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Janua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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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人民医院。
虞听拿着病历从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出来，外面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虞听狠狠地吸入了一大口气。
舒服多了，虞听讨厌去医院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觉得医院臭臭的。
他一边看着打车软件一边向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就遇见了他的老病友，伍康临。
其实伍康临不老，也才二十七岁。
“抽烟呢？”虞听突然就不急着回家了，他跟伍康临认识了快两年，两人待在一起也没什么拘束，总之，虞听挺喜欢找他玩的。
“嗯，见医生。”伍康临脸臭臭的，抽烟抽得格外阴郁，头不转眼皮不抬，只看着前方宽阔的道路。
“是啊。”虞听倒也不跟他计较，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怎么样？”伍康临难得抬眼看他。
虞听摇摇头，随意晃晃病历单，“老样子。”反正都是那样，还能有什么转机不成。
这话他没说，但伍康临似乎听出来了，他笑了笑，随手给他递了根烟。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烟燃灭，伍康临拍拍手站起，准备走了。
虞听按灭了那根烟头，喊住了伍康临，发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喂，你比较有经验，跟我说说能干点什么？”
伍康临短促地笑了一声就给他答案，“哈，抽烟喝酒打电脑，烫头染发谈恋爱，哦对了，……也很爽。”一串充满玩乐毫不着调的答案，他说得倒是开心又骄傲。
虞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也记住了。没办法，谁让他年轻，什么都没经验呢。
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虞听给姑姑虞燕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就进了家装修高档的理发店。
“小帅哥要剪头发？”店长姐姐烫着大波浪穿着细吊带，手上还夹着烟，对着镜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帅小伙。
“不，我要把这玩意染成白的。”
虞听满脸认真地对着镜子揪起一撮头发，眼神坚定，连店长手里的烟都被他看得抖了抖。
黑发染成白色是个大胆又麻烦的想法，反正坐在镜子前的七个小时，虞听至少后悔了五十次。
虞听承认，他是个冲动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就给自己换了个毛色。
顶着一头白毛出了理发店，虞听又一次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看来除了医院还有一个地方很臭。
虞听狠狠地揉揉鼻子，各种化学试剂的味道总算是散去。
十点，已经挺晚的了。
微信上只有虞燕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虞听随意按下语音键，“快了，我去买点东西就回去。”
回完虞燕他发现班级群也满是消息，看着原本的高二七班变成了高三七班。虞听终于想起来他还是个学生了，不过……
那又怎样？虞听毫无负担地点掉群的红点。
他要去的是家便利店，这个点了，也就这种地方还好找点简单的东西吃，还没到店里呢，耳边就传来一阵空虚寂寞的喘息声。
