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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江南暗查 夜雨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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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奔波让苏临洲略显疲惫,但一入江南地界,他还是强打精神开始暗访。这日午后,他带着两个随从,装作寻常客商的模样,来到了苏州府通判周明德的府邸。
周府门房听说来的是京城商人,倒也没多问就引他们进了花厅。苏临洲在厅中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慢悠悠地晃进来。
“哎呀呀,让贵客久等了!”周明德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听说几位是从京城来的?不知是做何生意?”
苏临洲起身拱手:“在下姓苏,做些绸缎生意。久闻周大人贤名,特来拜会。”
周明德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苏临洲腰间的玉佩上:“苏公子气度不凡,想必生意做得极大。”
两人寒暄间,苏临洲暗中打量这位周通判。此人看似憨厚可掬,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笑意,像个好相处的。
“听闻江南水患刚过,不知如今生意可好做?”苏临洲故作随意地问道。
周明德叹了口气:“难啊!虽说朝廷拨了赈灾款,可那些银子...”他忽然收住话头,笑眯眯地转开话题,“不过苏公子若是想做买卖,周某倒是可以帮着牵线。”
说话间,侍女端上茶点。周明德热情地招呼:“这是本地特产的桂花糕,苏公子尝尝。”
苏临洲拈起一块糕点,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听周大人说起赈灾款...”
“哎哟!”周明德突然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府衙还有要事,今日怕是不能多陪苏公子了。”说着便起身送客。
苏临洲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是在下叨扰了。”
离开周府,随从低声道:“大人,这周通判分明是在搪塞我们。”
苏临洲望着周府朱红的大门,道:“他越是遮掩,越说明有问题,去查查他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是夜,苏州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苏临洲在客栈房间里整理今日探得的线索,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谁?"他警惕的看向窗户。
窗棂轻响,一个身影利落地翻窗而入。玄色劲装被雨水打湿,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不是谢砚之又是谁。
苏临洲愣住:"殿下?..."
谢砚之摘下蒙面的布巾,露出带着些倦意的面容。雨水顺着他的鬓发滑落,在衣领处洇开深色的水痕。
苏临洲快步走到屏风旁取了干布巾,示意他坐下:“殿下该不会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吧?”
谢砚之在桌边坐下,任由苏临洲替他擦拭湿发:“江南这地方,世家盘根错节,本王不放心你一个人应付。”
苏临洲动作轻柔地擦着他湿漉漉的墨发,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耳廓:“殿下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你身边有本王安排的人。”谢砚之说得坦然,“从你离开京城那日起。”
苏临洲怔了怔,忽然想起这一路上总感觉有人暗中相随,原来不是错觉。
“殿下何必如此费心?”
谢砚之抬眼看他:“苏大人觉得呢?”
苏临洲假装没听到,放下布巾,转到谢砚之面前,"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谢砚之挑眉:"苏大人这是要招待本王?"
“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苏临洲起身唤来小二,吩咐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殿下先换身干爽的衣裳,免得着凉。”
等待的间隙,苏临洲将今日拜访周通判的经过细细道来,谢砚之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谢砚之在桌边坐下,任由苏临洲替他擦拭湿发:"江南官场水深,本王不放心你一个人。"
苏临洲动作轻柔地擦着他湿漉漉的墨发,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耳廓:"殿下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你身边有本王安排的人。"谢砚之说得坦然,"从你离开京城那日起。"
苏临洲怔了怔,忽然想起这一路上总感觉有人暗中相随,原来不是错觉。
"殿下何必如此费心?"他放下布巾,转到谢砚之面前,"用过晚膳了吗?"
谢砚之抬眼看他,烛光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跳跃:"苏大人这是要招待本王?"
"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苏临洲起身唤来小二,吩咐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殿下先换身干爽的衣裳,免得着凉。"
等待的间隙,苏临洲将今日拜访周通判的经过细细道来。谢砚之换了一身月白常服,更显得身姿清隽,他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这个周明德,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谢砚之沉吟道,“本王查到他在暗中收购受灾田产,用的都是来历不明的银钱。更蹊跷的是,这些田产都在即将修建的新漕运路线附近。”
苏临洲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新漕运路线?工部的规划图纸不是还没定稿吗?”
“这正是可疑之处。”谢砚之眸光转深,“一个地方通判,如何能提前得知朝廷的漕运规划?除非...”
“朝中有人泄密?”苏临洲压低声音。
谢砚之微微颔首:“而且此人官职不低。周明德最近与几位京城来的商人往来频繁,这些人表面上做茶叶生意,实则都在暗中收购沿河地块。”
苏临洲神色凝重:“看来这不只是简单的贪腐案。”
“所以更要小心。”谢砚之给他添了茶,“你今日去见周明德,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这时小二送来饭菜,两人便暂时搁下话题。用膳时,苏临洲注意到谢砚之对江南菜式颇为熟悉,连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特色小菜都如数家珍。
“殿下对江南很熟悉?”
