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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黑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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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边聊得很嗨,与此同时的事儿精打了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咕噜,谁在想我?
总归不是他吧?
宋辞白唇角勾勒一个弧度,从车内下来,看着眼前的建筑。
奢华的描金镶钻。
他走上前,进了“黑场”内部,摘下口罩。
“你好,秦先生的包厢在哪间?”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又听到是来寻秦羿的,迅速打了个电话,一手捂住听筒,小声道:“请问您是?”
“你就和他说他知道是谁。”
宋辞白的笑容凝下,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脸部线条很□□,薄唇的形状很好,笑起来很吸睛,可一旦不笑就自带压迫感,哪怕不看明整张脸都让人身子不禁一颤,恐惧顺着脊柱上行,浑身都密密麻麻覆着薄汗。
前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和秦羿说话。
一分钟后电话挂断。
“秦总说让您去‘顶层’。”
宋辞白没应声,向特定的电梯迈开步子。
顶层只是个代称,实际在地下,电梯内的密室机关,只有内部人士才有权利通过验证进入真正的“黑场”。
电梯下行,宋辞白就立在一边,目光透过透明的四壁看向外面其他楼层的荒谬。
觉得无趣,又淡淡收回目光,熟视无睹。
“黑场”也是个代称,作为海港最为昌盛的地下黑市,成分复杂。
近期还是证监的眼中刺,怕是要出事。今天要不是秦羿约在此处,他是极不愿多沾染这里一分的。
真是吃饱了撑的。
想了些事的功夫,“叮”的一声门就开了。
暖色的灯光让人感觉身子发热,有些不适,晃眼。
宋辞白的表情更冷了。
“宋先生,”门外有个迎宾,一见门开就迎上来招呼,“秦先生让我把你带到包厢。”
“请和我来。”
宋辞白跟着他走,余光内皆是雕梁画栋、金壁辉煌,耳侧还时不时传来一些杂音。
是皮鞭抽打在□□上的音效。
不同于上面俱乐部的和谐,“顶层”才是真的富贵,亦是真的罪恶之地。
此处一共分为五个厅——银厅(即淫厅),紫厅(即字母厅),绿厅(即毒厅),金厅(即赌厅),蓝厅(即卵厅)。
每个厅都不同意味,比它们所谓的名字更深入,因为大胆,所以黑白双方都很常光顾。
即便能接触到更多大人物,他也是不喜欢这的,也厌烦秦羿选这,于是下意识地蹙眉。
包厢不算远,很快就到了,迎宾适时回避。
应该是紫厅。
打开门的最后一瞬他想。
室内酒味包裹住一丝若隐若现的气味,腥腻。
见到周身黑色的宋辞白时,室内明显一静。
秦羿把翘着的腿放下,示意身边的人都滚出去。
好几个来谈事的都麻溜地走了,安静的气氛有点不对。
最后一次关门声在脑中消散的那刻,宋辞白才动身走到秦羿身前,把满身用来遮挡身份的饰品摘下。
秦羿倒也难得有耐心去等人,毕竟来这的谁不要谨慎一点,更别宋辞白这个身份不明的特殊人士。
“坐吧,宋生。”
秦羿朝对面的位置抬抬下巴,顺便倒了半杯子酒放在他手前。
宋辞白轻轻扫他一眼,看着秦羿的笑容,还是没喝那杯酒,视线又移到沙发角的某根器具上——沾染少许血迹,皮鞭有一段颜色较深。
迅速掠过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工具,他的目光转过一圈终于又落到秦羿身上,同时说了他来的第一句话。
“秦总好情趣。”淡淡的语气,没有奉承的意味,只有讽刺,“只是,你要是对什么圈外人做这些事只怕会惹来一身骚。”
“是吗?”
秦羿身上也沾上了血,只不过大多在裤腿,倒是难察觉。
他把腿放在桌面上,这下宋辞白更清楚地瞧见他鞋底上的花纹,有一处很光滑。
“宋生是好心提醒我,还是怀有私心呢?”
宋辞白不回答,绷直的唇角却不懂事地道出他的想法。
秦羿看着他的脸,把腿放下,去拿桌上的酒,于是空杯碎了一地,没人去管。
他喝下口酒,突然笑起来,“宋辞白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去追鹭川啊?你有多少东西是假的?”
宋辞白自封早过了会被他三言两语激怒的时期,只冷冷盯着他,那样子好似在看一条死狗。
“他现在不该知道太多。”
“哼。”秦羿冷哼一声,“萬事公平,先到先得,宋先生唔敢玩,咪收聲,唔好阻住地球轉。”
“秦先生倒好说笑,鹭川倒不会任你这么弄。”宋辞白掀起眼皮,甩出一计眼刀,让对面人打心里害怕。
“那也不一定……”
话说半句留半句,宋辞白终归对自己的认知太过主观,他就是忍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谈论鹭川,更别说这人还是他的情敌。
被扼住咽喉的秦羿脸色涨红,看着宋辞白那双寒窑般的深眸内倒映出自己的脸。
“你敢动他试试。”
宋辞白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你自己不行,也不能一直禁锢着阿川吧?”
