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
向下的阶梯深邃而陡峭，仿佛通往地心。墙壁不再是古朴的石砖，而是变成了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粗糙岩石，表面布满扭曲的纹路，散发出淡淡的硫磺与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空气粘稠而冰冷，每呼吸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压抑感。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严宇腌周身自然散发出的微弱幽光，勉强照亮脚下几级台阶。
实习马面紧紧跟在后面，马蹄落在石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阿指的三个脑袋警惕地竖着，六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喉咙里持续着低沉的呜咽。
【弹幕（气氛紧张到极点）】：
【“这地方……感觉比地狱还地狱……”
“味道好冲！是硫磺？”
“墙壁好像会动……是我的错觉吗？”
“大佬的被动照明……好有安全感（瑟瑟发抖）”
“刚才那个鬼头说的游戏，就是指这里吧？”】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但在下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以及一种……无数人低声啜泣、哀嚎混杂而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是一派更加骇人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处断崖般的平台上，下方是一条宽阔无比、奔流不息的血黄色大河！河水浑浊粘稠，翻滚间仿佛能看到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沉浮、挣扎，那令人心智混乱的哭泣哀嚎声正是源自于此。河面上弥漫着浓郁的、带着腥甜味的雾气。
忘川河！
或者说，是某个存在模仿冥界忘川河制造出的仿制品！
而横跨在这条血黄色大河之上的，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由无数惨白骨骼和锈迹斑斑铁索勉强拼接而成的桥梁。桥面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桥下河水咆哮，仿佛随时会将桥上的一切吞噬。
在桥梁的对面，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灰暗迷雾中的、扭曲的建筑轮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欲过此河，先渡此桥。”
那个诡异的、拼凑而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仿佛从河面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音，
“桥名‘问心’。一步一叩问，心志不坚者，坠河化骨，永世沉沦……嘻嘻……阎王爷，您……敢走吗？”
声音充满了戏谑与恶毒的期待。
实习马面看着那恐怖的河水和摇摇欲坠的骨桥，腿肚子都在打颤。阿指更是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三个脑袋埋进爪子里。
【弹幕（倒吸一口凉气）】：
【“问心桥？！模仿奈何桥？”
“这河水……掉下去绝对完蛋！”
“物理和精神双重考验啊！”
“大佬，这能走吗？”】
严宇腌立于断崖边，血黄色的河水映在他冰冷的瞳孔中，翻涌不休。河水中蕴含的怨念、痛苦、迷惘之力，如同无形的浪潮，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那“问心”之力，更是试图钻入他意识的每一个缝隙，勾起他内心深处的疑虑、恐惧与破绽。
若是寻常鬼仙，乃至心智稍有不稳的阴神，在此等环境下，恐怕未上桥，心神已失。
但他是严宇腌。
是执掌幽冥，看惯生死，心志早已锤炼得如同万载玄冰的阎王爷。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问心？”
他低语，仿佛在嘲笑这布置者的不自量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上了那由白骨和铁索构成的“问心桥”！
就在他踏上桥面的瞬间——
嗡！
整个桥梁剧烈一震！周围景象骤变！不再是血黄色的忘川河，而是变成了熊熊燃烧的阎罗殿！无数狰狞的鬼卒在火海中咆哮，挥舞着刀叉向他扑来！炽热的高温仿佛要将他融化！
幻象！
源自内心对职责、对秩序的拷问？还是对失败场景的恐惧？
严宇腌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步伐稳定，如同走在平坦大道上。那些扑来的鬼卒幻影在触及他身周的瞬间便如泡沫般溃散。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他平静地念出八字，如同法则，所有幻象应声破碎。
景象再变，变成了新扣魂飞魄散那一刻的场景，无比清晰，带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和无力感！
严宇腌的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但随即被更加冰冷的坚定所覆盖。
“此仇，必报。”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立誓，幻象再次崩碎。
第三步，景象变成了他被冥界通缉，众叛亲离的画面……
第四步，是血月之下，身份被强行覆盖的混乱与屈辱……
第五步……
每一步，都有不同的幻象生出，直指他内心可能存在的弱点与恐惧。哭泣、怒吼、背叛、迷茫……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蛇，试图缠绕他的灵魂。
但严宇腌的步伐，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紊乱。
他的心，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早已澄澈通透，目标明确。所有的幻象，所有的叩问，在他绝对坚定的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他走得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碾压般的气势。
实习马面在平台上看的心驰神摇，又是激动又是敬畏。阿指也抬起头，看着桥上那个在万千幻象中如履平地的身影，眼中充满了依赖。
【弹幕（看得屏住呼吸，直到严宇腌走过大半才爆发）】：
【“我的天……这心理素质……”
“幻象完全没用啊！”
“大佬的心是钻石做的吧！”
“每一步都踩碎了幻象，太帅了！”
“问心？问了个寂寞！”】
终于，严宇腌踏过了最后一级骨阶，稳稳地站在了对岸的平台上。
他回首，望了一眼那依旧翻涌的血黄色河水与摇摇欲坠的白骨桥，眼神淡漠。
“不过如此。”
桥身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承受不住他通过的“重量”，几根铁索骤然崩断，几块白骨坠入河中，激起一片哀嚎。
游戏？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