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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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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偷落日的九
盛夏的夜晚，连风都带着余热。
高三八月开学，学生们还没有从假期的兴奋中缓过来就面临着高强度的学习，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余竞不遗余力地骚扰他的同桌。他同桌朝他投来冷冷一瞥，伸手把写好的作业推给他:“安静玩去。”
“别写了，适当翘课有益身心。”余竞继续劝说。
他偏头就能看到窗外，附近的教学楼天台好像站了个人影在晃。
他吓得推了推同桌:“你看外面！实验楼上是不是有人?”
他紧张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同桌转头朝他指的地方看去，笔尖顿时停住了。
“看看去。”他说。
实验楼上的人影坐在天台边缘，脚伸出来外面。两人看得差点心跳骤停，同桌去摇老师过来，余竞匆忙大步跨上楼梯。
六层楼高的天台确实坐着个人。风鼓动他的衣衫，他看着很是悠闲。
他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偏头往这看，声音微扬。
“翘课?”
余竞哈哈一声:“适当翘课有益身心。”虽然目前那人看起来没有要轻生的意思，但他不敢早下定论，于是走到他身边坐下。
那人轻笑。
“你在看什么？”
“看高楼有多高。”
……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如同惊雷落地，所有学生都不顾老师的劝阻纷纷往外看。一时之间走廊，教室窗口都挤满了人头，有些学生直接跑出教室冲锋在吃瓜一线。
“跳楼了？谁啊谁啊？”
“好像是十一班的人。”
“我天救护车和消防车都来了!”
“……”
这个消息顷刻就传遍了学校。等传到竞赛队这边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余炡得知消息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不详的预感直涌上心头。他当即对带队老师说，他想回去。
带队老师满脸为难，说，你妈妈特地吩咐了，除非生病，否则是不让你出去的。
余炡直接跪下了。
他说:“老师，我求你了，你让我回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师神色复杂，挣扎过后还是叹了口气:“我带你出去吧，起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余炡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跳楼风波学校已经压下去了，对外的说法是学生高三，不堪重负生出了轻生的想法。学校会给学生减压的，顺便先放了三天假。
跳楼的人是十一班的，叫江烬。
在同学老师的眼中，江烬是个温柔内敛的学霸。
余炡和江烬是同桌，约好只调位置不调人的同桌。每次班主任宣布要调换位置时，两人都会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偷偷地借着宽大校服的掩护在课桌下拉拉手。
那时余炡每天晚上都要上竞赛课，余夫人专门为他请了专人辅导，布置许多题目。
导致余炡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而江烬晚上晚自习后要去帮忙支摊子卖烧烤。初次见面，就是余炡看有人在找他的茬为他打抱不平。
那时候江烬看他的眼神很柔和，向他道谢，并说以后他来吃烧烤他都给他免费。
余炡大少爷做派，大手一挥，不用。
江烬就笑了。
他递给他几串烤肉，说:“真的不试试吗？”
试过之后，余炡沦陷了。
“我以后能常来找你开小灶吗？”
“可以。”
“我自带食材，你烤给我吃就行。”
“行。”
那个暑假，余炡吃得最多的就是烧烤了。不得不说，江烬调的调料真的特别香，特让人上头。
开学后两人在班级相逢。余炡作为转学生，看见最后一排的江烬，眼睛顿时亮了，指着他就说要跟他做同桌。
班主任笑说，你的眼光很独到，上来就挑中了年级第一。
和江烬做同桌，成为朋友好处真的很多。他体贴又细心周到，靠近他的人无一不被他的温柔感染。他从来不把负面情绪带给他人，留给他人的永远都是真诚的笑容。
他能对接上余炡的脑回路和想法，和他在一起，余炡真的很轻松。
“想吃烧烤了。”他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地抄同桌的作业。作业这方面他一向是少的应付任务，多的干脆不交。
“你来，我烤给你吃。”
“我也想。但是晚上王叔会准时来接我回去竞赛辅导。”余炡小声吸溜口水，看起来是真馋了。
江烬觉得他这副嘴馋的样子很可爱，揉揉他的头发:“忍忍。”
然后晚上，余炡在高强度的辅导中间休息时看看手机，江烬给他发了十多张烧烤的图片。
同桌:［配图］
同桌:［帮你吃了，很香］
余炡馋得要命，委屈死了，狂甩99+表情包表达他的不满。
同桌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他放出狠话:［你明天等着］
辅导完他下了楼，余夫人坐在沙发上，周身气场很足:“去把牛奶喝了，还有那碟子核桃也吃了，补补脑。”
余炡:“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喝纯牛奶……”
“我都是为了你好。”余夫人一句话下定论。
余炡顿了顿，一气儿灌完了牛奶。他舔舔嘴唇，看着那碟子核桃，开口:“妈，我想吃烧烤。”
余夫人不认同地看着他:“烧烤不行，对健康危害很大。”
瘪瘪嘴，余炡仰头把核桃全塞嘴里，鼓着嘴巴上楼。
他的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家里除了浴室卫生间以外，都安装了令人不适的监控。余炡曾经发过脾气把监控砸了，得到的后果就是，余夫人认为他不乖，不听话，剥夺了他的假期送他去学礼仪教养。
