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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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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不断的视频邀请,喋喋不休的追问,逼唐浔不得不下定决心,做出最后的抉择。
只见其拿起手机,先拒掉池萧发来的视频邀请,后点进聊天框,删删减减数十次,最终,他发出一句最直接,也是最伤人的话:“池萧,我们分手吧。”
消息发出,唐浔直接关了机,似是为了避免池萧的追问,也是为了逃避现实。
做完这些,他将收拾好的行李箱一合,转头出了门。
半小时后,唐浔站在M大校门前,他抬头望着那一串校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踏入这个校门了。
今天他的退学证明下来,领了这个,他就不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由于各种手续前期都已办妥,唐浔领证明没费多少时间,仿若他的无情,他与这所学校切断联系的过程也很干脆决绝。
领完证明,唐浔从教务楼出来,经历几场连绵不断的秋雨,校园里的树叶开始由绿转黄。
唐浔垂眸看着地上略显萧索的落叶,并未像从前那般有几分感怀,可以说,这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对于外界的变化,他好似失去了感知。
“唐浔!”
远远地,一声呼唤传来。唐浔缓缓抬眸,循声望去,在他的视线尽头,一个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正朝这边赶来。
不似从前那般步履矫健,来人的步子变得有些虚浮,看上去便是大病初愈。
如同镜头对焦般,唐浔涣散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来人,他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只见其几步从台阶上下来,快速朝池萧走去。
二十几个日夜的分别,好似过了几十载岁月,再次见到眼前这人,唐浔真的感觉恍如隔世,他的步子迈得很急,但还是在距池萧两三米的地方停下,像是刻意按下的暂停键,更像是悬崖勒马。
但池萧哪容他们有距离相隔,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将唐浔抱入怀中。像是怕弄丢什么似的,池萧牢牢抱住怀中人,用脸紧紧贴着唐浔。
周遭瞬间被池萧的温度覆盖,唐浔不由打了个颤,像是冻极了终于触了暖。他下意识地将脸往下埋了埋,池萧衣服上的消毒水味袭来,顿时,唐浔麻木的心渗出丝丝的疼,若不是因为他,池萧又怎会受伤。
被池萧拥抱的感觉很好,但却不能沉迷。
唐浔逼自己清醒,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回眼中酸涩,后抬起垂落的双臂将抱着他的池萧缓缓推开。
两人由相贴改为相视,唐浔近距离地看清池萧,心脏霎时拧紧,豁豁地犯疼。这人瘦了好些,眼下乌青明显,头上还有裹着伤未拆的纱布。再对上那双眼眸,猩红的满是红血丝,一看便是备受了许久煎熬,但看向他时,还是满眼爱意和温柔。
“唐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池萧一手拉着唐浔的小臂,一手疼惜地摸了摸唐浔的脸。
似是怕被看穿,唐浔扭开脸,故意将话说得冷淡:“你看错了,我还胖了好几斤。”
说完,又接着往池萧的心上捅刀子,“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胖是瘦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听到这句,池萧放在唐浔臂上的手都是一颤,那因急着赶来而乱了的呼吸更是没了节奏,“分手?唐儿,你要和我分手?”
唐浔像是个冷酷的刽子手,简明扼要地应了句“是。”
“我不同意,我没有说同意。”池萧将双手搭在唐浔的双臂,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撑道:“我没说同意就不算。”
唐浔一点点拨开池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在下死亡判决书,道:“池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自欺欺人?我自欺欺人……”池萧重复着唐浔给的宣判,似是在努力寻找这四个字的其他解释,忽地,他的视线落到唐浔的右手,看到那纸证明。
“退学”二字仿若法官落下的法槌,宣布判决生效,池萧缓缓抬起头,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声音中尽是哀婉着急和难以置信:“你要退学?”