虞听目不斜视地路过，倒也没收什么动静，主要是他习惯了，反正就算自己凑到他们跟前，可能也只会被邀请加入。
南城不过就是一个小城市，这种现象虽然打击，但力度不够，这家便利店附近就有条街，据说专门靠这个赚钱。
虞听在店里抓了两条温热的饭团，准备结账又被收银台边的口香糖吸引。
原味，葡萄味，柠檬味，西柚味……
啧，选哪个呢？
虞听注视着口香糖，而另一边也有人注视着他。
虞听自从进来便利店就感觉到了，但想来自己年纪轻轻一头白发，吸引吸引注意很正常嘛，况且他还这么帅，但……
你看这么久干嘛？
虞听虽然心情不差，但也说不上好，于是他果断转头，眯起眼睛盯着那人，脑子还没反应清楚，嘴就开始动了，“大哥，你要实在饥渴就出门左转，那有条街。”
意思不言而喻。
那人显然愣住了，急急忙忙地收回自己冒犯的眼神，低头转身离开。
虞听皱皱鼻子，切了一声，随手抓了两条西柚味的口香糖又把饭团递给店员。
“结账。”
……
第二天，虞听原本以为能睡到自然醒，结果十点就被虞燕从床上拽了起来。
在起床气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虞燕告诉他，“兰奶奶的亲孙子来了。”听到这话，虞听暂时收了收脾气。
兰万馨是他们的房东，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人守着这三层的小楼房，几年前虞听和虞燕租了其中的两间房，这些年，早都处成家人了。
所以她的亲孙子来了，虞听跟虞燕自然是要去打个招呼的。
“行了，你先去，我马上。”虞听再次瘫回床上，敷衍道。虞燕看他一眼，也没法子，点点头就关上门先出去了。
虞听磨蹭了十多分钟才慢悠悠地开门下楼，边走边思考一会要说点什么。毕竟是房东奶奶的亲孙子，面子必须给够了。
楼下的客厅传来三人的交谈声，虞听有些后悔晚来了，但也只能默默向声源处走去。
他特地加大了脚步声，而虞燕也配合地说了句，“虞听来啦。”
“早上好。”虞听笑着看了看兰奶奶，又偏头去看她的那位孙子，脸上的笑在定住视线后顿住。
“你好，我是凌翊。”他得体地笑了笑，甚至伸手朝虞听挥了两下。
呃……
虞听彻底愣住，怎么办，昨天骂过的变态路人变成了房东亲孙子，我……
就在虞听沉默的时候，凌翊又说话了，他说：“你的头发很特别。”好像在解释他昨天的注视。
许是氛围有些尴尬，虞燕立马出来打圆场，“是啊，这是小鱼昨晚刚染的。”兰奶奶也点头说道：“这孩子漂亮得很，对了，你们一样大呢。”
算了算了，虞听有些挫败地想：人家可能就是好奇吧，大不了下回跟他道个歉。
虞听坐到了虞燕身边听他们聊天，得知凌翊跟他一样升高三，要从他妈妈那转回南城读书了。
“翊翊，你也住三楼吧，跟小鱼一层，你们俩都是大孩子，也能有个照应。”兰奶奶拍拍凌翊的肩膀告诉他，虞听感觉自己的神经挑了一下，别答应啊别答应啊……
“好的，奶奶。”
算了。
住一层而已，这没什么，对，虞听安慰完自己后就被虞燕喊去帮忙搬行李了，虞听是个懒骨头，但这次他任劳任怨，乖乖走过去。
“帮我拿这个就好。”凌翊递给他一个书包，轻的很，虞听没拒绝，就看着凌翊自己提起两个大行李箱往上走。
新房间还没打扫，脏的很，虞听友好地指指一边的卫生间说：“那里有毛巾可以拿来擦。”
“谢谢。”就在凌翊准备转身去卫生间取时，虞听拦住了他，声音压得低了些，听着也没了乖巧的意思。
“昨晚说的那句话我希望你烂肚子里，跟我姑告状行，但不能让奶奶知道，懂？”虞听其实不大在乎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但兰奶奶不一样，她……
“不会的，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本来就是我先盯着你看才产生的误会。”
哟，挺识相。
虞听听后，唇角勾了勾，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撇了他一眼就转身回房间了，门被他紧紧闭上
凌翊看着房门，愣了一会才离开。
……
同一屋檐下，身为资深宅男的虞听并不需要经常见到凌翊，最多吃饭的时候打打照面，其他时候都毫无交集。
直到开学的那天，虞听才知道凌翊居然要跟他一个班。兰奶奶让他俩一起去，而虞听起床时都已经八点了。
“小鱼快吃，燕燕和我说你班主任已经打电话去催了。”虞听慢悠悠地喝着粥，完全不急，而兰万馨虽然嘴上喊他快点，语气却是格外慈爱，甚至慢慢拍拍他的头，喊他别呛到。
