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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覃庭有些狐疑的看他母上大人,又看看坐在一旁的父皇。
      “不是你俩把我叫回来到底要说啥。”他一屁股坐在桌子对面,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二位。
      “小覃同志,今年是我们金婚二十周年。”覃爸说。
      “我知道啊。”覃庭说。
      “所以我们打算出去旅游。”覃妈说。
      “那去啊。”覃庭还是不理解。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马上要去西藏那边,在国内转转,”覃妈继续说,“然后九月中旬到十月中旬会去国外转转,去澳大利亚那边。”
      “嗯哼。”覃庭拿起桌旁边的苹果咬了一口。
      “所以你这学期,至少是前面几个月,可能是要住宿的。”覃爸说。
      覃庭停止了咀嚼苹果的动作。
      “你们学校住宿名额很紧,所以你就这两天尽快跟老师申请一下,八月下旬就要全校统一统计了。”覃妈说。
      覃庭嘴里的苹果很艰难的卡在喉咙里。
      “就这样,儿子你觉得怎么样。”覃妈挑了挑眉。
      覃庭面部扭曲的吞下苹果:“不怎么样。”
      “儿子,体谅体谅,我们十月底回来了就把你从学校里带回来。”覃爸朝他眯了眯眼睛。
      覃庭有点无奈有点恼火的抓了抓脑袋顶上的头发。
      我跟我第一任室友关系不怎么好你们知道吗。
      我到现在都没有跟他和好你们知道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内心里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
      他没有过分厌恶成韫川,也没有不适应住宿生活,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不想答应得那么爽快,但也没有那么想拒绝。
      他眼前只是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昏黄的灯光下成韫川半眯着的眼睛。

      “行吧。”覃庭咬下第二口苹果。
      “那送你回去?”
      “你们就这么希望赶我走!”覃庭喊。
      “给你整了个新滑板,带去学校玩玩,就当是补偿了哈。”覃妈指了指茶几上的快递盒。
      覃庭刚想开口,一扭头看到那个盒子上印着自己最喜欢的牌子,把话同第二口苹果一起咽了下去。
      “谢谢爸爸妈妈。”
      然后他就听到楼底下传来任筠的叫喊。
      “覃庭走不走啊——”
      “走吧,小筠都在叫了。”覃爸走到窗户旁边探了探头,“马上来啊小筠!”
      覃庭嘴角抽搐了一下,带着职业式假笑,咬下第三口苹果,和他亲爱的要去度假的爸爸妈妈说了再见。
      “走了!”

      “你已经走了?”成韫川在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
      “我刚从宿舍出来。”电话那头一个声线有点淡的女声说到。
      “那你先去孙姨那买花吧,我这还有点东西没清完。”成韫川在房间里穿梭着。
      “随便带点吧,夏天的衣服好干。”
      “唔。”
      成晚涧挂了电话,走进他们家小区旁边那个店面不大但风格独特的花店。
      “跟去年一样吧孙姨,多放点桔梗。”成晚涧收了伞,朝着里头看着他们姐弟俩长大老板说到。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姓孙,笑起来很温暖,跟他们的妈妈生前关系很好。
      谢女士无事时会去孙阿姨的店里头学学插花,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有她的成品。
      谢女士爱花,但不怎么会种花,于是成爸成杨先生就变成了一个很会养花的爸爸。
      在谢女士刚走的那段时间里,成晚涧和成韫川每天上学都能被各塞进一杯豆浆或者牛奶,成先生时不时的就会捧着不同种类的花束回到家里,替换掉蔫掉的花朵。
      但出现次数最多的是桔梗,谢女士生前最爱桔梗花。
      那都是孙阿姨的照顾。
      成晚涧的眼眶有点湿润,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等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再次转身时,孙阿姨已经捧着扎好的一束花站在成晚涧面前。
      她把花放在一旁,上前轻轻的抱住了成晚涧。
      “十年了孩子,看到你们过的挺好,妈妈一定在天上很欣慰的。”
      成晚涧吸了吸鼻子,情绪再次上涌。
      “记得往前看,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孙阿姨摸了摸成晚涧的头发。
      “好。”声线有点颤,成晚涧闭了闭眼睛。

      成韫川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才把东西大致清好。
      昨晚酒精过量导致今天早晨脑子像刚长出来一样,根本不记得一些很平常的东西放在哪里。
      他有些后悔的捏了捏眉心。
      因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麻痹自己。即便知道那酒的度数自己不能多喝,但还是一瓶接着一瓶。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妈妈的生活,好像在这十年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内心真的平静了。
      其实没有,从他被覃庭撞到而破口大骂的那一刻开始失控,压抑了十年的情感上涌,缠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教他喘不过气,无法动弹,不敢面对。
      妈妈走的时候他七岁,他其实没有很确切的概念,只是知道妈妈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每天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他的家里面就只有他,姐姐和爸爸。
      妈妈呢?
      七岁的他有时候问十二岁的成晚涧。
      成晚涧有时候只是摇摇头,有时候会跟他说,妈妈走了,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高高的山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
      他上五年级的时候才第一次被姐姐和爸爸带着去墓地里看妈妈。
      8月10号。
      他不是从五年级才开始明白生死的概念,而是在妈妈去世后的三四年间,他不断明晰着这个概念,在黑暗中反复抚摸一个东西,在他五年级的时候一束光刺了进来,他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个花瓶。
      他久久注视着那个花瓶,三番五次的想拿起它砸碎。
      他不应该拥有这个东西,他也不想看清它到底有多美丽和迷人。
      他想我可以把花种在土地里养,花一样可以自由的生长,漫山遍野,为什么要把花圈在一个漂亮的花瓶里观赏。
      我不想要这个花瓶。
      可是我拥有它了呀。
      他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于是他开始独自奔跑。
      他努力学会自己管好自己,学着去处理他可能会碰到的一切事情,学着给自己兜底,学着去变得万能与强大。
      潮水漫过十年,成韫川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成韫川,也是那个游刃有余,能说会道的成韫川。
      他背上包,轻轻的关上房门,刚刚下过小雨的天空微微泛着青色。
      他在晨光熹微的走廊里看向那个已经升起的太阳,用手圈出它的形状,收拢起一手阳光,缓缓地放在胸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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