一个十分大胆的挑衅,秦羿故意叫了鹭川的熟名。
“无论是谁,都不能是你。”
秦羿识破他的谎言,看着他的脸,嘴角又微微浮起,小声哑着嗓子道:“那就能是你?宋辞白,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宋辞白手上的力加上几分,直到秦羿终于坚持不住,瞳孔骤缩,颇有上翻趋势才松开手。
喘息声充斥室内,秦羿背靠着沙发,大口呼吸,眼尾滚出泪珠。
他抹了一把,看着宋辞白,却还在笑,他知道宋辞白不会杀了他,自然肆无忌惮。
“江念白,你想杀了我啊?!”
宋辞白眉眼一滞,横了他一眼,这一眼当真是带了杀意的。
秦羿脖颈上的痕迹清晰,狰狞,像一条毒蛇缠在他颈侧,下一秒就会跟随宋辞白的指示,一下勒死他。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口水淌过喉咙,火辣辣的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宋辞白,你……”
“有事说事,别去扯这些没用的。”宋辞白的戾气一下子敛住,明面上看不出不对。
“拜你所赐,老子现在嗓子疼,不想多说。”秦羿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闻言,宋辞白推门而出,两袖清风,不带一点犹豫。
秦羿在他身后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唇角噙住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又闭上嘴。
这个人不能留了,危险,愚昧。
宋辞白看着电梯中自己的残像,看着自己被碎发盖住的额头,默默把口罩和帽子戴好。
找个机会把这群衰仔都收了,也不需要要找新的合伙人了,麻烦不说,要又碰见这样容易玩火自焚。
啧,真係冇趣。
走出会所,坐在车上,靠着皮革,他烦闷地抓了把头发,镜中反光看见自己偶然露出的眉上小痣,红褐色,小巧。
唉。
他叹声气,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发型,确保自己的标志不会暴露,这才启动车子,朝浅水湾开去。
远看整个浅水湾明亮,户户通明。
宋辞白开车进小区,却看见一栋别墅孤独的静静黑在那里,无声无息。
踩了刹车,看着漆黑的屋舍,他眉头拧成川字。
从侧面口袋掏出手机,屏幕瞬间亮起,中央的时间下方有一长龙信息。指尖向下滑,一目十行,可除了广告及应用通知外并无其他。
九点半。
鹭川不在家,但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咚。”
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宋辞白只感觉指节发麻,但随之而来的是脑中偏执的思想。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你不是承诺过吗?
仰头看着车顶,暖黄的灯光在眸心晕开。
他好害怕,真的好怕,脑内回播自己唯一一次做的心理咨询,公益的,他没闲钱,足够无助。
想起白色大褂在自己眼前移动,想起那让自己有极大倾诉欲的微偏的右耳,想起那咨询师所说的话。
“这当然不是病了,你只是小时候有过阴影,害怕在意的人一声不吭地离开罢了。”
“有什么办法去治吗?”
“呃,办法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适合药物管控,有的人就适合自然疗法。”
“那如果晚上总梦到同一个人呢,这是病吗?”
“方便问一下他的身份吗?”
“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只是小时候分开了。”
“这可能是内心给的暗示,你可能只是太想他了,你应该去见见那个人。”
“嗯,我会的。”
“好的,现在我们下一个问题,你的控制欲过强。”
“这也是病吗?”
“不算,只是本质上抗拒在意的人离开而已,但还是要注意管控……”
宋辞白沉默,手指互相搅着,当时的他没有选择药物治疗,将希望寄托于时间,希望川流不息的时间能在往来之际带走自己心底的那份偏执无助。
呵。
他回过神,下车,走向屋内。
这不是病吗?为什么我感觉比得病还要煎熬,是由于我当时太会藏了吗?
桌上的丰盛菜肴早已失了香味热气,但看起来依旧十分可口。
他压着性子又给置顶去了条消息——你在哪?需要我去接吗?
几分钟过去了,手中的聊天框无一点进展。
十几分钟过去了,手机甚至从未振动过一次。
你去哪了?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又接连发了几条短信,他只感觉自己打字的手在打颤。
自鹭川回来后,每次看不到鹭川的消息,他就会这样——心跳加速,像要冲出胸腔束缚,口干舌燥,浑身只差将焦虑写在脑门上。
可无论过了多久,鹭川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