这一幕给六点起床的凌翊看得说不出话，这……对吗？
于是，九点出头两人才赶到学校。
凌翊的心情非常复杂，想了很久还是问道：“你平时都是这个点来学校吗？”
这个时候的校园很安静很空旷，不仅因为这才八月中旬正值暑假只有高三开学，还因为现在是九点，课都上到第二节了。
虞听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有些可怜，毕竟对他来说，六点起床不可能，六点睡倒是能做到。
“是啊。”其实还会再早点，八点多吧可能。
凌翊正想再问，就已经到班级门口了。
虞听自然地从班级后面走了进去，连声招呼都没打，而凌翊作为转校生自然不能跟他一样。
“报告。”凌翊在门口喊了一声，而余光中，原本趴着的歪着的脑袋瞬间竖了起来，老师也停下来板书向他看来。
刚好面前的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新同学吧，来进来。”刚刚讲课时他的声音低沉又无趣，见到新学生倒是笑得开心。
“大家好，我是凌翊。”凌翊站在讲台边看着那四十几颗脑袋介绍了自己。
而角落里才刚起床没多久的虞听已经再次趴下去要睡觉了，他白花花的脑袋也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却没人叫他。
凌翊被安排在了虞听旁边那组的最后一桌，两人就隔着一个过道。
新同学跟虞听的白毛大概就是这个班级最有意思的存在了，一下课所有人都不困了，纷纷转头看他们。
虞听还好，趴着睡觉。凌翊可就惨了，他被盯得不太自在，只能拿着铅笔在草稿本上动作，脑子里乱作一团，纸上的线条也是。
上课铃再次响起，凌翊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而他身边的虞听早就香香地睡着了。
说实话，凌翊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虽然他以前的班级也有人上课睡觉，但也往往选择无聊又安静的课堂。而现在这个班虽然老师上课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的声音可不小，这也睡得着也是厉害。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同学们稀稀拉拉地往外走，凌翊看着还没醒来的虞听，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去拍了拍他。
“虞听，下课了。”好在虞听挺好叫的，他醒了之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时间。
“嗯。”虞听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就在凌翊准备问他吃不吃饭时，班里进了两个身影，“虞听，起床。”
“诶？我那么大一个虞听呢？”
两道不同的声音终于彻底唤醒虞听，“这呢？”凌翊有这么大只吗，能给我完全挡住，虞听突然有些怀疑贺文武跟许睿阳的脑子了。
虞听推了推凌翊示意他放开点，凌翊照做了，“走吧，吃饭。”
“我去，这么帅。”贺文武夸张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跟小青蛙似的，虞听有些嫌弃没眼看。
许睿阳也一样一惊一乍的，“可以啊，白毛。”
懒得理，虞听闭闭眼又睁开，不怪他们认不出来了。
虞听站了起来，真准备迈步出发又转头对凌翊道：“跟上。”
一路上贺文武跟许睿阳对着凌翊问东问西，偏凌翊脾气不错，什么都回，虞听觉得吵，一路走在三人前面。
午饭有贺文武跟许睿阳在，吃得格外热闹，虞听心情不佳，或者说是脑子有点晕晕的，只想回去趴着午睡。
“凌翊，你以前在江城，怎么会来我们这。”贺文武吃饭快，老早就光着盘子等了。
凌翊听他问便停下了筷子，“学籍问题。”很简单的解释，贺文武点点头嗷了一声。
吃完饭贺文武跟许睿阳说要去小卖部买零食，就把虞听跟凌翊给丢下了。
“你们学校怎么样？”半天下来，凌翊没发觉这个学校有什么好，最多食堂不错。
