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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朕后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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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廖赞了”
“今日是奴婢出嫁之日,总该好生打扮一番,让未来夫君有个好印象”,说着,冷浔轻转了身子,面对向君弦月,对上他的视线,他仍是一身月牙色锦袍。
“未来夫君?”君弦月轻声重复了这句言语,他看着纯澈又明艳的女子,忍不住道:“浔儿,你若仍不愿嫁,朕可去否了皇叔……”
一顿,君弦月去牵她的手,慢声道:“朕,有些后悔,答应皇叔了。”
“陛下,君无戏言”,冷浔抽出自己的手,三日前,她说过,她不愿。她清楚记得,他温柔地把她抱进怀里,却说着无比冷漠的话语,拒绝了她。
“奴婢已想明白了,能嫁与摄政王,是奴婢修来的福分,之前是奴婢不知感恩,一时糊涂,还请陛下莫要计较”,时间差不多到了,不能再耽搁,冷浔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珠儿说,接她的轿子,会在殿外等她。
“浔儿……”
君弦月捉住她的手腕,冷浔不得不停下脚步,她看向拦住自己的人,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陛下,时候快到了,让摄政王久等,只怕是不好。”
纯澈的眼眸一片清冷,君弦月凝着这双眼睛,松开她的手腕转去牵她的手,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无妨,皇叔不会介意,朕说好要送你出嫁,理应做到。”
“朕得亲自把浔儿,送至皇叔身边。”
他说的“亲自”,便是坐他的御驾,于礼于规,皆是十分逾矩,难以从他手里挣脱开,冷浔踌躇了片刻,只好顺着他牵的力道,坐了进去。
摄政王府,并无一丝喜色,满目肃然,与寻常无异,那位摄政王为何向君弦月要她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冷浔异常不安起来。
“浔儿,莫怕,皇叔一向简朴,婚事亦是一切从简,朕不好拂皇叔的意,便顺了他,没有多有宣告布置。”
听着君弦月的解释,冷浔越发觉得一切诡异起来,譬如此刻,她的手正紧紧被他握在手心,可她,是要嫁与他皇叔的人。
晃神间,她已被他牵着来到王府宴厅,摄政王君陵明显已等候多时,冷浔看着一身黑袍的君陵,心中登时明白,君陵讨要她,必另有目的,如鹰的眼眸,毫不掩饰对她的漠视,若没有看错,甚至还有杀意。
冷浔下意识往君弦月身边靠了靠,她不知是在何时,竟得罪了这位西昭摄政王。
“劳烦陛下亲自送人过来,臣惶恐”,君陵的目光冷冷扫过对面握在一处的手,敛起暗藏的杀意,“陛下,这女子既已赐予臣,还望陛下多留有分寸。”
君弦月明白君陵之意,一路过来,他自知行为不妥,逾矩颇多,但……他看向身旁的女子,原本清冷的眼眸,漾起一抹惧怕。
她怕他的皇叔。
“皇叔,朕把她交给你,望你多加照顾她”,说着,君弦月慢慢松开手,放身旁的女子自由。
不料,他的手忽被反抓住,他清楚感受到她的不安与害怕,令他难以忽视。
“陛下,浔儿后悔了,浔儿仍是不愿”,话一点不假,先前在漪兰殿之时,她不该跟他怄气。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君陵,必不能与之共处,也不是她用蛊虫能控制得了的人!
但不等君弦月有所回答,冷浔整个人已被君陵揽了过去,被迫松开了君弦月的手。
“臣会谨记陛下嘱托,好好照顾这女子,时辰已晚,陛下早些回去歇息!”君陵暗自点了冷浔的哑穴,对君弦月躬身请道。
君弦月一时未动,对面女子无助的目光直直撞进他的眼底,他看向君陵,试图开口,“皇叔……”
“陛下!”君陵立刻出声打断,语气坚定而恳切,“望陛下,以江山为重!”
君弦月握紧手,他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转身离开。
空寂的宴厅,只剩君陵和被点了哑穴的冷浔,冷浔想跑,随即又被点住身子,一动动不了,她睁大眼睛看着逼近的君陵,死亡逼近的感觉。
“果然是祸害!”
看清冷浔的脸,君陵的目光更沉了一分,他解开冷浔的哑穴,直接问道:“说,是谁派你接近陛下,有何目的?”
闻言,冷浔当即心中一凛,是谁,她说了,必死,若不说……她看着君陵阴厉的目光,必也难逃一死。
可她不能死,也不会死,她的命,连着君弦月的命。
“奴婢听不懂王爷的话,王爷是否对奴婢有什么误会?”说着,冷浔尝试动了动身体,难以动弹,她尽量露出不算难看的笑容,“烦请王爷,先解开奴婢身上的穴位,好吗?”
