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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王座之下的暗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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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大赛首战告捷的喧嚣迅速沉淀，立海大网球部并未因此有丝毫松懈，反而如同被拧紧的发条，训练场上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肃杀。
关东冠军已是过去，全国三连霸的沉重王冠，才是悬于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太松懈了！首战的胜利只是侥幸！全国大赛的对手只会越来越强！”真田弦一郎的怒吼如同永不疲倦的雷霆，在球场上空炸响。
他黝黑的脸膛上汗水淋漓，眼神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手中的球拍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将对面负责喂球的二年级生逼得几乎崩溃。
“速度！精度！力量！缺一不可！丸井！你的网前截击预判慢了0.1秒！加练反应速度一百五十组！杰克！防守范围再扩大一米！切原！控制不住旋转就给我滚去基础挥拍两千次！柳生！仁王！同步率波动超过允许值！继续！直到完美契合为止！”
地狱般的训练量再次疯狂加码。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橡胶灼烧的刺鼻气味，以及队员们粗重压抑的喘息。
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将身体的疲惫和肌肉的撕裂感转化为更加凶狠的击球。立海大的铁律，胜利没有终点，唯有不断超越极限。
柳莲二如同沉默的幽灵，穿梭在各个场地之间。手中的数据板屏幕以惊人的速度刷新，冰冷的声音精准地指出每个人的细微不足和优化方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仁王，幻影维持时间波动率上升3.1%，精神力集中度下降。”
“柳生，激光束穿透力在体力下降75%后衰减18%，耐力分配模型需调整。”
“桑原，右后方防守盲区被针对概率提升至12%，步伐调整方案已发送。”
“切原，‘天使化’状态稳定，但情绪抑制消耗额外体能5.7%，需注意分配。”
他的目光最终总会落回场边那个身影上。幸村精市正在进行着极高强度的多球连打和战术模拟练习。
他的训练量早已悄然增至与正选们持平，甚至在某些专项练习上要求更高。无数网球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旋转和速度袭来，幸村的脚步移动迅捷如电，每一次挥拍都精准而有力，将球回击到指定的、极其狭小的区域内。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额角与颈侧渗出细密的汗珠，紫白色的队服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略显清瘦的背脊上。
但那双鸢紫色的眼眸却专注如鹰，没有丝毫动摇。那件土黄色的外套随着他大幅度的移动和发力而剧烈地飘动、扬起，却总在下一个动作前奇异地恢复平衡，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着，倔强地维持着某种象征。
柳的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数据流：【幸村精市，击球成功率99.7%，移动速度提升至峰值98%，但肩部与肘关节负荷指数持续攀升，已进入黄色警戒区。肌肉舒缓凝胶（外部来源）使用后数据反馈：局部疲劳恢复速率提升19%，但无法抵消训练强度带来的累积负荷。右肩胛肌肉群在高速发力后出现细微僵硬频率：日均4-5次，持续时间3-8秒。】
训练暂停的短暂间隙，真田大步走到正在用毛巾擦汗的幸村身边，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声音低沉压抑：“幸村，你的训练量……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了！”
“我没事，真田。”幸村打断他，气息尚未完全平复，声音带着一丝运动后的低哑，却不容置疑。
“全国大赛没有侥幸。比嘉中学只是开始，后面的对手需要更强的实力去碾压。”他拿起旁边椅子上那瓶迹部送来的、已经消耗近半的德国肌肉舒缓凝胶，熟练地往右肩和手臂上涂抹了一些，冰凉的触感暂时驱散了肌肉深处灼热的酸胀，“这些东西……效果比想象中好。”
真田看着他流畅却掩不住一丝疲惫的动作，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知道幸村的决心，更明白立海大需要的是一个完全体的、无可挑剔的“神之子”，但胸腔里那股难以言喻的焦灼却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最终只是沉声道：“……不要勉强。”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放心。”幸村抬眼看他，鸢紫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沉静的冰湖，深不见底，“我有分寸。”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场上正在拼命压制本能、进行精密控球练习的切原，“倒是赤也，他的‘天使化’状态维持需要高度集中，消耗很大。下一轮的对手可能会针对这点。真田，你看紧他，绝不能让他再退回老路。”
“我知道。”真田重重颔首，胸腔翻涌的情绪瞬间化为更加凶猛的怒火，转身就冲向切原：“太松懈了！切原赤也！注意你的呼吸节奏！控制能量消耗！再失误就绕场跑五十圈！”
切原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球拍扔了，赶紧凝神屏息，更加专注于控制每一分力量。
柳莲二走到幸村身边，数据板上的图表冰冷而客观：“根据今日数据与下一轮对手（六角中学）的预测模型，建议明日训练强度下调8%，重点转为战术模拟和针对性破解练习，尤其是应对持久战和消耗战的体能分配方案。”