虞听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问他，“你之前成绩怎么样？”说完他打量了凌翊一阵，心里有了猜想，而凌翊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六百出头，啧，真是好学生啊。在虞听稀疏的记忆里，他们学校上一届最好的学生也不过才五百八。
“这个学校嘛，我觉得挺好，至于你呢……来都来了。”虞听没直说，但凌翊凭着自己的感受也明白，估计挺烂的，算了也不用估计。
看着凌翊微微皱起的眉，虞听突发善心告诉他，“其实你要是愿意可以找段长换个班，我们这班确实是最差的。”虞听说到自己班级时很无所谓，而凌翊却把眉毛皱的更深了。
哟，嫌弃我们啊？虞听刚想嘲讽就听见凌翊很认真道：“别这么说。”
呃……
虞听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强，他差点给凌翊比出个大拇哥。
许是虞听无语懵逼的眼神太过直接，凌翊感受到了后看向他，“成绩不是定义的标准。”
强，这次虞听没再忍着，认真地给他比了个大拇哥，现在换成凌翊懵逼了。
虞听才懒得搭理他，转身直接快步离开，留下凌翊独自站在原地。
还成绩不是定义的标准，虞听在心里默默给他翻了一百个白眼，好心当馿肝肺，爱换不换。
……
不到一天，全高三年段都知道七班来了个巨帅无比的新同学，而虞听的白毛也被众人熟知。
“我的天，虞听简直就是撕漫男好吧。”
“巨帅无比啊，七班怎么这么爽啊，我也想跟帅哥一起上课。”
“……”
接水时，凌翊站在一旁边等水边听两名女生犯花痴。虽然听不懂什么撕漫男，但他想估计是夸虞听帅的。
老实说，凌翊不觉得虞听是帅，他明明是漂亮。这个词或许用在男性身上有些奇怪，但凌翊还是想这么形容。
虞听是典型的丹凤眼，却又是双眼皮，因此清冷贵气外又透出一股……媚。和他琥珀色的瞳孔相衬，宛如古典画中的角色，满满的韵味。不说别的，光那一双眼睛，就漂亮得动人心扉。
……
高三还是很枯燥的，而凌翊除了第一天是和虞听一起，其他时候都是六点起床照常上学，他也看明白了，他的同学们虽然不像虞听那样完全睡觉摆烂，但确实上课不听没什么大差别。
而七班的任课老师近期也忙了起了，不为什么，一直如同死水的班级突然有了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每节课都紧紧盯着黑板，那对知识的渴望彻底点燃了他们的上课热情。
难得的，他们都给七班留上作业了。
“数学作业是练习册的相应习题，有需要的同学可以上讲台拿其他的习题卷。”
数学老师留了小半叠卷子，但只有凌翊拿了一张，剩下的在放学后又被老师收回去了。
暑假还不用开始晚自习，虞听就每天跟凌翊一起回家。
这天半路上，虞听接到了虞燕的电话，“小鱼你们放学了吧。”
“嗯。”
“那你跟翊翊自己找点东西吃，我带兰奶奶和其他几个婆婆一起去商场买衣服。”
“好。”
剪短的一通电话结束了，虞听四周看了看，他们正在一条街上，路边餐馆还挺多的。
“怎么了？”凌翊见他接完电话还不走便问他，顺带学着他四处看看。
虞听被他的动作无语了一秒，“我姑跟奶奶出去了，让我们自己吃，你想吃什么？”
凌翊这下正经地四周看了看，最后给出了那个令直男无比头痛的回答，“随便。”
虞听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回答了，他睨了凌翊一眼，故意问他，“什么吃不了？”这次凌翊给了个准确回答，“吃不了辣。”
“行。”虞听用力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告诉他，指着某家装饰喜庆的店铺说，“吃那个吧。”凌翊顺着他的手看去……火辣辣火锅。
凌翊傻眼了，立马询问，“能点鸳鸯锅吗？”他问时眼中带着几分绝望，好在虞听的良心还在动，趾高气扬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最后，虞听一个人吃得火辣辣，而凌翊则是一俩平淡。
一顿火锅的功夫，虽然没让两人变成什么绝世好兄弟，但凌翊凭借刚刚吃饭时极有眼力见的伺候劲，狠狠夺得虞听的认可。
说真的，虞听就没见过照顾人手脚这么麻利的，肉一熟就往他碗里捞，酱料没了也帮调，关键是调得比自己弄的还好吃。
虞听满意地拍拍凌翊的背，“不错，下次还带你出来吃饭。”凌翊听后扯出一个苦笑，呵呵。
