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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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邬明峤买完早餐回来时，宿舍已经热闹起来。他拎着包子和豆浆推开门，正好听见于彦华的声音，“明天，我们得去一趟海景别墅……”
海景别墅？
“又是陈鸿浦？”南林的声音带着些耐烦。
“不然？”皮善好笑道。
其余两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啊，除了陈鸿浦，还有谁会邀请他们去别墅呢？那种豪华，宽敞无比的别墅，以他们的身份如何能得以进入呢。
邬明峤安静地回到床位，装着包子和豆浆的塑料袋和桌面相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低头将吸管插进豆奖里，慢慢喝着，安静听着身后几人的讨论。他知道，南林几人也认识阿浦，不过南林他们倒不知道他同样认识阿浦。
他觉得没什么和好友的朋友做朋友的必要，就算他和南林他们现在是舍友的关系。
不过……海景别墅，他要不要也去一趟？之前给阿浦的香也已经用完了，总得把新做的香给他。
阿浦今年提前去了海景别墅，他的香也没有办法寄到别墅那儿，只能他去一趟……或者，让南林他们转交。
他之前听到南林几人在宿舍讨论过陈鸿浦的事情，也知道这几人是，朋友关系。只是，从他们的谈话中，他也发现了阿浦和南林他们的关系比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亲善。以及他们刚刚讨论去海景别墅的事情，于彦华后来也说了是去祭拜一下管家，让南林和皮善注意态度。
如果他说他也跟着去，就，很突兀。邬明峤秀眉微蹙，而且，他莫名地不想暴露在南林几人面前他和阿浦认识的事情。
邬明峤低头，手指不住地一扣一扣豆浆的杯壁，他该怎么把东西送到阿浦手里呢？
算算假期，斋季将将放五天，学校这边另外放三天。似是听到什么，邬明峤将注意力分了点给后面几人的谈话中。
“祭拜完就回学校吧。”南林的声音带着点担忧。
“那别墅不知多晦气，我是不会在那儿多留一个晚上的。”皮善很快附和接话。
安静几秒，于彦华的声音响起，“可以。”
这样一来，他只要错开南林他们的时间就可以了，只是得委屈阿浦再多忍耐几天了。
学校放假的第一天，邬明峤收拾好给陈鸿浦礼物，正准备约辆次日的自驾车时，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明峤，你奶奶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电话那头是邻居阿姨焦急的声音。
邬明峤的手指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南林几人，迅速将礼物的包装换成普通的袋子，开口：“南林，我昨天听你们讨论你们是过去祭拜熟人……”
南林头也不抬，敷衍地“嗯”了一声，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祭拜的，陈鸿浦还非得让他们去一趟。
邬明峤将袋子递了过去：“里面放了我家祭拜常用的香，给你们那位朋友吧。”
南林没有开口说话，邬明峤平时可从不参与他们的这类谈话，抬头看向皮善和于彦华。
皮善撇了眼纸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讥笑，“你也想去上香？”
“算是，舍友的心意？”邬明峤保持伸手的动作。
于彦华盯着那个普通的纸袋好几秒，又将视线移到邬明峤脸上，黑漆漆的眼珠像是要盯住什么一样。
“可以。”于彦华伸手接过，塞进背包夹层，依旧是简短的话语。
邬明峤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奶奶躺在病床上，那个往日精神奕奕的老太太脸色苍白，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梗，需要住院观察三天。
窗外，雨点开始砸落，起初只是零星几滴，很快便演变成倾盆暴雨。雨水不断拍打着窗户，邬明峤将病房的窗帘拉上，希望借此隔绝过大的雨声
邬明峤坐在病床边，握着奶奶的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拿出手机，给陈鸿浦发了条消息：
[阿浦，奶奶生病了，原本打算过几天把礼物带过去给你，现在是不能了。礼物我拜托南林他们带给你，希望你今晚睡个好觉。]
邬明峤看着聊天框，消息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回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叹口气将手机放入袋中，决定先将此时放一边。
窗外雷声轰鸣，雨势越来越大。
于彦华解开车锁，把背包扔进后座后钻进驾驶位，装着礼物的袋子从没拉紧的夹层里滑了出来，"咚"的一声掉在车垫上。
皮善先进了后座，用脚尖踢了踢袋子，“委托你的东西。”
南林坐在副驾上，“你把它放回包里。”
“切。”皮善弯腰捡起来，为什么答应了就一定要给陈鸿浦那病秧子呢？他裂开嘴露出森白的牙，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个恶意满满的笑，将东西往车门储物格里一塞。
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不断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雨刮器疯狂摆动着，依然赶不上暴雨倾泻的速度。