“我为你耗费了那么多，要懂得感恩。”她说。
躺到床上，余炡忍不住点开江烬发来的烧烤图，对着图片咽口水。
得找个机会溜去吃。
不然明天把晚修翘了？
他是怀着对烧烤的执念入睡的。梦里梦见他的同桌在他面前吃烧烤不分给他，就让他这么干巴巴地看着。
啊！
余炡梦里气得捶了下床。
第二天晚自习，他垂头丧气地抄作业。江烬在底下拉拉他的衣袖。余炡不解地转头看着他。
“出来上厕所。”他说。
余炡不明所以地出去了。
江烬拉着他鬼鬼祟祟地往校园的死角走去。
“干什么去啊？”
亲亲同桌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角落里掏出了打包好的烤串，还热乎着。江烬把烤串递给他:“你不是惦记着这一口么，给你开小灶。”
余炡眼睛一热，肉麻道:“同桌～”
江烬笑着弹他额头:“正常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角落里种了花花草草，所以蚊子很多。等待的间隙里，两人都喂蚊子去了。余炡吃得满头大汗，江烬就轻轻地给他扇扇子。
烤串不多，只有五六串，可肉却很足。此外还贴心地装了瓶矿泉水。
余炡第一次吃烤串时不小心吃太多，吃撑了，胃胀得难受。江烬知道后就控着他的量，每次都是刚刚好。
他灌了小半瓶水，垃圾收拾收拾掩盖好丢掉。
“走吧，去上晚自习。”心满意足的余炡道。
“嗯。”江烬在他旁边并肩。
两人小小地在外面绕了一圈散散味儿才回去。回去时前桌转过身子，眼神非常不善地看着他们。
“恶心。”他说。
“别逮谁咬谁，打狂犬疫苗去。”余炡皱眉，直接开口。
也是后面才知道，江烬给他开小灶的那段时间，有两个男的在洗手间互相安慰。
前桌李健原直接认为就是他们。
“我真是莫名其妙了。”余炡懒散地支在桌子上，踹了李健原的凳子一脚，“解释。”
李健原说，解释什么？要解释不是应该你们两个解释吗。
“谁主张谁举证。”江烬指间还夹着笔，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我的嘴不就是证明。”明明踹他一脚的人余炡，但他却是冲着江烬来的，挑衅又极尽恶毒。
余炡要气死了。
“别气。”江烬拉拉他的握成拳的手。
“怎么可能不气?特娘的造谣造到小爷头上去了！”
当天下午放学，李健原和江烬一同消失。
余炡晚上作业也不做了，就蹲在厕所里。他不信了，有第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多蹲几天说不定就能蹲到了。
就是厕所味儿太大了。
所以他动用钞能力找了两位混日子的同学，让他们蹲在厕所里，要是还有人敢来互相安慰，立马报告给他。
*
江烬拽着李健原的衣领，生生地提起来，按着他的脑袋往墙上砸。
“知错了吗？”他问。
他眉眼间尽是戾气，温和的气场一扫而空，取代的都是令人胆寒的暴戾。
李健原这一下被撞得不轻，脑袋嗡嗡的。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他克星，克死父亲母亲，还要克死他哥。
“我哥没死！”江烬眼眸猩红，“你敢咒他！”
他揪着李健原，打了他一顿。
打到他求饶为止。
他踩着他的脸，问他:“错了没？”
李健原满脸是血:“错了。”
“明天我要看到谣言被澄清，明白吗？不然见一次打你一次。”
他笑了，眼眸里全是疯狂:“你也说了，我是克星。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心我也把你克死一了百了。”
这是李健原直面没有用温和和笑容包装起来的江烬，见识到了他最真实的样子。
令他胆寒。
余炡找过来时，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承认他有瞬间被这样的江烬吓到。
“江烬?”他小心地喊。
明明还是黄昏残阳，可他好像周遭都是黑暗。江烬抬眼朝他看过来，以往笑起来弯弯的眼眸里全是他不懂的暴戾和疯狂。
“吓到了？”他笑。
“你别笑了。”余炡还是走过来拉开他，“不好看。”
江烬收了笑容，“你先出去吧。”他挡住余炡看向李健原的目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让他转过身，说:“等我两分钟。”
“我不怕。”余炡说，“你这人很不讲义气，揍他怎么不喊我，我也想揍他一顿。”
两人一起善后。
出去时，余炡握住了江烬的手。
“吃饭了吗？”
余炡摇头。
“那我带你去吃饭吧。”江烬说。
“好。”
江烬炒了个蛋炒饭，很香很好吃。余炡食欲大开，甚至多吃了半碗。
他吃得很欢乐，江烬看着他，终于勾起嘴角。
吃完差不多快到晚修了，江烬骑着旧单车把余炡载回学校。旧单车嘎吱响，余炡看着前面把普通校服都穿出高级感的同桌，小心地搂住了他的腰。
他有瞬间觉得心疼。
心疼江烬。
“今晚我就不去晚自习了。”他说。
余炡问:“你要去干嘛？”
“去医院看看我哥。”
“啊。抱歉。”余炡后悔多问一嘴。
“没事。”江烬似乎笑了笑。
李健原连着请了两天的假，第三天才回来上课。回来就申请调换位置，远离后面的同桌两人。
其实他的澄清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三天后蹲厕所的人终于蹲到了互相安慰的人。
自然不用余炡和江烬自证，那两人直接把他们曝光。因为真实情况比谣言还要劲爆，所以，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高三的，一个高一的。
时间眨眼来到期末学生汇演。因为余炡的钢琴考过级也获过奖，所以班级推他去表演钢琴独奏。
在家压力很大，余炡来学校就是放松的，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异议。
“你没有听过我弹钢琴吧？”余炡小嘚瑟:“午休的时候要不要来听我练琴?”
“好。”江烬答应了。
此后连着好几个午休，两人都在音乐室待着。余炡把要表演的曲子熟悉过后玩心大发，说要教江烬弹钢琴。
江烬的一双手天生就是弹钢琴的料。
学霸不管学什么都快，记住符键后，他能弹简单的曲子了。
第一首是《欢乐颂》。
余炡托腮看着江烬专注弹琴的样子，莫名地有成就感。
窗外阳光正大，他觉得，时光要是停在这一刻就好了。他和江烬两个人以后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