好在这也让他摸清了虞听的性子，直接告诉他，顺着他就好。
“对了，几个微信，饭钱AA。”虞听主动亮出自己的二维码，老实说，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他跟凌翊都认识一周多同住一层楼了还没有微信好友。
“行。”凌翊也没拒绝，主要他也想加虞听的微信，不然真的不方便，想找人都找不到。
凌翊的昵称是1，头像是一个黑白的男角色，估计是什么漫画的男主角，虞听觉得挺帅的，但他对漫画没什么兴趣。
虞听的头像比凌翊鲜艳多了，是他自己的半张脸，画面中他琥珀色的眼睛笑得格外可爱。
“January？你在一月出生吗？”凌翊看着他的昵称问道。而他没看见的时候，虞听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常，“没，随便取的，走吧。”
“哦。”凌翊倒也没多想，只觉得那双眼睛实在漂亮。
……
“今天讲习题，把上次留的卷子找出来。”数学课上，老师一边说一边看着凌翊。
作为班主任，他也尝试过拉这帮孩子一把，但无论是催还是骂他们都无动于衷，也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非常失败。现在七班终于有了一个愿意听他上课的人，他欣慰又感动。
凌翊翻出卷子，屏蔽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边听边做笔记，其实这张试卷很简单，凌翊根本没有什么错误点，但他又不想一直和老师对视，只能偶尔往卷子上抄两句公式。
下课后，数学老师心满意足地走了，可他前脚赶走后脚七班就闹起来了。
凌翊的前桌突然转过头，满脸鄙夷地看着他，凌翊不解正要问他做什么时，他却嗤笑一声阴阳道：“大学霸，我说您能换个地方学吗？这一节课班主任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你，你是高兴了，可我们难受啊！”
凌翊听得皱起了眉，虽然并不感到抱歉，但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却非常难受。
前桌的动静不小，大家都转头看了过来，却没人制止他，这一刻凌翊觉得自己好像真是这个班的异类。
就在他准备和这个前桌讲讲道理时，另一道声音传来，“李家明，你要是闲着就去厕所收拾收拾嘴巴，老到处乱吐屎是什么怪癖。”虞听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还这么巧就撞上了李家明口出狂言。
李家明被人这么说直接恼羞成怒，指着虞听就威胁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手间的剧痛疼得闭了嘴，“欧唔。”凌翊用力拧着他的手臂，李家明整个人都弯了身子，“放，放开啊！”
虞听见他这样，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完还要故作关心地恶心他，“李家明同学你没事吧。”
“放开！”李家明赤红着脸大叫了一声，这次凌翊把他放开了，“道歉。”凌翊可不像虞听那样懂得话里带笑，他只会直接的压制，让对方知道他的怒意。
李家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气不过，但又没办法，手臂上还隐隐传来疼痛感，更要命的是，所有人的目光像带着火一样，燃烧着他。
“对不起。”李家明的音量突然降得跟蚊子一样，但凌翊似乎并不追究，可有人不愿意啊。
“没吃饭吗？”虞听的话一出，李家明的脸就更加通红了，他狠狠瞪了虞听一眼，结果又听见虞听说：“你们吃屎长大的孩子这么没力气？”
“我……嗷呜，啊啊啊啊啊！”李家明彻底气疯了，正准备冲去给虞听那种精致的小脸来上一拳就又被凌翊拧住了手臂，还是两只，整个人被凌翊固定得无法动弹。
好在凌翊见他老实了就放手，“不好意思，说话就行，没必要动手。”凌翊一副老实人样，左右脑互搏的速度快得人无法相信，偏偏他还泰然自若，指挥着李家明道歉，“我已经接受你的道歉了，现在给虞听道吧。”
为什么？
不止李家明不懂，其他人不懂，虞听也不懂，他们纷纷看向凌翊，但凌翊只盯着李家明，催促他道歉。
于是李家明只得不情不愿地像虞听说了句，“对不起。”
