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薄荷与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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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钢琴室总是弥漫着消毒水与旧木头的混合气息。每周三下午，祁女士会坐在窗前，手指虚按着空气琴键，哼唱无人听过的旋律。
新来的志愿者是个沉默的少年，耳骨上三枚银钉被胶布贴住，登记表名字栏写着「黎昼」。他总在琴凳上放罐冰可乐，拉环朝向她那边。
"您认得这个吗？"某天他忽然开口，掌心托着枚生锈的月亮徽章。
女人的手指停在半空。阳光穿过徽章锈迹，在她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打碎的记忆。
严谨第一次走进这间琴室时，正撞见少年在教女人弹真正的钢琴。两双手悬在琴键上方，保持着诡异的同步每当女人要按错音时，少年的手指总会提前悬停在正确键位上。
"国际刑警告诉我你在这里。"严谨放下乐谱，《蚀光》的封面被摩挲得发白。
黎昼头也不抬："来抓我归案？"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照见三人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女人忽然同时抓住他们的手，将月亮徽章塞进交叠的掌心。
"小野说..."她眼底闪过片刻清明，"要看着你们四手联弹。"
琴声响起时，走廊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屏幕前的护士看见惊人一幕：那个女人正带着两个年轻人弹琴，指法精准得不像精神病患者。
而琴谱首页的作曲者署名处，分明写着「祁野」。
深夜的疗养院花园，严谨在长椅上发现罐冰可乐。拉环内侧刻着新消息：「监控室硬盘第三格」。
他撬开锁时发现，这里存放着所有病人的记忆备份光盘。属于祁女士的那张标注着：「认知矫正记录（2012-2023）」。
播放画面令人窒息：
她反复被电击「忘记」儿子死亡
被迫签署财产转让协议
甚至...被注射药物后录下「自杀遗言」
光盘最后段是隐藏录像：年轻的黎昼偷换药物，对着镜头说： "妈，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严谨冲出监控室时，正遇见黎昼推着轮椅走来。月光下，女人膝上放着那本《存在与时间》，第237页被撕下的角落已然补全是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姓名：祁昼 母亲：祁婉父亲：（空白）备注：克隆体编号24
圣诞节前夕，疗养院举办音乐会。祁女士突然挣脱看护，跌跌撞撞跑上舞台。她对着麦克风哼起《Lithium》，所有音符准确得可怕。
当降B调响起时，全场病人的医疗手环同时闪烁。投影系统自动播放TRUTH序列的精简版，冰雪中的南极实验室宛如幻境。
黎昼在控制台前被安保按住，耳钉在挣扎中脱落。严谨拾起那枚银钉，发现里面藏着微型投影仪。
映出火灾那晚的真正结局：祁野冲出火场后，是被康复车接走的。而留在火场里的「遗体」，其实是Leo的初代克隆体。
音乐声戛然而止。祁女士走向黎昼，轻轻撕掉他耳骨的胶布： "小昼，薄荷该换盆了。"
月光从穹顶天窗倾泻而下。严谨看见母子相拥的剪影，与记忆中某个雨夜的画面完全重叠。
他悄悄退出礼堂，将月亮徽章别在门口圣诞树上。转身时听见钢琴声重新响起，那首《蚀光》的第三小节，终于弹对了降B调。
树梢的监控摄像头转动焦距，拍下徽章背面的新刻字： 「监控终止于此，但爱继续」
风雪夜归路上，严谨的耳机里传来久违的歌声。是祁女士年轻时录的《海岸线练习曲》，背景里有婴儿啼哭与少年的笑。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手机亮起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的图片：某架钢琴上，并排放着三罐冰可乐，拉环组成月亮相位。
没有文字。只有个永恒的降B调音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薄荷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