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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段燎还陷在那份被宏大壁画冲击后的心悸,以及山神娘娘和某张冷脸诡异地纠缠在一起的荒唐脑补里没拔出来,后脖颈那股莫名的凉意都没散尽呢!

      就在这时。

      啪!一只厚重、温热、带着刚劲力道的大巴掌,毫无预兆、重重地拍在了段燎的右肩胛骨上,力道之猛,带着猝不及防的推搡感。

      “嗷!!!”段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瞬间丢进冰窟,那一嗓子完全是纯粹生理本能下的惊叫,尾音都劈叉了,整个人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硬生生凭空蹦跶出去一米多远,左脚绊右脚,绊得一踉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快要炸开,他惊魂未定地猛回头,怒目圆睁:“卧槽!!王铁柱!你他娘走路不出声的吗?属猫的?想吓死老子好继承我的余额是不是?”

      王铁柱圆滚滚的身影戳在几步开外,正用那双憨实却明显带着点“就这胆?”的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段燎,扁了扁嘴,一脸耿直地揭穿真相:“我出声了,走道儿还跺了两下脚呢,是你自个儿眼珠子粘那壁画上了,看得入了迷……跟被山君娘娘勾了魂儿似的……”

      段燎捂着还在噗通乱跳的心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混着檀香、木尘和尘土味儿的阴凉空气,才勉强把那股子惊魂甫定压下去,太丢人了,他一世英名差点栽在这小胖墩手里,为了转移尴尬,段燎眼神胡乱瞟着这宏伟却异常寂静的主殿,强行转换话题,声音还带着点虚浮:“这地方…嗯,挺有气势的嘛,啊,那个王震叔不是说有游客吗?怎么除了咱俩,毛都没一根儿?”

      王铁柱闻言,方才那点促狭小表情收敛了,脸上多了几分村中年轻人少见的近乎肃穆的神情,带着一种朴素的信仰意味:“这殿啊……族里的老长老们说了,”他朝殿中那尊巨大的山神娘娘像遥遥拱了拱手,“山君娘娘清静地,咱不能像外头那样张罗,平白让些……呃……不懂规矩的尘念俗气上来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香火贵在心意诚,能自个儿摸上这山巅、找到这殿门的,都是有诚心的缘法,我们管这叫清净供。”

      段燎看着王铁柱那难得认真的胖脸,又环顾这高大空旷、肃穆中带着与世隔绝气息的古老大殿,心里那点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念头倒是淡了些许,下意识地“哦”了一声,露出点原来如此的恍然神情。

      气氛刚缓和,王铁柱那圆脸上的憨厚笑容又爬了回来,还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挤眉弄眼:“段哥,要不要去看看稀罕?”

      “什么稀罕?”

      “清宴哥在练祭祀主祭的《通天祝祷词》呢,就是整个大祭里头最最要紧的那一段唱念,我爹他们都没资格听全,听说要站对星位、掐准时辰、调匀了血脉气儿才能唱,唱好了能通神哩!”

      段燎原本还有点怏怏的兴致瞬间被这句话点亮,不是对那所谓的通神,纯粹是因为虞清宴。

      “哦?”段燎眉梢高高扬起,那个“哦”字尾音拖得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唱大戏?走着,给哥带路瞧瞧去!”

      撩拨不成?无所谓,正好看看那冰坨子一本正经唱大戏是什么滑稽样子,段燎心里的小恶魔翅膀扑棱开了,他此刻对虞清宴,纯粹就是被那股彻底的不加掩饰的无视给刺着了,那股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突然遭了冷眼的逆反心和恶意,驱使着他非要凑过去,看看那张始终清冷的脸上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破功,哪怕是皱一下眉头也好,撩?恶心他一下就是目标。

      王铁柱见他应得痛快,憨憨一笑,领着他熟门熟路地绕过主殿巨大的泥塑基座,顺着侧廊往后走,果然又来到了那个通往幽深后院的拱门前,那块写着“祭司重地、闲人免进”的深褐木牌依旧矗立在阴影里。

      段燎极其不屑地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规矩?在他段少爷这里,规矩不就是拿来破的吗?反正都混进来了,他紧随王铁柱的脚步,直接无视了这块碍眼的牌子,一步跨入了拱门后更深邃的殿宇长廊。

      光线瞬间更暗,地面不再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而是顺着山势开凿出的、凹凸不平的原石地面。空气里除了之前的药香、檀香,还隐隐弥漫着一股山岩深处的微凉湿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气息。

      穿过一段狭窄幽深的回廊,前方豁然开阔,竟是另一片依山凿出的院落,只是这院落尽头,竟然并非平地,而是巍峨高耸的天然岩壁,一道古老的石阶贴附着陡峭的岩壁向上延伸,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被巧妙地用原木构筑的框架加固装饰,宛如殿宇的延伸。

      王铁柱放慢了脚步,变得蹑手蹑脚,他转过头,把一根胖乎乎的手指竖在唇前,发出无声的:“嘘!”