虞听懵逼地点点头，甚至没有再嘲讽李家明了，而李家明早就委屈得红了眼睛，哼哼唧唧地就出了班门往厕所去。
而虞听也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凌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用手指着人是很不礼貌的。”
全场寂静，虞听都呆了，他的眼睛都不眨了，不断地展示他的惊讶。
什么人啊，这么……虞听贫瘠的大脑实在是找不出形容词了，再细想一下其实他骂得更不尊重人些。
算了算了。
挺好一人哈。
……
八月底有个摸底联考，虞听还是在考试的前一天才知道的。
他跟凌翊都是单人单桌，为了考试，凌翊的桌子跟他拼到一起。
“明天考试？”虞听看着突然写着考试安排的黑板，有些烦。而他的这点不耐烦也被凌翊尽收眼底，他有些好笑虞听居然会讨厌考试，原本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呢。
“麻烦死了，实验室的空调特别烂，根本制不出冷气。”虞听愤愤地说，而凌翊则是被他的回答雷懵了。
而对于考试最重视的不是虞听也不是凌翊，而是兰奶奶。难得有天凌翊能在六点半看着老太太亲自上楼喊人，“小鱼，今天考试呢。”
虞燕坐在一边给他们剥着鸡蛋，然后笑着对凌翊说：“你猜虞听会不会下来？”楼上还传来兰奶奶的动静，但虞听似乎也醒了，正跟兰万馨有来有回地对着话呢。
凌翊莫名笃定，摇了摇头，虞燕又笑了，却也没公布答案，而几分钟后兰奶奶下来了，“哎，孩子爱睡觉就让他睡吧，我跟他班主任说一声喊了但孩子不愿意。”
虞燕大笑着看了凌翊一眼，然后开始摆弄手机，给兰万馨找出了班主任的微信，然后凌翊就看着他七十多岁的奶奶，平时端庄文雅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骗起了老师，“赵老师，我是小鱼的奶奶，小鱼今天早上不太方便去考试，要不下午我们再送他去吧。”
凌翊懵得鸡蛋都咽不下去了，这么宠的吗？他对奶奶的态度瞬间改观。
兰万馨发完就把手机还给了虞燕，然后开始慢悠悠地喝红豆粥，“翊翊你快吃，吃完考试去。”
“知道了，奶奶。”因为早上这魔幻的一幕，凌翊整场语文考试都不自觉地神游，差点连作文都没写完，卡着点停笔后他还是无法理解。
考试时间安排得很紧凑，第一天凌翊考到了下午六点，而原本兰奶奶说好下午要把虞听送进来也没有，凌翊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回家。
而回家后他又看到了更让人心痛的一幕，缺席了一天考试的虞听同学此时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兰奶奶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递去一颗葡萄。
这一刻，凌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虞听要拦住他，让他别去奶奶面前乱讲话。
“翊翊回来啦。”全家只有虞燕注意到了他，“那赶紧开饭吧。”
饭桌上，凌翊想起下午的数学物理就头疼的不行，再看看满脸轻松的虞听，他问道：“下午怎么也没来？”
虞听还没来得及回答，兰万馨就开口了，她一边把排骨放到虞听碗里一边说，“上学太累了，小鱼还是得多休息休息。”虞听的脸色猛地一变，凌翊注意到了，心想：还知道不好意思呢，上个学有多甜自己清楚。
虞燕也出来说，“哎呀，就一次小考试，反正虞听去了也懒得动笔。”这倒是，虞听点点头非常认可。
凌翊难受，但凌翊说了也没人懂。
这场考试也就两天，而虞听一场没去。
考完学校放两天假，凌翊便一个人在南城逛了逛，发现这里格外普通却热闹得很有人气。
31号晚，凌翊刷帖子刷得晚，快过零点时才准备睡觉，睡前他又上微信回了几条消息，正要灭屏时，突然发现那双漂亮眼睛旁边的字母变了，从January变成了 February。
一月，二月。
还挺有意思。
凌翊没再想那么多，关灯睡觉了。
今晚，月亮一点都不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Janu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