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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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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听到浠沥沥的雨声，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大巴车上。
光线很暗，像记忆发霉。
她直起身子后看到身旁坐着的男人正双眼带笑盯着自己，男人见她醒来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
而她很顺从地依了过去，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十指相扣：“你怎么来啦？”
男人一只手握住她后颈，捏了捏：“舍不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她盈盈一笑，像被灌了一口密：“是吗？是吗？是吗？”她转身趴在男人胸膛，食指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那我要是爱上了别人怎么办？”
“怎么办？”男人阴沉一笑，握住她的手指，将她压回座位，“当然是用尽手段让你忘了他，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辈子。别想着食言。”
“那要是……我失忆了怎么办？”她笑道，“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我记不得你，但你却爱我。”
男人这次倒是没怎么皱眉：“哪怕你失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没有什么能隔开我们。”
她接上话：“没有什么能隔开我们，只要我还存活于世，只要你还没有停止呼吸。”
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就在即将接吻的时刻，大巴车一个急刹车，但却没有停止，反而以猛烈的速度朝护栏外冲出。
车上的人开始尖叫，她扭头看到阴湿的地面上躺着一只被碾得稀烂的血羊，竟被吓得失去了意识。
西凌微再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手机嘟嘟嘟叫着。
她拿起手机，看到备注的时候翻身而起，欣喜地接通电话：“喂？”
电话中的男声霸道，不容置喙：“来开门。”
她吃惊地穿上拖鞋走出卧室，一只手盖着出声筒，压低了声音：“你又来啦？妈妈最近在医院不能给我打掩护，爸爸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男人在电话那头一笑：“我又不和你爸谈恋爱，我只要你开心。”
她心中悸动，伸手推开门去迎接她期待已久的人——
“砰——”
大巴车坠入江面。
她在水中睁开眼，发现车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水好黑，好深，好冷。要将她的皮肤割破。
她脚踩着靠椅旋转身体，从窗户逃逸而出，向着头顶那点稀薄的光线游去。她游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破开水面，眼前是灰茫茫的大片天空。
雨没有停。
可是她要上岸。
她记得岸上有人在等她。
她不知疲倦地游啊游，游啊游，最后游得筋疲力尽，甚至游到了江的尽头。沿途她经过了很多沿江修建的村落，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所有的房子都空空的，荒废已久。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孤独侵袭了她，她被世界遗弃了。
她哆嗦着动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世界却好像就此静止，河流也不再流动。她在江尽头探出脑袋，看见底下不是瀑布，是漆黑的空。
这种空太过虚无，她像是被吸引了，如何也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只着了迷一般想靠近。上不上岸，如何上岸，已经不重要。她从没见过如此纯粹的东西，她有一个狂热的念头——跃下去。
这个念头一起，一个巨大的红色瞳孔便从那黑暗里浮出来，一股怪异的味道冲得河水四溅，而瞳孔中央粘稠的漩涡，翕忽开合间一个劲地蠕动压缩，发出叽叽咕咕的细碎响动。她看呆了，脸上是异教信徒般热烈的迷狂。
随后这个瞳孔猛然冲前，用那内脏质感的漩涡死死吸住她的胸膛，要将她吞腹而入。这一刻整个世界随着她的呼吸震颤，像是要为她的动摇沦陷。
西凌微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的潜意识并不认可毫无反抗甚至沉醉于此的自己。这东西见了，她只觉得恶心。
就在她实在难以忍受，觉得自己要冲破什么的时候，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从黑暗里捞出。
那是一双救世主的手。
她再次睁开眼，正安宁地躺在泳池边，身旁坐着一个只穿着泳裤的男人，膝盖抵在自己腰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自然而然地起身，双手环着男人的肩膀，温热的腰肢抵着他：“我刚做噩梦了，你还笑什么。”
男人抱紧她，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那你多梦梦我，只要有我出现的梦，就绝对不可能是噩梦。”
她被逗笑了，撑着男人的肩膀，笑眼弯弯：“你最好了。”
男人抚摸着她的短发，笑容肆意。
这时一群少年走过，在讲着什么网球比赛，西凌微被吸引了过去。
男人说去看看。两人就换好衣服，去了球场。
这是一场什么锦标赛，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而场地中央站着两名少年，一个很高大，皮肤黑黑，而另一名明显年纪要小一些，身高腿长，长得很俊，俊到她多看了几眼。
男人强硬地将她揽过，带她出了场地。
她道：“比赛还没开始呢。”
男人不乐意了：“再看，你眼睛就挂那男的身上了。”