      段燎难得配合,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人还没到洞口,一阵极其奇特的、仿佛从山腹深处渗出的声音便若有若无地飘荡出来,像低语,又像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韵律感,让人汗毛不由自主地微微竖起。

      两人猫着腰,极其小心地沿着粗糙的石阶向上挪动了几步,终于蹭到了那巨大岩洞的入口边缘。

      段燎借着洞内微弱的火光,往里望去。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宏大,天然形成的穹顶高耸,四壁布满嶙峋的钟乳石笋,最令人震撼的是,正对大门的尽头墙壁,赫然是未经雕琢的整面巨大山体,仿佛这座山君殿的后壁,就是这巍巍山峦本身,十几根粗大的松明火把被固定在天然形成的岩壁凹陷处,跳跃的火光将整个空间染上一种流动而凝重的暖金光泽。

      在那巨大的仿佛承接了整座山岳重量的原生岩壁前,静立着十几道身影。

      如同众星拱月,站在最前方、最贴近岩壁的,正是虞清宴,唯有他一人身着那片与洞中幽暗光线形成强烈反差的素白长袍,他微垂着头,身姿挺拔如崖顶孤松,双手在小腹处自然交叠,宽大的袍袖垂落。

      在他身后稍远处,左右各肃立着六人,正好分列两侧,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对襟立领长衫,深蓝色布料在火光下显现出一种沉淀的靛青色泽,每个人的长衫前襟和袖口边缘,都用极其细密的暗金色丝线,绣满了难以言状的、如同扭曲星图或草木脉络的抽象纹路,在跳跃的橘色火光下,那些金色暗纹时隐时现,带着一种压抑的神秘气息。

      段燎和王铁柱,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悄悄地一上一下,趴在洞口岩壁边缘,屏息凝神地向内窥探。

      洞内一片沉寂,只有松明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和山腹深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滴答水声。

      突然间。

      一个短促、低沉,如同从胸腔深处震鸣而出的音节,毫无预兆地从虞清宴微启的薄唇间迸发出来:“嚯。”

      紧随其后,是八个更为清冷、但字字清晰、带着古老韵律的宣告:惟此丙辰,大祀昭彰”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落在玉盘上,带着一种穿透力,在这空阔的山腹岩洞中,撞击着嶙峋的岩壁,引发低沉的回响。

      仅仅两息沉寂,随后,虞清宴那清冷如雪水的声线骤然拔高、拉长,如同孤鹤引吭,直冲穹顶:伏以—赫赫皇天,广以—莽莽后土。”

      这两句如同祷告,又似宣告,音调高昂悠长,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苍劲!

      当这四句独唱回音尚未完全消散,一股更加浑厚、更加沉郁、仿佛源自地脉山脊的声浪,猛地从虞清宴身后那十二道深蓝身影口中齐声轰然迸发,如同大地深处的低吼:赫赫皇天—广广后土—”

      他们的声音并非简单的合唱,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固定旋律和气息循环的古老唱和,十二个人的声线高度统一,带着一种沉重的、反复研磨般的共鸣,像是在反复确认神的权柄,这声音在巨大的天然共鸣腔体里回荡、叠加、共振,空气都仿佛在无形的震荡中颤抖起来。

      主唱如高山孤峰,激越苍凉,和声如地脉涌动,沉重浑厚,一高一低,一清一浊,在这原始的空间里,形成一种奇异而撼动人心的张力。

      紧接着,虞清宴的声音陡然又是一变,不再是刚才的高亢,而是压低了调子,转为一种极其流畅却又带着绵长后劲的吟诵:承泰元之德—感坤维之厚—,日月悬其纪—山川列其章—”

      词句文雅古朴,带着深刻的自然崇拜,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吐得清晰无比,气息悠长如古弦连绵不绝,在这连绵的吟诵中,他的身体保持着绝对的挺拔沉静,然而那笼罩着他的专注气场和流淌的声音本身,已化为一种磅礴的力量。

