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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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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乐从写字楼内走出，散漫的动作，轻浮的表情，这个自信得意的青年旁若无人般漫步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推开了街角咖啡厅的门。
柜台还有几个人在纠结饮品，江闻乐先去占了个靠窗的座位，惬意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大学毕业，综合水平优秀的他很快成为了某大公司的正式员工，过起了966的办公桌生活。可好景不长，江闻乐很快被当初带他熟悉公司的温柔前辈狠狠坑了一把，遭遇了社会路上的第一个滑铁卢，紧接着是一个接一个的绊脚石。少年人自是心高气傲，自视怀才不遇的他，在某天和继母的电话里，毅然决定回到老家过好日子。
今日周二，H市天气晴朗。江闻乐拿起手机给王荫南发消息，面试肯定是稳了的，估计这两天便能收到ofers
“先生……江先生?”
思绪被一道温和的女声打断，江闻乐转头去看，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明艳女生，穿着干练，正对他露出很阳光的笑容。江闻乐记得她，她是在面试等候时，和他坐在一桌的那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见了你，”张倩见他注意到自己，笑得更开怀了:“当时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请你喝咖啡吧?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
江闻乐摇摇头婉拒。张倩在填表时手机突然关机了，不停地翻包好像在找什么，自己当时借了个充电宝给她,便被连着道谢。
“江先生是外地人吧?”江间乐扬眉，并不意外她能猜到,“就是……总感觉江先生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呢，虽然我一个阳生人忽然说些会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请教一下，江先生为什么这么自信呢?”张倩低着头，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我叔叔是那里的老总。”
“诶？！！”张情惊讶地看向他，江闻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都说了自己是回H市过好日子的。
女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江闻乐笑着和她说拜拜，目送着她出去咖啡厅，和另外两个女生聚在一起。
他收回视线，把包放好在座位上，起身去到柜台边。这家咖啡店是他做了很多攻路锁定的，就在公司楼下几步路的街角，线上线下都是好评如潮。
江闻乐来到柜台前点餐，身边同样有人靠了过来。
“一杯西班牙拿铁，少糖。”
“一杯卡布奇诺，不加糖。”
江闻乐几乎是下意识往旁边看去，目光正好撞上沈准的眼。
“江闻乐？”
“……”
[——人不该……至少不能，这么倒、霉！]
……今日周二，H市天气多云。
咖啡厅的装修很有雅调，阳光透过镂空的LOGO照进来，撒在柜台的一盆小绿植上，微风乍起，搅起一叶碎金，又骤然被阴影覆灭。
“先生,需要甜品吗?”
反应过来服务员是在问沈淮，江闻乐退步到一旁，与他拉开距离。
“一些曲奇,谢谢。”沈淮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服务员露出温和的笑。
“这边扫码。”沈准从兜里拿出手机付了款，却没有离开去找座位的意思。
[——这家伙不会想要和我坐一起吧?]脑内不断涌现可怕的想法，江闻乐脸色十分精彩。
“这位先生，您是要一杯西班牙拿铁，少糖，对吧?”
“对，呃……再来一份草莓雪媚娘。”
“好的,一共……”
江闻乐拿起手机付款，视线却不时关注着身边的恶魔。沈淮穿了一件白色的冲锋衣，背了个斜挎包，很随意的站在边上，头发似乎没有好好打理，露出许多杂毛。注意到他的视线，沈淮颇为自然的看向他，又露出一个超级温和的笑。
[——**]江闻乐快要被恶心吐了，不知为何，他对这家伙有着没来由的极大的恶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沈淮跟着江闻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副和他很熟的做派。
“是啊,我们真有缘。”[--你以为我很想吗！]江闻乐撤头看向窗外，和沈淮明示自己不想聊天。沈淮张了张嘴，终于是没说些什么，过了一会便拿起手机浏览起来。
啊，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已经绿灯了耶！啊啊，这个人怎么看个海报还要看这么久，近视就戴眼镜啊！——啊啊啊！……江闻乐臭着张脸平等地对着每个人散发恶意，他又余光去注意沈淮，那家伙似乎在和别人打字聊天。
哈啊，快点结束吧，这个该死的上午。江闻乐有气无力地趴到了桌上，好像已经不在意形象。
“两位,你们的咖啡。”一个服务生将两人的咖啡和甜点端了过来，江闻乐瞬间坐正。服务生把雪媚娘和咖啡放在他桌前，江闻乐没等她上好沈淮的甜品，便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此时此刻，能拯救他的只有这杯西班牙拿铁了——等等，这好像不是他的西班牙拿铁！
“不好意思,我的是卡布其……”沈淮正在对着服务生说些什么。
江闻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他看向对面的沈淮，沈淮同样很复杂地看向他。
“我……”江闻乐连抱歉的音都发不出了，他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在寝室叫舍友义父都未曾让他感到羞耻，而如今……
沈淮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喂?……我现在……”——好，这电话来的太是时候了！江闻乐劫后余生般吃起了自己的雪媚娘，脑内不断思考着待会要找些什么话题。
微白的天空下，城市如群峰高矗，行人点缀着杂乱如网的街道，匆匆忙忙，没有任何一道目光流转到咖啡厅内的故事，咖啡边的气息却是细水流长。
沈淮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江闻乐，又若无其事的喝起咖啡。江闻乐差点噎住，却不敢再端起那杯卡布其诺。他尴尬的想要转移话题：“我今天来这边面试，刚好碰见了你……”
沈淮拿起一块曲奇，对江闻乐笑了笑：“好巧，我今天也面试。”
“诶？”——这么巧？
“恩，面试新人，”沈淮解释道，看着江闻乐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笑的更开怀了，“我是一名律师，最近还挺闲的。说起来，我好像连你的电话都没有呢。”
“原来你是律师啊。”江闻乐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向他出示自己的个人码，又暗自吐槽——这两句话有一点关系吗！
“嗯，因为我也想成为像老沈那样的人啊。”
“恩，你真酷。”江闻乐脱口而出，他竟然从沈淮身上找到了那种和自己一样在H市过好日子的感觉。
沈淮又笑了起来，江闻乐发现这家伙是真爱笑，不管什么情况，哪种场合，都跟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交谈间，餐品已经被他们消灭殆尽。
“江闻乐，你今晚有时间吗?”
