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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旧物微光：藏在抽屉里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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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纪妄一直攥着商砚的手没松开。车窗外的街景褪去了校园的青涩，渐渐染上都市的烟火气，可他指尖触到的温度，却比七年前更加实在。
“先去我住的地方？”商砚侧过身问他，掌心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或者先回你家看看？”
纪妄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去你那吧。我家……估计得先请人打扫才能住。”当年走得仓促，屋子里的东西多半还保持着原样，他怕一推开门，那些被时光封存的情绪会像潮水般涌出来。
商砚的住处离市中心不远，是个带阁楼的老房子。推开门时，纪妄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旧沙发，阳光落在上面，暖洋洋的像块融化的黄油。
“随便坐。”商砚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倒水，“我这里有点乱，别介意。”
纪妄却觉得这里格外亲切。墙上挂着几张风景照，有雪山有草原，他认出其中一张是去年很火的徒步路线，想来这七年里，商砚倒是把他当年说过的“要去看遍世界”悄悄实现了。
正看着，他忽然瞥见书架最底层放着个眼熟的铁盒子——那是他高中时用的铅笔盒，蓝色的铁皮上印着褪色的星空图案，边角早就被磨得发亮。
“这个……”纪妄伸手碰了碰盒子，声音有点发颤。他明明记得，这个铅笔盒在毕业那天就找不到了，当时还懊恼了好一阵子。
商砚端着水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泛起些微的笑意：“那时候在操场捡到的，看你到处找，没好意思直接还给你。”他把水杯递过去，“后来就一直收着了。”
纪妄打开铅笔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支磨短的铅笔，一块裂了缝的橡皮，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他展开纸条，上面是少年商砚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纪妄的数学笔记借我抄抄，放学操场见”，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景。数学老师留了道超难的附加题，他熬了半宿才解出来，第二天特意把过程写在笔记上，本想放学时给商砚，结果被同学拉去打球，回来时笔记本和铅笔盒都不见了。后来商砚说他自己琢磨出来了，他还惋惜了好久，原来这人早就用这种方式“偷”走了答案。
“你当时根本没做出来吧？”纪妄抬头看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商砚被戳穿，也不狡辩，只是笑着挠挠头：“你写的步骤太绕了，我看了三遍才看懂。”他在纪妄身边坐下，伸手拿起那张纸条，“那时候总找借口跟你说话，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傻。”
纪妄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丝丝的。他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商砚的手往阁楼走：“你这里有阁楼？能不能上去看看？”
阁楼的楼梯有点陡，商砚干脆把他背了上去。上面没怎么装修，只放着几个木箱和一张旧书桌。角落里堆着些露营装备，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画架，上面蒙着防尘布。
“你还画画？”纪妄惊讶地看着画架。他记得商砚高中时最讨厌美术课，每次交作业都是随便涂两笔应付。
商砚的耳朵有点红，走过去把防尘布掀开。画架上是幅没画完的油画，背景是民宿门口的绣球花，而画中央的人，正是坐在藤椅上看晚霞的纪妄。笔触算不上专业，却把他当时微微仰头的弧度、睫毛在眼睑下投的阴影都画得格外仔细。
“去年去山里采风，想起你可能会喜欢那样的地方，就试着画了画。”商砚的声音有点低，“没想到真的能再见到你，还能……”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纪妄，眼底的光比油画里的晚霞还要亮，“还能让你坐在那里。”
纪妄忽然说不出话。他看着画里的自己，又看看眼前的商砚，忽然明白过来——那些他以为被时光冲散的牵挂，其实一直被对方小心翼翼地收着，像藏在抽屉里的糖，哪怕过了七年，剥开糖纸，依旧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伸手抱住商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商砚，你画得真好。”
商砚转过身，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那以后天天画你好不好？”
纪妄被他逗笑，眼角的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点头，又摇头，最后把脸凑过去，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不好，要你天天看着真人。”
商砚低笑出声，伸手把他抱得更紧。阁楼的窗户没关严，风钻进来吹动窗帘，带着楼下的槐花香。阳光透过木格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把七年的时光都剪成了碎片，又重新拼出了温暖的形状。
“对了，”商砚忽然想起什么，松开他转身打开一个木箱，从里面翻出个旧相机，“这个也给你看看。”
相机是老式的胶片机，纪妄认得，是商砚十五岁生日时，他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礼物。他以为早就被商砚弄丢了，没想到还在这里。
“里面有卷没洗的胶卷。”商砚把相机递给他，“前几天整理东西才发现，应该是七年前拍的。”
纪妄捧着相机，指尖都在发抖。他轻轻按下倒片按钮，听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在听时光慢慢倒流。
“去洗出来吧？”商砚在他耳边轻声说，“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纪妄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好。”
他不知道那卷胶卷里藏着什么画面，但他忽然很期待。或许是操场边的晚霞，或许是教室里的灯光，或许是少年时的他们，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镜头悄悄定格成了永恒。
就像此刻，他靠在商砚怀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忽然觉得，那些被错过的七年，好像都变成了此刻的铺垫。未来还有很多个七年，他们会一起把那些空白，都填满属于彼此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