      他身后的十二名祭司,同样适时地插入,不再是浑厚的复诵,而是以一种独特的、类似嗡嗡声的低沉和鸣,作为虞清宴吟唱的基底背景音,那声音仿佛无数根被拨动的地脉弦音,嗡鸣不息,将虞清宴清冷的吟唱托举得更具穿透力:嗡—承德厚章—嗡—悬列其章—”

      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每当虞清宴唱出一个完整意义句的末尾,十二人便恰在气息将竭未尽之际,迅速接上一句短促尾语:—神鉴之—,诚动之—”

      这些短句节奏精准、气势惊人,像在祭祀的祷文上,重重盖上了一个代表信仰之力的精神印章。

      段燎趴在冰凉的洞口岩壁上,之前那点等着看笑话的轻佻和故意撩拨的恶趣,此刻就像被狂风卷走的微尘,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忘记了呼吸,浑身肌肉紧绷,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住岩壁前那个立于众人中心的素白身影。

      那张冷硬英俊的脸上,此刻每一寸线条都绷紧,不是因为用力唱歌,而是因为一种极致专注的精神状态,额角甚至因高度的专注和气息的长久绵延,沁出了一层极细密的晶莹汗珠!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即使在火光跳跃下,依旧沉静无波,似乎所有的精神和力量都倾注于这古老的韵律和祭祀的意境之中,那种虔诚、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以身献祭般肃穆的神情,拥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威慑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段燎从没见过这样的虞清宴。

      不再是隔壁冷漠的邻居,不再是那个把他当空气的冰坨子。

      此时的他,清冷依旧,却被这古老的仪式赋予了一层近乎神灵附体的神圣感,那份专注与肃穆,沉甸甸地压在了段燎的心头,他之前所有的小算盘、小恶意,在这股纯粹的精神力量和仪式的神圣气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薄纸。

      王铁柱看得入神,眼睛里的敬佩都快溢出来了,他凑到段燎耳边,激动又神秘兮兮地用最小的气声说:“段哥,清宴哥这祝词是给山君娘娘听的,听说里面每一句都是真的,不能乱讲乱问,对娘娘不敬的话,说了……是会应验的!”

      段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想张口,想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无意义的吐槽,可是当他目光再次落回虞清宴那张被汗水浸湿了额角鬓发、写满了无上庄重与专注的侧脸,感受着那股如山似岳般沉重的祭氛…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刚才在殿里对着山神娘娘像信口胡说虞清宴算个屁的张狂劲儿,此刻,一种混合着惊惧、震撼、一丝后怕、还有被这场景彻底击穿所有武装的狼狈感,让他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要躲开某种看不见的、来自冥冥中的注视,那只原本揣在裤兜里准备随时搞点小动作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来,按在了自己汗津津的脖颈,那片刚刚被山神娘娘像凝视过、此刻又被这震撼祭祀场景惊得寒毛直竖的后颈皮肤上。

      低沉浑厚的十二人齐和声在虞清宴那句绵长有力的—神鉴其诚后—,如同奔涌的地河缓缓收束,渐至低沉,最终化作袅袅余韵,萦绕在巨大洞穴嶙峋的岩壁和钟乳石间。

      主祭的最后几句祝祷词早已化为静默,但那股因极度专注和虔诚献祭而形成的、沉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无形力场仍未散去,虞清宴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并未立刻恢复平日的清冷疏离,反而残留着一丝如神性浸染后的片刻余留。

      就在这余韵未歇、肃穆空气如铅块般沉滞的寂静里,他那的眼眸毫无偏差地扫向了洞口的位置,那两个一上一下、叠罗汉般小心探出的、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脑袋。

      几乎是目光触及的同一刹那!

      处于下方的那个板寸头、因为刚才震撼场景而微张着嘴的段燎,身体做出了比大脑反应快十倍的应激反应。

      段燎的身影仓促缩回藏身之处,那颗还带着没完全褪去惊骇神情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矮身、缩颈、向后猛退,动作快得只留下一个狼狈的残影,瞬间就从洞口边缘那点微弱光亮的映照下消失无踪。

      他这猛然一缩,原本趴在他上方、正看得痴迷入神、满眼都是敬仰星星的王铁柱,他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段燎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脸上的崇拜与困惑交织,显得傻愣愣的。

      但下一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从王铁柱身后的探出一把就薅住了王铁柱后颈子那片敦厚的软肉。

      那只手的主人显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和怒气。

      “哎呦我...!”王铁柱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往后拖拽出去,他那张茫然又惊慌的胖脸在洞口的光影下狼狈地一闪而过,随即也彻底消失在深邃的回廊黑暗里。

