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铜盒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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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幽微的、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淡蓝色荧光，如同最恶毒的蛊惑，牢牢吸附着我的目光。空气中那股奇异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愈发浓郁，混合着尘土和岩石的冰冷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气息。
我的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血液冻结，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这难以置信的、诡谲到极致的景象——
七八个样式古旧、雕刻着繁复缠枝花纹的黄铜盒子，静静地、整齐地摆放在天然形成的石龛内。它们与我怀中那个来自西山别墅、藏着程未晞母亲照片和旧物的盒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这些，似乎年代更加久远，铜绿更深，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它们像是一群沉默的、冰冷的守望者，藏匿在这暴雨肆虐的荒山野洞深处，守护着某个被时光遗忘的、黑暗恐怖的秘密。
为什么？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同样的盒子？是谁放在这里的？老中医？还是……别的什么人？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也是照片和头发吗？还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锥，疯狂地刺穿着我的神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我的四肢百骸，让我无法动弹，只能僵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些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铜盒。
洞外，暴雨依旧滂沱，雷声隆隆，像是为这洞中的诡谲发现奏响的丧钟。
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如同细丝般钻入我几乎被恐惧填满的意识。
是程未晞！
她还在昏迷，还在流血，还在冰冷的地面上承受着痛苦！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几乎被冻僵的思维。我不能被困在这里！未晞需要我！
求生的本能和对程未晞的担忧，暂时压倒了那噬骨的恐惧。我猛地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些诡异的铜盒，踉跄着跑回程未晞身边。
她依旧昏迷着，额角的伤口虽然不再大量流血，但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冷得吓人。暴雨带来的寒意正在加速带走她本就微弱的生命力。
火！必须生火！可是没有火种！
我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这个阴暗的洞穴。洞口附近有一些被风吹进来的、半干不湿的枯枝落叶，但根本无法引燃。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我淹没。
就在我急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鬼使神差地投向了洞窟深处、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石龛。
那里……会不会有……能引火的东西？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那些铜盒……里面会不会有火柴？火绒？或者任何能创造奇迹的东西？
我知道这想法荒谬而危险，那些盒子更可能藏着噩梦。但看着程未晞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我别无选择！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腥气的空气，咬紧牙关，再次朝着那石龛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越靠近石龛，那股奇异的腥气越发浓烈，那淡蓝色的幽光也越发清晰，光源似乎是镶嵌在石龛内壁上的某种能发光的苔藓或者矿物。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及最近的一个铜盒。冰冷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盒子上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已经有些锈蚀的搭扣。
我的手指悬在搭扣上方，剧烈地颤抖着，内心在进行着疯狂的天人交战。打开它？可能会释放出无法想象的恐怖。不打开？程未晞可能就会……
最终，对程未晞生命的担忧压倒了一切。我闭上眼，猛地掰开了搭扣！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缓缓打开的盒盖。
没有预想中的毒烟或者怪物。
盒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已经褪色发黑的丝绸。丝绸上面，静静地躺着——
——一小束用褪色丝带系着的、卷曲的头发。颜色是深棕色的。
——一枚同样失去光泽的、款式简单的银质胸针，造型是……一片羽毛。
——还有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这内容……这配置……几乎和西山别墅那个盒子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的人……
我颤抖着拿起最上面一张照片。照片上也是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年轻女子，笑容温婉，眉眼间与程未晞有着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并非同一人！她的眼神更加忧郁，嘴角的弧度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愁。