“你不说也无妨,总之你的命,必留不得”,话落,君陵已掐住冷浔的脖颈,“越氏蛊族的妖女,本王今日便除掉你这祸害!”
冷浔根本听不懂君陵在说什么,她只有恐惧,死亡来临之际的恐惧,她急道:“王爷!你不能杀我!”
“王爷若杀了我,陛下也必死无疑!”
猛然使力的手,不得不停下,君陵盯着冷浔,质问道:“你说什么?”
“你对陛下做了什么?”想起君弦月对眼前女子分外的在意,君陵当即猜道:“你是不是在陛下身上下了蛊虫?”
冷浔不得不讶异,君陵怎会知道这些,她没有直接回答,只肯定道:“王爷不能动我,我伤一分,陛下必伤五分,更何况性命!”
君陵恨不得当即掐死面前的女子,但又不得不顾及她说的话,他对蛊虫略知一二,知晓厉害,当年他因此吃过一回亏,他不能拿君弦月的生死来赌!
收回在女子脖颈上的手,君陵不甘又愤懑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本王暂留你性命”,话落,他步至厅侧的剑冢处,毫不犹豫抽出一把宝剑。
冷浔看着他的动作,又惊又怕,不知君陵要做什么,但必不是好事。
“王爷......”
君陵持剑落向冷浔的颈项间,凛然道:"本王不取你性命,但你这张脸,需先毁之",话落,剑尖便向冷浔的脸上挥去。
冷浔绝望地闭上眼睛,此时,她无法再设法自救。
“哐”一声,利剑落地的声音。
脸上没有如期的疼痛感,身体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冷浔睁开眼睛,望着去而复返的人,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里坠落。
“浔儿,无事了”,察觉女子行动受限,君弦月很快反应过来,解开女子的穴,一解开,柔软的身子便要往下坠,君弦月及时抱住她。
“陛下,此女不可留!”看着眼前的一幕,君陵再次提醒道,他手里的剑,已被君弦月用玉佩作暗器,弹落在地上。
“皇叔,不必再说”,君弦月拦腰抱起冷浔,认真地对君陵道:“朕后悔了,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陛下!”
“皇叔,让朕留下她”,君弦月看向君陵,以另一种身份,恳切道:“算扶玄请求你,这江山,扶玄守得住,她,扶玄亦想守住。”
望着年轻而坚定的天子,君陵目光冷冷扫过他怀里一身红色的女子,心中愈加想除之后快,君弦月如此护她,必是蛊虫作祟。
“陛下已有决断,臣自阻拦不得,只望陛下别忘了臣的教诲!”君陵提醒了一句,这女子,他需再想办法除之。
“皇叔教诲,扶玄必不会忘。”
说完,君弦月便抱着人离开摄政王府,御驾上,冷浔靠在他怀里,思绪渐渐清明起来,今日这一遭,不明不白,又明白些什么,君陵要杀她,君弦月是知情的。
因她会蛊,世人眼里,蛊为邪术......越氏,蛊族,她记得,她的母亲唤作越子衿,自她记事起,母亲便教她这些如何养育蛊虫。
“陛下,为何回来?”冷浔从他怀中抬起头,望着他昳丽的容颜,既然决定放弃她,为何又改变主意,从君陵剑下救她。
为何?
君弦月看着怀中女子,伸手轻抚过她莹润的眼眸,轻声道:“朕,舍不得你。”
“为何舍不得?”冷浔追问。
君弦月凝着她的眼睛,久久未答,就在冷浔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她听见他温柔又认真的声音。
“因为,朕喜欢你”。
喜欢?不是当作替身的短暂慰藉吗?这个答案,冷浔不觉得高兴。
他心中已有夏姝,如今又对她说喜欢,人的真心,到底有几分真?
她的父亲也曾对她的母亲真心过,可是后来,还不是弃之如敝履。
“陛下对我的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陛下喜欢我,会喜欢多长时间呢?”
她想知道答案,在时间截止之前,她还有机会脱离这种难以控制的情感旋涡。
君弦月轻凝了眸光,问题的答案,他并不知晓,也不打算深探,这对帝王来说,不是好的征兆。
“朕不知道”,君弦月摸上她的脸颊,看进她的眼睛里,肯定道:“朕只知道,不会再放你离开,亦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
“浔儿”
“朕喜欢你的心,并不虚假。”
半响,冷浔回了他两个字。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