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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约定与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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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张缓慢铺开的网，将医院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昏暗中。晚上七点，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护士推着手术床走进病房时，慕容平安正靠在严谨怀里，指尖反复摩挲着对方西装袖口的纽扣——那是他早上特意帮严谨系上的，此刻却成了缓解紧张的唯一依托。
“慕容先生，该准备进手术室了。”护士的声音温和，却像一道指令，让病房里原本就紧绷的空气瞬间凝固。严谨扶着慕容平安慢慢躺上手术床，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帮对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检查了一遍腕上的平安符，红绳被他小心翼翼地往内侧挪了挪，避免被手术器械勾到。
“冷不冷？”严谨蹲在手术床旁，手掌贴在慕容平安的脸颊上，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慕容平安摇了摇头，眼睛却始终盯着严谨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病房里的灯光映在严谨眼底，明明灭灭，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担忧。
护士开始为慕容平安做术前准备，扎针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严谨立刻伸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别怕，我在。”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慕容平安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他看着严谨指尖的薄茧——那是这半年来四处找他、又为手术奔波留下的痕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暖。
七点四十分，护士推着手术床向手术室走去，严谨一路跟在旁边，脚步放得极慢。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手术床轮子滚动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慕容平安躺在病床上，侧着头看着身边的严谨，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严谨，我很爱你。”
严谨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停下脚步，俯身靠近慕容平安，额头轻轻抵着对方的额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知道，我也爱你，一直都爱。”
“可惜没等到跟你一起过年。”慕容平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严谨的手背上，带着微凉的温度，“我们说好要一起包饺子，一起看春晚，还要在零点的时候一起放烟花……”那些曾经随口许下的约定，此刻却成了最珍贵的遗憾，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们就去海边住，每天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一起捡贝壳，好不好？”
严谨的手指紧紧攥着慕容平安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用力点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砸在手术床的白色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好，我们去海边，去看日出，还要一起养一只狗，名字就叫‘平安’，好不好？”
慕容平安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又带着一丝不舍：“要是我走了，你就好好生活，别太想我。”他顿了顿，看着严谨泛红的眼眶，补充道，“记得每年除夕去张叔的馄饨铺，吃一碗馄饨，就当我陪你了。还有，别再跟你爸妈吵架了，他们也是为你好……”
“不许说这种话！”严谨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放软，他俯下身，在慕容平安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那个吻带着他的体温，带着他的不舍，更带着他的坚定，“平安，我等你出来，我们去海边，去看日出，一定。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开花店，一起过很多很多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慕容平安的心脏猛地一缩，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我不说话不算数，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严谨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你听，我的心跳在等你，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
“严先生，手术室到了。”护士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手术室外的红灯已经亮起，像一个醒目的提醒，将分别的时刻拉到眼前。
慕容平安看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心里的恐惧突然翻涌上来，他死死抓住严谨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严谨，我怕……”
“不怕。”严谨俯身，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吻比额头的吻更用力，更缠绵，带着所有的爱意和承诺，“我就在外面等你，一秒钟都不离开，你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他帮慕容平安擦去眼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平安，加油，我等你。”
护士轻轻拉开慕容平安的手，推着手术床向手术室里走。慕容平安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严谨，看着他站在原地，像一座不会移动的雕塑，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他想再喊一声“严谨”，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在自己身后缓缓关上，将他和严谨隔在两个世界。
严谨站在手术室外，看着红灯亮起的瞬间，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他扶着墙壁才站稳。刚才慕容平安抓着他的手的温度还在掌心，那个最后的吻的触感还在唇上，可身边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他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平安，一定要醒过来。”他对着紧闭的大门，轻声呢喃，声音带着哽咽，“我等你，等你一起去海边，等你一起过年，等你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红灯在黑暗中亮着，像一颗跳动的心脏，陪伴着严谨，等待着那个约定好的重逢。他不知道手术会持续多久，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困难，却只有一个念头——等慕容平安醒过来，等他一起，去实现那些还没完成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