幸村微微颔首，眸光依旧清亮锐利：“可以。但针对‘缩地法’及类似步法的预判反应训练，强度加倍。六角的老爹教练，最擅长出其不意。”
“明白。”
训练继续。幸村重新走入场地，再次迎接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网球。他的动作依旧流畅而强大，击球精准有力。但落在柳和真田眼中，某些细微的变化却无法忽视——他在击打某些需要极限伸展和发力的回头球或高压球时，右肩的转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凝滞，虽然瞬间就会被更强大的核心力量调整过来，但那0.1秒的延迟，在数据的世界里，如同惊雷。
部活室内，傍晚。
高强度训练终于结束。队员们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进行着最后的拉伸，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切原赤也一边揉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胳膊，一边嘟囔：“副部长今天吃炸药了吗……”
丸井文太连泡泡都吹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说：“全国大赛啊……不过部长好像比副部长还拼？我看他今天打那个多球练习，简直不是人……”
杰克桑原憨厚地点头：“嗯，部长的外套今天飘得特别厉害，但都没掉下来。”
柳生比吕士优雅地擦拭着眼镜，淡淡道：“部长的觉悟，非我等所能企及。”
仁王雅治歪靠在衣柜上，狐狸眼扫过正在安静喝水的幸村，语气玩味：“噗哩~总觉得部长在跟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较劲呢~”
真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所有人瞬间噤声，埋头收拾东西。
幸村精市最后一个站起身。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右肩，动作自然流畅，然后拿起那瓶所剩不多的凝胶，对真田和柳说：“走吧。”
三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真田沉默着，气压依旧很低。
柳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幸村，关于那份被销毁的匿名数据报告……来源追踪虽失败，但其构建的肌肉负荷模型极具参考价值。我已将其中关于肩肘关节保护与疲劳缓解的有效建议，融入了新的训练计划。”
幸村的步伐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有看柳，只是望着前方被落日染红的路面，声音听不出情绪：“嗯。有用的部分，自然该采纳。”他并没有问那份报告的具体内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仿佛那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资料。
真田侧目看了幸村一眼，眉头蹙得更紧，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到宿舍楼岔路口，幸村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趟医务室补充一下运动喷雾。”他晃了晃手中快空了的凝胶瓶子，理由充分。
真田和柳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直到幸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真田才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低吼道：“可恶！”
柳冷静地推了推眼镜：“数据表明，幸村近期自我加压程度超出理性范围15.3%。其右肩负荷已接近临界点。外部舒缓制剂治标不治本。”
“我知道！”真田的声音压抑着痛苦和愤怒，“但他……他根本听不进去！”
那种明知道对方在勉强自己，却无法阻止，甚至不能轻易戳破的无力感，几乎要将这个刚硬的皇帝撕裂。
“我们需要更谨慎的观察和……必要的预案。”柳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异常深邃。
另一边，幸村精市并没有去医务室。他绕到宿舍楼后僻静的林荫道，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夕阳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长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脊背似乎松懈了一瞬，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抬起右手，用力按揉着右肩与手臂连接处的肌肉，那里传来的酸胀感几乎深入骨髓。
他看着手中那瓶昂贵的进口凝胶，鸢紫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难辨。片刻后，他再次挤出一些，仔细地涂抹在肩膀和手臂上，冰凉的触感暂时舒缓了灼热，但那份深层的沉重感，却挥之不去。
他独自坐在渐沉的暮色里，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王座之下的暗礁，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锋利。全国大赛的征途刚启，他绝不能，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那块最先崩裂的基石。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所有的疲惫与松懈已被彻底压下，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笃定。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外套，步伐平稳地走向宿舍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