江闻乐摸了摸后颈，对方突然叫他大名，听起来总有些怪。
“有是有，但你？”[——晚上小树林约架?]
“我妈听说你和我在一起，想邀请你来我家吃个饭。当然，我也这么想。”
[——???不是,阿姨怎么就注意到我了?]
“抱歉，你等我想一下。“
“没事，不方便就算了,”沈淮摇摇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我得走了。不过，如果想来了的话，可以告诉我。”
江闻乐怔怔地和他告别，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看着那个背影融进了人潮中，最后消失。他忽然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不对啊,我还呆在这干嘛！]
江闻乐暗骂一声，拿起包，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厅。
“我回来了。”
屋内昏暗，王荫南还在上班。
江闻乐随手将包扔到沙发上，拖鞋也没穿，便倒在了地毯上。温和的光悄悄从窗帘的缝隙间照进来，江闻乐却觉着十分刺眼。汗水打湿了背脊，江闻乐犹豫了一会，还是去洗了个澡。
明明一个上午都没过，他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苦仗。
现在还是立秋，风很凉爽，却抵不过临近中午的炎热。江闻乐穿着短袖短裤躺下，脚搭在沙发靠背上，吹着风扇，无比惬意。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浏览过一遍朋友圈，规规矩矩给每一条都点了个赞。江闻乐卸下力，双眼无神地出窍中。
“啊。”——手机砸到了他的脸上，“嘶，痛哇！”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啊啊啊！”江闻乐在沙发上乱挥起拳脚。
他又想起了沈淮那个温和到恐怖的笑，像是恶魔要带他上天堂。江闻乐皱眉翻到和沈淮的聊天界面，那里还留着一条消息，是沈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的可爱表情包，自己没有回复。
“啊。”江闻乐感到更烦躁了。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桌上，用手臂遮住阳光，挡住自己的脸——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些破烂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江闻乐缓缓闭上了眼。
江闻乐是被音乐声吵醒的，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换了个姿势，不知是谁给他贴心地盖了层毯子。
江闻乐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客厅的灯已经开了，窗帘被拉开，电视边的音响正放着悠长的管弦乐，王荫南在桌边捣鼓着些什么。江闻乐抬头看了眼钟表，现在快要下午六点了。
“你醒了？”王荫南见他醒来，便拿起手机换了带歌词的音乐，“面个试这么累？老王为难你了？”
江闻乐摇摇头，从沙发上下来，眼前骤然发黑，他只得靠墙缓一缓，“你刚回来？”
“嗯，把几个学生留堂了。”
[——我的身边都是恶魔吗？]江闻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江小乐，我今天去把这个弄好了，”王荫南拿起了那样她一直在倒腾的东西展示给江闻乐，那是一面锦旗，“明天中午我们把它送过去。”
“啊，其实……”
“哦对了，待会我有事要出去，估计很晚才回来，你自己点外卖……”
“妈，那啥……”江闻乐把杯子放下，挠了挠脖子。
“咋了？”王荫南把锦旗递给他。
“其实……就是，沈淮他约我今晚去他们家吃饭……”
“真假的？”江闻乐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不好意思的心理。
“那刚好啊，你把锦旗送过去，今晚晚饭也有着落了！”
“不是，等等……”
“去了那边要有礼貌，多帮老沈和莲芳干点活。我出门了哈。”王荫南像台机关枪一样说完话，就拿好包跑到了门口穿鞋，等江闻乐反应过来，留给他的只剩关门声。
“艹……”
江闻乐恨不得抽死几分钟前多嘴的自己，他看着手上的锦旗，默默把它放下，又看着桌上的手机，默默拿起来，给沈淮发去了第一条消息。
〖>在吗？〗
半个小时后，江闻乐出现在了白天那家街角咖啡厅，看着隔着一个路口正在过斑马线的沈淮，他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吃晚饭了吗？”——沈淮一如既往的不会问问题。
“没有。”
“那个是？”沈淮指了指江闻乐手上拿着的锦旗。
“给你爸…不，给沈叔叔的锦旗。”
沈淮闻言弯起眉眼：“谢谢你的用心，老沈一定会很高兴。”
[——是啊，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ps.这里指去沈淮家做客很痛苦哈。）
“我们走吧。”
二人坐出租车过了好几个街区，下车后，沈淮又带着他穿过高楼，走进某条小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