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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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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个就是李向阳去医院诊断的日子，为了给他打气，林健特意设宴，说是要提前庆祝李向阳"凯旋归来"。
饭桌上，李向阳总觉得林培安今天怪怪的。平日里最爱吃的小酥肉，今天只草草夹了几筷子，倒是一个劲儿地往厨房方向张望，像是在期待什么宝贝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林培安凑到林健耳边嘀咕了几句，得到首肯后，立刻蹦跳着冲进厨房。不一会儿，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个扎着彩带的礼盒，红丝带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阳阳，"林健眼角堆起笑纹，"今儿个咱们也开开洋荤。"
林培安得意非凡：“我亲自挑的草莓蛋糕，咋样？“
蛋糕？李向阳有些呆愣，他眼瞅着林培安轻轻解开丝带，掀开盒盖——只见一个雪白的奶油蛋糕静静躺在盒中，蓬松的奶油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最上面还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地写着"向阳加油"四个字。
猝不及防，李向阳生命中的第一个蛋糕出现了。
“怎么呆住了？”林培安见李向阳呆愣在原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没吃过。"霎时间，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徐桥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嘴唇微微颤动，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些积压多年的愧疚哽在喉咙里，化作一阵灼热的刺痛。
林健明白徐桥年的苦楚，站出来打着圆场：“那今天就是阳阳的第一个生日！我们大家一起过！“
"对对，得插蜡烛！"林培安猴急地翻找包装盒，却发现商家连根蜡烛都没放。他气得直跺脚："这奸商！"转身就要往外冲，"我去买！“
“会辛苦，不吹蜡烛。“李向阳说。
"那怎么行！"林培安已经拉开房门，"第一个生日必须隆重！等我！"
不到十分钟，他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攥着几根粗壮的白蜡烛。林健哭笑不得地指着那几根堪比矿泉水瓶粗的蜡烛："你这孩子，这能插蛋糕上吗？"
"小卖部就剩这种了！"林培安试着往蛋糕上插刚买来的蜡烛，发现插上去不仅没法吃也不美观，最后只能往蛋糕的四周摆了几根，象征性地表示一下。
摆好后，林健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粗糙的手指捏着火柴梗轻轻一划。"嚓"的一声，橙红的火苗在他青筋凸起的手掌间跳动，小心翼翼地将几根粗蜡烛一一点亮。
"关灯喽！"林培安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啪"地按下了电灯开关。
黑暗的屋内，只剩下几簇温暖的烛光在轻轻摇曳。跳动的火苗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快闭眼许愿！”林培安撺掇他，“百试百灵！”
李向阳从没许过生日愿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局促地攥着衣角，睫毛轻颤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合上眼睛。刚要开口念出愿望，就被林培安轻轻碰了碰手背——"要默念的"。
在众人轻声哼唱的《生日快乐》旋律中，李向阳许下人生中第一个生日愿望。
再次睁眼时，林培安拉着李向阳往蜡烛身边凑“快吹蜡烛“。只听”呼“的一声，几个大白蜡烛的火苗在一阵东倒西歪后，一次性全部熄灭。
“蜡烛一次灭，愿望必实现。”林培安拍手喊道。
“嗯。”李向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想了良久又道：“谢谢你，林培安。”
林培安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怎么不讨厌我了？”
“暂时不讨厌了。”
林培安坏笑：“看来我们阳阳是爱吃蛋糕不爱吃巧克力，以后赔罪得买蛋糕。“
“现在又讨厌了。”李向阳毫不留情。
“不要啊~”林培安怨声叹气，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林健见自家孙子如此不争气，赶忙大手一挥把蛋糕切好递到两人面前，试图堵上他的嘴。
李向阳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小块蛋糕，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甜意漫上心头。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有这么多人爱着自己，真好……
隔天一大早，徐海乔就带着李向阳前往省里的医院看病。临走前，林培安还专门跑公交车站来送行。
林培安从怀里掏出前几天买来赔罪的巧克力，塞到李向阳手上："电视上说紧张就吃口甜的。"
李向阳点了点头。
林培安又补充道："医生说啥你要应声，别像个木头似的。"
李向阳又点了点头。
"啧，"林培安指了指李向阳的嘴巴，"别光点头，张嘴说话呀。"
"好。"
林培安见自己教导有方满意地点点头，还想继续叮嘱几句，公交车却在这时进站了。最后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早点回来！"