      虞清宴清晰地看到了这幕,那双刚刚从祭神余韵中抬起的眼眸深处,墨色沉得更幽暗,方才因虔心颂唱而略显苍白的冷硬轮廓紧绷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丝冰冷的愠怒混杂着强烈的果然如此的鄙夷,昨日那声“美女”已然是极致的失礼与轻浮,今日擅闯祭神禁地在前,更于如此庄严圣神之刻偷窥在后冥顽不灵,不知廉耻,愚顽粗鄙,简直是对山君神威和这肃穆祭祀最直接的玷污,如此不知尊卑礼数、行径如同山间猴狲之辈,根本配不上站在这片承受香火浸润的土地上。

      就在这时,站在祭司队伍前方不远处的族老王德全,也是那日段燎与王震在村中遇见的那位德福叔王德福的亲兄长,一位须发皆白、身板却依旧硬朗的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步履沉稳地越众而出,走到了虞清宴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王德全的面容如同经年的古柏,沟壑深刻,却丝毫不见浑浊,反而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他看着眼前站得挺拔如松柏的年轻人,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赞许和期许。他微微颔首:“清宴啊,词唱得好哇,才一个多月的功夫,你这腔调气韵、仪轨唱念,就已把老祖宗留下的这些规矩吃得透透的了,难得,难得。”他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满眼都是后继有人的欣慰。

      “不过,后面的路还长着呐,主祭之责,词唱仅其一艺,最重要的‘引山魂,祭四方’的仪舞,才是大祭的核心,仪舞关乎天地沟通,不容一丝差池,回头我让你王靖叔,手把手教你。”

      虞清宴方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怒意,在接触到王德全长者赞赏且期许的目光时,他面上那份因段燎产生的冰冷锐气霎时敛去,换上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谨和谦逊,他后退半步,双手置于身侧,对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族中长老极其郑重地做了一个标准的深揖,姿态流畅自然,带着古礼的庄重。

      “是,德全爷爷。”

      声音沉静舒缓温润,带着晚辈对长辈绝对的尊重和承诺。

      王德全满意地捋须而笑,眼角深刻的纹路都舒展开来。

      而此刻,在洞口那片石阶下方,远离松明火光投射区域的阴暗角落里。

      段燎背紧紧抵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还在因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和王铁柱被他连累拖拽而剧烈起伏,他的一只手还死死攥在王铁柱后领子上,把憨厚的胖子勒得龇牙咧嘴,胖脸上憋得通红,却又不敢大声嚷嚷。

      段燎的心跳快得像是在擂鼓,那洞中余音环绕的森严祭氛、被虞清宴那双冷瞳孔扫过的瞬间惊悚,他之前的轻佻、看笑话的恶趣味、甚至那点不服气的撩拨劲儿,此刻被轰得渣都不剩。

      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刚才在殿里面对着山神娘娘像,那句作死的戏言“虞清宴那小子算个屁……他能跟您老人家比吗……”此刻这句话跟回旋镖似的,带着冰冷的嘲弄狠狠砸回他自己头上,砸得他后心发凉,头皮发炸。

      “活该!叫你嘴欠!”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一股难以形容的狼狈感席卷全身,他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离那个眼神像刀子一样的虞清宴越远越好,离这邪门透顶、像被整个山头默默注视着的山君殿越远越好,他再也不想碰这破地方一根毛。

      “走走走!快走!”段燎喉咙发紧,带着一种逃命的紧张,推搡着被他勒得差点翻白眼的王铁柱,“妈的,这地方不待了,太……太邪性了!”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那洞内光亮处模糊的人影。

      王铁柱被他推搡着,揉着自己差点被勒断的后脖筋,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段哥……你……你刚……”他还想说段哥你刚才缩得也太快太猛了,差点把他摔个狗啃泥。

      段燎哪还有心思听他抱怨?刚才那一眼的威吓力远超任何暴力,他只想立刻冲下山,回到他那虽然简陋但至少有墙有门的安全小屋里,他扯着王铁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地顺着那陡峭、湿滑、布满苔藓的天然石阶向下狼狈逃窜,脚下趔趄不断,连昂贵的球鞋踩在石缝积水里溅湿半条裤腿也浑然不顾。

      在他身后,巨大的山腹岩洞内。

      松明火把依旧跳跃着,将虞清宴素白的身影拉得修长,投映在如同山岳巨壁般的原生岩面上,他对王德全再次欠了欠身,目光温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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