或许是因为天气，路上的车少的可怜。车前灯的光束刺破雨幕，却只能照见几米内模糊的路面，再远处就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于彦华双手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眉毛紧紧皱起，将车速压慢。就算如此，轮胎依旧时不时地打滑。灰色的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微微偏移，让人心里发毛。
于彦华眯着眼，神经紧紧绷起，撇了眼亮着光的导航。
内心计算着，还有两个小时车程，这雨也下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的他也无法保持以往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低声骂了句：“这鬼天气……”
南林坐在副驾，看着车窗上因快速行驶变得蜿蜒扭曲的雨水，上面还倒映着他紧绷的侧脸。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人，“下个服务站我来开吧。”
“可以。”
后座的皮善懒散地靠坐着，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的夜色，突然开口：“你们说……陈鸿浦怎么突然提前去了海景别墅？”
没人接话。
车内的空气粘稠而沉闷，只有雨声和汽车行驶的声音。一道闪电骤然亮起，像利剑划破漆黑的幕布，透出外面的亮光。
轮胎碾过一滩积水，车子猛地颠簸，南林一把抓住车顶的扶手，音量不自觉提高，“这不重要！”
于彦华没有吭声，从上方后视镜看了眼皮善后又移走自己的视线，专注在眼前道路上，只是抓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雨更大了，灰色的轿车逐渐消失在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另一边的邬明峤在医院呆了整夜，中间奶奶清醒过来，让他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来。邬明峤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只是又守在老人家身边。奶奶见无法说服孙子，也知道自己这次晕倒也着实是吓坏了邬明峤就没再多劝。
等到奶奶再次睡着，邬明峤才松开奶奶的手，缓缓起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惨白，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邬明峤在过道里听着护士的嘱咐，“病人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家属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有情况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邬明峤点点头，向对方道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下栽倒在沙发上，他打开和陈鸿浦的聊天框，对面始终没有消息过来。
手指悬在键盘上，打了几行字又删掉，最后只发出去一句：[奶奶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依然没有回复。邬明峤心中充满着不安，他不知道这是对奶奶的病情还是因为阿浦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导致。
沙发上的人消沉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没事的，奶奶现在情况稳定，医生也说了不会是太大的问题。至于阿浦……关于陈鸿浦，邬明峤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对方很少会那么长时间不回消息，难道是不失眠，早早睡着了？
算了，先洗澡睡觉吧，明早还得去一趟医院。邬明峤放下毫无反应的手机，找出睡衣进入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水声，和外面的雨声混为一体。
七个小时前。
陈鸿浦躺在卧室深陷梦魇。
冷汗浸透了他身下的床单，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陈鸿浦急促呼吸着。梦里没有具体的画面，只有不断下坠的失控感和耳边持续不断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床上略显消瘦的青年猛地睁开双眼，陈鸿浦慢慢坐起身，发现水滴声还在。
是浴室洗手台下的水管松了，陈鸿浦拖着沉重麻木的身体找出工具将水管重新扭紧，他还沉浸在刚刚梦魇的惶恐中，用清水给自己洗了把脸，将床单换掉，重新洗了个澡的陈鸿浦再次躺回床上。
刚刚的睡眠并没有给他补足精神，陈鸿浦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想要看看阿峤有隐作痛，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下面是阿峤发给他的消息。这个想法又让他莫名兴奋，忍耐，要忍耐，不能吓到阿峤。
陈鸿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种疼痛让他清醒许多。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拿到阿峤送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