我疯了一般拿起其他照片。不同的女子，不同的面容，却都有着某种相似的、沉静而忧郁的气质，背景偶尔会出现西山别墅的花园或者书房一角！而在最后一张合照上，我看到了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一丝忧郁的年轻男子——与西山别墅那张照片里的男子是同一人！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陌生的、穿着旗袍的温婉女子。
一个可怕的、令人头皮炸裂的猜想如同冰水般浇遍我的全身！
我猛地扑向第二个铜盒，双手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粗暴地打开！
同样的暗红丝绸。同样的一小束头发（颜色略浅）。一枚不同的、但同样简约的银饰（一朵小小的百合）。几张泛黄的照片——又一个不同的、眉眼哀婉的年轻女子！同样的背景！同样的那个年轻男子出现在合照里！
第三个盒子！
第四个盒子！
……
我如同疯魔了一般，将所有铜盒全部打开！
每一个盒子里，都装着同样类型的物品：一缕头发，一件小饰品，几张照片。每一个盒子，都代表着一个不同的、却同样年轻哀婉的女子！她们都曾出现在那座西山别墅里！都曾与那个照片中的年轻男子有过交集！
而那个年轻男子……他的容貌……与老中医那枯槁的容颜依稀有着几分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相似之处！只是照片中的他年轻忧郁，而现在的他则变成了一个冰冷疯狂的恶魔！
这些女子是谁？！她们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们的遗物会像战利品一样被收藏在这里？！那个年轻男子……他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老中医……他继承了什么？！他又在对程未晞做什么？！
巨大的恐怖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我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这不是简单的个人恶行！这更像是一种……传承的、系统的、持续了可能不止一代人的……恐怖行为！收集？标记？还是……某种黑暗仪式的“祭品”？！
程未晞……她的母亲……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她……是新的目标？所谓的“炼制”……难道是一个延续了很久的、可怕传统的……最新一环？！
“咳咳……咳……”程未晞再次剧烈的咳嗽声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现实。
我猛地回头，看到她因为咳嗽而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不！我不能崩溃！未晞还在等着我！
我强迫自己移开那令人作呕的视线，目光在那些打开的铜盒里疯狂搜索。没有火种！没有任何能引火的东西！只有这些代表着一桩桩可怕往事的冰冷遗物！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瞬间冻彻我的心扉。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石龛内壁那些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苔藓。它们的光芒似乎……带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一个更加疯狂、不计后果的念头闯入我的脑海。
我记得以前在科普读物上看到过，某些特殊的萤光苔藓或者真菌，在特定条件下……或许可以……
我不知道这是否可行，不知道这是否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下了一小片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苔藓。苔藓触手冰凉湿润。
我捧着这点微弱的、可能是唯一希望的光源，跑回程未晞身边，将洞口的那些半干的枯叶和最细的枯枝拢在一起，然后将那点苔藓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下面。
我拿起两块燧石，对着那点苔藓，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敲击摩擦！
火星不断溅落在潮湿的苔藓和枯叶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却迟迟无法引燃。
快啊！快啊！我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汗水混合着泪水滴落。
程未晞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点流失。
就在我几乎要再次放弃的时候——
“嗤……”
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橘红色火星，终于在那幽蓝色的苔藓上亮起！紧接着，那苔藓仿佛自身就是某种极其易燃的物质，那点火星瞬间蔓延开来，点燃了它自身，也引燃了下面最干燥的枯叶绒！
一小簇微弱却稳定的火苗，终于在这绝望的黑暗洞穴中，跳跃着燃烧了起来！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狂喜和庆幸让我几乎哭出声来！我手忙脚乱地、小心翼翼地添加稍大一点的枯枝，呵护着这簇来之不易的生命之火。
火光逐渐变大，驱散了洞口的黑暗，也带来了宝贵的温暖。
我将程未晞小心地抱到火堆旁，用温暖的火光烘烤她冰冷的身體，用烧热的石块包裹在布料里为她取暖。
在她的体温渐渐回升，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些之后，我才瘫软在地，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极限。
我转过头，望着洞窟深处那一片狼藉的、打开的铜盒，和里面那些在火光映照下仿佛在无声哭泣的遗物，巨大的悲伤、愤怒和恐惧再次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们逃出了医庐，却似乎闯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恐怖谜团的核心。
这些铜盒，这些女子，那个年轻男子，那个老恶魔……
程未晞知道这一切吗？她母亲知道吗？她们到底陷入了怎样一个延续 的噩梦之中？
而我们现在，真的能逃出去吗？
洞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
洞内，火光跳跃，映照着沉睡的程未晞和那些冰冷的铜盒秘密。
而我知道，这场噩梦，还远未结束。
（第二十八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铜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