悠悠立刻欢呼起来,暂时把八卦之心压了下去。
段燎一听火锅,眼睛也亮了,终于舍得把脑袋从虞清宴肩上抬起来,但手臂却极其自然地滑下去,紧紧揽住了虞清宴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走,清宴,吃火锅去。”
虞清宴被他揽着腰,身体微微靠在他怀里,他抬眼看了看段燎那张写满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的傻笑俊脸,又看了看王逸晨和司徒悠悠带着祝福和调侃的笑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