她故意气他，拉着他到球场外的比赛目录表，指着本场比赛选手的两个名字：“他叫什么名字？李力？不太像……这个名字好听……”
她一字一顿：“应忌玄。”
应忌玄。这三个字仿佛像一个咒语。轻轻叩了她尘封的心门。
男人蛮横地将她身体扭转，捏住她的下巴，一张脸缓缓逼近。
西凌微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和那张颜色浅淡的薄唇，只越来越觉得陌生。
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仿佛清溪过山涧。西凌微打了一个寒战，抖然清醒。
然后她人生中第二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她想要推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可男人却以为她在调情，唇徘徊在她的鼻尖不动，一双大手却紧紧掐住她的细腰。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西凌微浑身难受，感到自己被冒犯，双手用力推开这个男人的辖制。
如她所愿，男人一个踉跄猛地后退了几步，随后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西凌微这才认出来，这个叫秦驰川的男人曾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和现实生活里。一样的霸道，一样的蛮横无理，一样的举止亲密，而以往西凌微在梦中面对这样的他竟然也是全情投入，根本没有觉醒过自己的意识，用着第三人称就像只是在看电影。
不像现在——
“你怎么了？”秦驰川看着她，一脸困惑。
西凌微目光躲闪，有些生硬：“这只是一场梦。”
秦驰川以为这又是什么新点子，上前几步，邪邪一笑：“梦好啊，在梦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而且还不用措施？”
西凌微第一次为自己完美继承回应那过于丰富的知识感到无力。
“你听我说，这只是一个梦，在现实里我们彼此根本不认识。”
秦驰川吃惊挑眉：“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梦？”
西凌微点点头。
秦驰川一笑：“你真是越来越异想天开了，我把你看成命，你却只把我当作梦。”
他的笑里细微的苦涩太过真切，西凌微竟然也下意识怀疑这里的真假性。
但好在她是清醒的，她不徐不缓地解释道：“我承认我情感想象力都很丰富，梦也往往比其他人真切深刻，说得夸张点，曾经我是靠我的梦活下去的……所以一开始我也以为我们就是一对。”这时她看向网球场里那个胜利后被簇拥着的少年，认真道，“但他出现了。”
“他是谁？”秦驰川问。
西凌微不自觉带上了笑：“他是一个让我愿意从梦中醒来的人。”
“为什么你就笃定他不是梦？你真的觉得，世上会有那样一个完美符合你心意的人，并恰巧深爱着你？”
此话一出，西凌微沉默了，她感到头顶一朵乌云慢慢笼罩着自己，周遭的人声也远去。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不是你的梦。”
西凌微稳了稳大乱的心神，皱眉不客气道：“你能不能闭嘴。”
“如果这是梦，你现在去网球场找你的应忌玄，他会愿意认你吗？你说这是梦，你现在能立马醒来吗？你说这是梦，你现在不能直接让我闭嘴吗？”
不，她这次什么都不能。在这一连串的提问下，西凌微浑身颤抖，喉咙干燥：“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是你临死前的走马灯？为什么不能是你不愿承认的现实？为什么不能是……”
“别说了！”
西凌微此言一出，周遭的人包括秦驰川全都安静下来，停在原地直直望着她。她焦躁地环顾四周，在看到胸前佩戴金牌的清爽少年冷漠的表情时，如坠冰窟。
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任凭她幻想的优秀陌生人。
她突然焦躁地哭了，绝望地蹲在地上扯着头发，任由滚烫的眼泪烧灼她的灵魂。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直到睁眼在民宿里醒来。
外面传来大笑的声音，而她茫然地望着墙壁，双眼泪流不止。
她静静地将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好像压根就从没从梦里醒来。
或者根本醒不来。
直到应忌玄拿起了她随手放在被子上的衣服，声音轻微得难以察觉。他原本想要轻手轻脚地离开，最后还是没忍住，绕到了另一边床头想看看她。
而这一看，他就见西凌微一动不动地睁着眼，便走近几步，轻声道：“外面有些冷，我进来拿衣服，吵醒你了吗？”
西凌微没动，只是缓慢眨了一下因泪水风干而紧绷的眼睛。
见她不像是刚睡醒，应忌玄走到床边，轻笑一声 ：“怎么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们在玩游戏，你想去吗？”
听到那声笑，西凌微埋了半张脸在被子里，将身体蜷得更小。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应忌玄先愣了片刻，最后坐在床边，隔着棉被拍了拍她小小的躯体，温声道：“做噩梦了？”
终于得到一个能驱散她恐惧的回答，她冰冷惶恐的外壳被击碎，眼里瞬时涌出泪水。
西凌微委屈地点点头，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抱住应忌玄的腰。
应忌玄心疼地擦掉她的眼泪，轻声笑道：“哎，什么噩梦，都哭成小花猫了。”
西凌微抬头咬住他的食指，不轻不重地硌下牙印。
应忌玄抬起被咬住的右手，掏出手机，措不及防咔擦一声拍了照：“这得发条新年朋友圈，我家小猫会咬人了。”
西凌微忙松口，翻身而起抢过应忌玄的手机，发现屏幕上的自己正怼脸露出一排动物般的牙齿，咬住他食指，红着眼泪流满面，幽怨又凶狠地望着镜头。
预测到她的下一步动作，应忌玄立刻伸手到她面前熄屏，顺带更近一步，轻轻推开她的上嘴唇，露出那颗小巧尖锐的虎牙。
西凌微见手机黑屏，顿时不高兴了，挣开他的手，带着鼻音哼哼：“你快删掉，把我拍这么丑——”
应忌玄笑着把她揽在怀里，将被子扯起来，裹住她身体：“乖，不删，这么可爱哪里丑了。”
听他这样说，西凌微也就吸吸鼻子不再计较，只将头靠在他肩上，望着地板一言不发。
应忌玄侧头看着她，挑眉：“生气了？”
西凌微将脸别开，身体转了一个向，但背还靠着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