“年少时随先帝南巡,在此住过三月有余。”谢砚之淡淡道,“没想到如今再来,竟是处理这事。”
饭后,雨势渐小。谢砚之站在窗边望着夜色,忽然道:“苏大人,明日一起去个地方。”
“何处?”
“城西的漕运码头。”谢砚之转身,”周明德最近常去那里,说是巡查漕粮,但每次都会见几个神秘客商。”
苏临洲走到他身边:“殿下连这个都查到了?”
“既然要帮你,自然要做足准备。”谢砚之唇角微扬,“不过这次,我们要换个身份去。”
苏临洲闻言挑眉:“换什么身份?”
谢砚之从行囊中取出两套粗布衣裳:“漕帮的运粮工。”他将其中一套递给苏临洲,“明日码头有批漕粮要卸货,正是探查的好时机。”
苏临洲接过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忍不住笑了:“殿下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暗访自然要做得像样些。”谢砚之指了指他手中的衣服,“换上试试。”
苏临洲转到屏风后更衣。待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谢砚之也已经换上了同样的装束。
月白常服换作粗布短打,墨发用布条随意束起,此刻的谢砚之全然不见平日的矜贵,倒真像个常年劳作的运粮工。只是那挺拔的身姿和深邃的眉眼,依然难掩出众的气质。
“殿下这身打扮...”苏临洲忍俊不禁,“倒是很新鲜。”
谢砚之走近几步,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你也是。不过这双手...”他轻轻握住苏临洲的手腕,指尖抚过那白皙的手背,“不像干粗活的人。"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在皮肤上有些痒。
“明日记得在手上抹些灰土。”谢砚之低声道,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烛火噼啪作响,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苏临洲能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雨声,还有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殿下...”他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谢砚之缓缓松开手,目光在苏临洲脸上停留片刻:“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他起身走向门口,正要唤侍卫进来收拾,却听苏临洲道:“殿下今夜真要住隔壁?”
谢砚之动作微顿,转身看他:“你希望我留下?”
谢砚之缓缓松开手,目光仍停留在苏临洲脸上:“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苏临洲看着他,忽然道:“殿下今夜要住隔壁?”
谢砚之动作微顿:“你希望我留下?”
“既然要假扮运粮工,总该提前对好说辞。”苏临洲轻咳一声,“万一明日被人问起...”
“言之有理。”谢砚之微微颔首,随即唤来店小二收拾碗筷。待房间重新收拾整洁后,他在桌边坐下:“那我便再多留片刻。”
两人在桌边坐下,开始商议明日的行动。谢砚之显然做足了功课,连漕帮的行话、运粮的规矩都了如指掌。
“就说我们是同乡,从临安来找活计。”谢砚之道,“你唤我谢兄,我称你临洲。”
苏临洲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微微颔首:“好。”
烛火渐弱,夜已深沉,商议完正事,两人一时无言,窗外雨声渐歇,只剩下秋虫的低鸣。
"多谢殿下了。”苏临洲轻声开口。
谢砚之抬眸看他,烛光在那双深邃的眼里摇曳:“为何突然道谢?”
"若不是殿下前来,我怕是还要走不少弯路。"苏临洲顿了顿,"而且...遇险时能有你在身边,很安心。"
谢砚之微微一怔,唇角缓缓扬起:“能得你这句话,这趟江南来得值了。”
他起身吹熄了烛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黑暗中,苏临洲听见他走向床榻的脚步声,不由问道:“殿下不回去?”
“既然要扮同乡,自然要睡在一处。”谢砚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运粮工可住不起两间房。”
苏临洲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摸索着走到床边,和衣躺在外侧。
床榻不宽,两人并肩而卧,手臂难免相触,苏临洲能感觉到身旁传来的体温,还有那清浅的呼吸声。
“殿下。”
“嗯?”
“若是我睡相不好,还望见谅。”
谢砚之想到苏临洲一本正经的要自己见谅就觉得好笑:“无妨。”
秋夜微凉,但狭小的床榻却格外温暖,苏临洲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渐渐沉入梦乡。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苏临洲在鸟鸣声中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翻了个身,面朝着谢砚之的方向。
晨光透过窗纸,勾勒出谢砚之安静的睡颜。他闭着眼时,平日里那份凌厉的气势尽数收敛,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和。
苏临洲正看得出神,却见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初醒的谢砚之眼神还有些迷蒙,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早。”他嗓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苏临洲连忙移开视线:“早...殿下睡得好吗?”
“甚好。”谢砚之坐起身,墨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肩头,“看来你睡相不错。”
两人梳洗时,苏临洲特意按照谢砚之的嘱咐,在手上抹了些灰土。看着镜中那个粗布衣衫、满面尘灰的自己,他忍不住笑了:“这下可真是认不出来了。”
谢砚之站在他身后,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还差最后一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顶破旧的斗笠戴在他头上。
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谢砚之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像了。”
苏临洲抬头看他:“殿下不戴?”
“我这样就好。”谢砚之随手将头发束得更随意些,“走吧。”
苏临洲跟着谢砚之走出房门,晨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码头上,新的一天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