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梁训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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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训是来跟他低头的，看到他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目光落在他头顶那骤然暴跌到40的好感度，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哽了一下。
萧执和自己不一样，这人金尊玉贵地长大，心思细得像头发丝，而且他一直在回避自己的喜欢，他有规矩、有界限。
梁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没什么道德底线，有欲望就去做，何况他目前单身，更没必要为任何人守节。
但说到底，自己喜欢人家更多一点，那就应该先低头，他放缓了声音，带着算是诚恳的态度开口。
“昨天……是我不对，我就算不回来，也不应该不回消息让你等一夜。”
萧执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结满了冰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冷得掉渣。
“别装了梁训，背地里跟我玩阴的，有意思吗？”
梁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尖锐指控弄得一愣，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失去神采的桃花眼上，眉头拧紧。
“我玩什么阴的了？”他下意识反问。
周围员工偷偷投来的好奇目光。
梁训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前一步，想去拉萧执的胳膊，声音压低。
“你状态不对，走，去我办公室聊。”
萧执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梁训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半步，肋下的伤处被牵扯，一阵钝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
但萧执看也没看，只是用一种近乎憎恶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梁训忍着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和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被梁训反手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视线。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梁训看着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肩膀微微起伏的萧执，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现在能说了吗？你到底怎么了？”
他顿了顿，猜测道。
“梁裕华又让你不开心了？”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萧执虽然很少吐露心声，但每次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心情都会低落很久。
萧执猛地转过身，那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颤抖。
“怎么了？梁训，把我弄走，对你来说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梁训看着他这副浑身是刺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好感度暴跌而升起的烦躁消散了些。
他是真想好好谈谈，把那些拧巴的东西摊开来说清楚。
可萧执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萧执径直走向他自己的那张办公桌，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钢笔、笔记本、常用的茶杯……
梁训看着他把东西收进一个纸箱里，喉结滚动了一下，在萧执抱着箱子就要擦肩而过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干。
“萧执。”
萧执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留给半个冷硬的侧脸，声音疏离得像对待陌生人：“有事？”
梁训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喜欢你。”
梁训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只是怕萧执接受不了，此刻说出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紧盯着萧执头顶那个数字在30与80间反复横跳。
萧执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梁训脸上，那眼神只有浓浓的嘲讽和……厌恶。
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不是回应梁训的拉扯，而是猝不及防地扯开了梁训一丝不苟的衬衫衣领。
力道之大，崩掉了一颗扣子。
微凉的指尖擦过梁训的脖颈侧方，那里有一处不甚明显、却依旧能看清的暧昧红痕，萧执的指尖轻碰那处痕迹，嘴角的冷笑扩大，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
“梁训，好好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靠近你一步，我都觉得恶心，我嫌脏。”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
说完，他猛地甩开梁训的手，仿佛碰到的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抱着纸箱，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梁训耳膜嗡嗡作响。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摸着那处吻痕的位置。
董事长秘书宋文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训练有素的得体笑容，仿佛没看见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也没听见那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她只是又轻轻敲了敲那扇被萧执甩上但并未关严的门，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总经理，打扰一下，今晚虞家老先生七十大寿，宴设铂悦酒店。老板吩咐了，让您务必去一趟，走动走动人脉，露露脸。”
梁训眉头紧锁，下意识反问：“文姨，我去了，那萧执呢？”
他几乎本能地觉得，这种场合，萧执理应同去，或者说，他此刻根本不想让萧执离开自己的视线。
宋文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平稳：“董事长已经做了安排，萧副经理即日起外派至东帝汶分公司，将担任那边的执行总裁，全面负责开拓新的市场项目。”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重要的职位调动，所以今晚的宴会，萧副总就不必出席了。
梁训瞬间明白了萧执刚才那番指控从何而来。
东帝汶。
执行总裁。
职位听着是升了，但东帝汶那是什么地方，基础设施落后，市场几乎为零。
所谓的执行总裁，根本就是明升暗降。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梁训的头顶，烧得他眼眶发红，他猛地扯松了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动作粗暴。
“我不会去的。”他盯着宋文，声音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谁爱去谁去。”
说完，他根本不等宋文反应，径直大步流星地从宋文身边擦肩而过，他得去找梁裕华。
宋文侧身让开通路，在他经过时，才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平和：“总经理，董事长已经动身去京市开重点会议了，现在不在公司。”
梁训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宋文。
宋文微微颔首，笑容无懈可击。
梁训还是出了公司，没有去地下车库，而是抬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一股混合着皮革清洁剂和淡淡烟味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本就混乱的头脑更加昏沉。
“Y大北门的美食街。”
他靠在后座上，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梁裕华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早已预料到他的来电。
梁裕华沉稳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有事？”
梁训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质问，声音里压着翻涌的火气：“为什么把萧执调走？还把他弄去东帝汶那种地方。”
梁裕华对他的口气似乎并不意外，从容回答，语调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这几年学得很好，进步很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萧执的辅助作用已经不大，他自然该去更需要他的地方，为公司开拓新的市场。”
梁训冷笑，提高声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会继承辉腾，辉腾理应有萧执的一份，我不需要他为我铺路，更不需要他为我腾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梁裕华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梁训，你没有了辉腾，算什么东西？你还想过回以前那种日子？继续去打黑拳？那能打一辈子？”
“没有我与你母亲，没有辉腾，你的人生只会是一摊烂泥，你应该讨好我，而不是为了外人跟我叫嚣。”
“辉腾是你通往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和基石，上百亿的家产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梁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疲惫而讽刺的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光鲜亮丽的写字楼和奢侈品店铺。
他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如果需要萧执为我铺路前景下，我宁可当一摊烂泥。”
说完，他根本不给梁裕华任何回应的时间，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梁训闭上眼睛，将头重重地靠在后座头枕上，攥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指节泛白，手心里的金属外壳硌得生疼。
如果他的出现，他回到梁家，坐上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本身就代表着夺取他人成果，那么萧执过去那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
萧执为了一份合同，会彻夜不眠，为了一个尽善尽美的方案，反复修改打磨，为了拿下难缠的客户，在酒桌上一杯杯地猛灌白酒，最后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依旧西装笔挺地出现在会议室。
萧执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为了辉腾，为了梁裕华的期望，即使得到再丰厚的酬劳，一个人把自己数年的心血、青春、全部的热忱亲手捧出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萧执就这么认了。
别说萧执骂他“恶心”、“脏”，就算萧执现在回来揍他一顿，梁训都觉得是自己活该。
他想起他那对残疾的养父母，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给别人打了一辈子的工，辛辛苦苦，最后什么也没留下，就像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蝼蚁。
梁训发誓绝不活成那样，也绝不让身边重要的人落入那般境地。
可他现在无形中成了那个掠夺者，靠着所谓的血脉，轻而易举地攫取了别人辛苦耕耘的一切。
梁裕华当初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让萧执降职辅佐，是为了磨练他，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接手辉腾，是为了让他们兄弟能并肩扛起家业。
如今他小有成就，萧执就被一脚踢开。
萧执那样的人，合该高高在上，站在云端接受瞩目和赞誉，而不是因为他梁训的归来，就被毫不留情地扯下神坛，扔进泥里。
他欠萧执一个解释，一个交代。
哪怕萧执根本不屑于要。
梁训再次拿起手机，给萧执发讯息，结果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梁训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