林培安翘着二郎腿安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收音机里正播着《西游记》，孙猴子大闹天宫的热闹声响更衬得屋里静得发慌。
这个暑假他几乎天天往往李向阳家跑，忽然身边少了这么个人，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干什么事都没意思。
"......佛祖慈悲，普度众生......"收音机里的台词突然钻进耳朵。林培安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碎发支棱在脑门上。林培安想起来小时候跟爹娘去过后山那座小庙，香火不旺，但老人们都说灵得很。而且林培安他爸妈也是在前年拜完庙后找到了出国的工作，看样子真的挺灵。
林培安人小却有使不完的牛劲，四五公里的路硬是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走到。刚到山脚，就看见隔壁村的李秀娥牵着孙子也来上香。这老太太原是林家的老邻居，后来跟着在隔壁村盖新房的小儿子搬走了。想起她，林培安就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小时候这位李奶奶天天来家里串门，一坐就是一整天，拉着他妈说长道短。有次聊得太投入，差点让他连午饭都吃不上。
林培安正想低头快步溜过去，却被眼尖的李秀娥逮个正着："哎哟，这不是培安嘛！"
"李奶奶好。"林培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后槽牙咬得发酸。
兴许是太久没见，老太太热情得过分开双臂就要给林培安来个爱的拥抱。林培安发挥着六年打架闪躲的功力，才从老太太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但躲得了物理攻击却躲不了老人家的念经，林培安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唐僧念经的孙猴子，头疼欲裂。几次想挣脱，都被李秀娥一把拽住胳膊，以小孩独自上山不安全为由拦下。一句"奶奶陪你一块儿去"又是他上山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
早知道不上山了，要不是为了李向阳，他至于上山来帮他拜佛吗？对啊，林培安想起以前老妈不想和李秀娥聊天都会说家里要来亲戚不方便招待。
林培安秉持着不是亲弟也是弟的原则，搬出了李向阳充当挡箭牌：“奶，我弟马上回家。您继续，我得先回去了。”
"你弟？"
靠！林培安这才想起老太太知道他家的情况——他一独生子哪来的弟弟。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圆谎，就听李秀娥追问："你爸妈带着弟弟回来了？"
"啊...对，前几天刚回来。"林培安顺水推舟。
这下轮到李秀娥懵了，她上周才和林培安她老娘通过电话，说这事不能告诉林培安。这几天守这个秘密都快憋死她了，结果人家压根不按剧本走。
"你...你不怨他们在国外又生了一个？也不怨他们只陪弟弟不陪你？更不怨他们一直瞒着你？"李秀娥一股脑地问了一堆问题，体内那颗八卦之心翻滚着，迫切需要知道答案。
"不怨，不……"林培安突然意识到话里有话，"等等，您说我爸妈咋了？"
李秀娥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你…你还没见过林瑞安？"
"林瑞安，好一个林瑞安！"林培安气得将手里的汽水狠狠砸在地上，转身就往山下冲去。独留李秀娥拉着孙子站在风中凌乱。
小孙子拽了拽她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奶，你好像闯祸了。"
与此同时，林健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节奏声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哐当——"老旧的院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健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抄起菜刀冲了出去："家里没钱，别打劫！"
第二声巨响接踵而至。"哐！"院门被踹得向内凹陷，木屑簌簌落下。当林健冲到院口时，看到的却是自家孙子像头发狂的小兽般站在那里。
"林培安！"林健的怒吼在院子里炸开，"你发什么疯？"
林培安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喊："天天就知道管我，怎么不去管管林瑞安？"
"谁告诉你的？"林健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明白过来。
"要你管！"林培安拉开大门，直接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起来。正值晚饭时间，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快起来！别在这儿丢人！"林健脸上挂不住，压低声音催促。
林培安非但不听，反而在地上打起滚来："林卫国！周芬芬！你们还是人吗？把我扔在家里不管，在国外又养了个小的！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这一嗓子嚎得整条巷子都听得清清楚楚。邻居们交头接耳，这下可算明白了——林家这是上演了出"太子夺嫡"的戏码。
林健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蹲下身："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我不！"林培安倔强地躺在地上。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他的左脸上。白皙的脸颊立刻泛起红印，五个指痕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