“对,手续我已经办完了,宿舍里的东西我也搬走了,以后我们应是不会再见了。”唐浔将一字一句说得明白透彻,不给一丝幻想的余地。
池萧的防线也终于被唐浔的这番话击溃,他上前再度拉住唐浔,不甘、不解,万般无助地质问:“为什么突然要退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连商量都不同我商量。为什么突然要分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阵携着寒意的风忽起,将唐浔手中的那页纸吹得翻折作响,杀人诛心地彰显着存在感。
池萧听着这刺耳的声响,缓缓垂下头,两滴热泪蓦地滑落,砸在地上,没有回响,他声音打颤,喑哑着再度开口:“唐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不要这样沉默着不理我,我真的受不了。”
听到池萧说“受不了”,唐浔每呼吸一下都觉得痛,但他不敢赌,不敢拿池萧的性命去赌,这般,他只能做个冷血的人。
“这学,我不想上了,所以退了;这恋爱,我不想谈了,所以分了,就这么简单。”
说罢,他再度将池萧推开,像是个见死不救的寡情之人,转身决绝离开。
唐浔望着面前的路,视线逐渐模糊,他紧咬牙关,逼自己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他催自己快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
谁知,他还没走几步,身体就被一股力猛地拉回,接着,池萧凶狠激烈的吻便落了下来。
唐浔的后脑勺被池萧紧紧箍着,完全动弹不得,唇舌皓齿被疯狂绞磨碰撞,转息间就溢上血腥之气,唐浔的呼吸也逐渐乱了章法,氧气愈发不足,他张着嘴想后仰,却被池萧更深地吻住,更野蛮地攫取。
窒息、死亡,唐浔觉得这就是他的结局,而就在他彻底无法呼吸的前一瞬,池萧稍稍松手,把空气还给了他。
唐浔微微张着唇,口鼻共用吸取氧气,他的嘴里满是血味,有他的,也有池萧的。
“唐儿”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十公分,池萧轻轻唤唐浔的名字,后抬手抚摸被他咬破的红唇,沙哑地企求:“唐儿,能不能不分手,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会改,不分手好不好?算我求你。”
唐浔看着眼前人,泪水盈在眼眶打转,如今,他多希望池萧能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至少不要再对他这么好,这样也显得他没有那么禽兽。
只是,从始至终,池萧都没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牵连池萧。
“池萧,寻个别人在一起吧,我们不可能。”冷酷到残忍的一句话,没给半分希望。
池萧的眉宇拧成死结,他几度张口,却被悲痛堵得发不出声,但他仍是不肯放开唐浔,垂着头任泪水自眼角不断滑落,以往的气定神闲全都在此刻溃败。
此时此刻,他不是什么富家少爷,他只是个想要努力挽回却始终不得要领的傻子,只能执拗地重复:“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为什么一点回圜的余地都不肯给?”
说到这,池萧缓缓抬起头,看向唐浔的眼眸都有些失神,“唐儿,你至少给我个理由,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提到“死”字,仿若针扎般,唐浔条件反射地抽回手,片刻,他转头问池萧:“你非得知道理由才肯罢休,对吗?”
池萧望着唐浔,轻声却坚定应了声:“对。”
“好,那我就告诉你。”唐浔将藏在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其实心中早已是兵荒马乱,面上却努力装出云淡风轻,“池萧,我觉得恶心。”
“什么?”唐浔一句话砸下,池萧踉跄一下,差些没站稳。
事已至此,唐浔决意要将狠话说绝:“池萧,同你做那些事令我觉得恶心。”
“恶心?”池萧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他自嘲般地发笑,“你说我令你感到恶心?”
说完,他像是急切地反驳唐浔的话,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三棱状的鹅卵石,问:“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去诺海?而这块石头又算什么?”
唐浔的目光落在池萧的掌心,面上未起一点波澜:“之前是我糊涂,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这次你出事,我发觉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着急,我才知道,我并不爱你。”
说完,唐浔伸手把池萧掌心的石头拿走,后又将池萧送他的那颗玉石粽子交还,像是一段交易结束,“现在你我两清了。”
“两清了?”池萧盯着手中被归还的信物,丢了魂般,他再寻不到其他可以反驳唐浔的借口,却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最终,只能绝望地埋怨:“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随意抛下我的。”
唐浔转过身去,只留给池萧一个决绝的背影,“我的承诺向来不作数,是你太傻,怪不得别人。”
池萧将玉石粽子紧紧攥在手中,棱角似要嵌入血肉,半晌,他的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听着背后人的绝望,唐浔再待不下去,抬脚逃跑似地离开。
自此,这段历经几个月的感情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初秋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