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Mar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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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生的国庆就能算是个小长假了，但虞听没想到，这么珍贵的时间，自己居然不是在家睡觉，而是出来见伍康临。
伍康临又在抽烟，虞听皱皱鼻子，觉得就算伍康临脑神经没出问题，肺也迟早患癌。
“来了。”伍康临顺手给虞听也递了根，但虞听没接，“今天不抽。”
伍康临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收起来，等嘴上这根抽完又接上了。
“找我干嘛？”虞听不可能相信伍康临是想他了专门要请他吃饭。
伍康临也不是爱绕弯子的人，虞听一问，他就取下自己抽了一半的烟，然后说，“昨天见了医生，他说还剩不到四个月。”
不到四个月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良久，就好像是为了打破这沉默一般，虞听伸出了手，哑声道，“给我也来一根吧。”
伍康临给了，却偏要笑着给，明明刚刚还满脸忧郁，见虞听主动要烟，他反而高兴了，“又要抽了？”
虞听白他一眼，扯过他指间的烟，含在嘴里又扬扬下巴示意伍康临给他点烟，好在伍康临也是个上道的人，没再乱笑话，乖乖给他点上烟。
两人又沉默着抽烟，好在这是个大排档，没人会谴责他们这种无礼的行为。
一根烟抽完，好像才能真正开始聊上几句心里话。
伍康临一边招呼他吃饭，一边问他，“你上次还在问我能做什么，现在我发现那些根本不够。”
虞听想起他那句“抽烟喝酒打电脑，烫头染发谈恋爱，哦对了，……也很爽。”
都是些烂俗的无聊事，听着充满乐趣，但做过了又会觉得无聊。
“人生能做的事多了去了。”虞听难得能从伍康临嘴里听见句正经又深刻的话，放弃啃到一半的排骨，抬眼就对上了伍康临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虞听一瞬间愣住了。
刚认识伍康临的时候，他才是个初中生，但对自己的病已经坦然接受了，但伍康临不一样，他正值壮年，却被告知必来的死讯，他无法接受。
就在他最崩溃的时候，他选择在医院的楼梯间大哭，好巧不巧，遇见了虞听。
虞听第一眼觉得这个男人很懦弱，在得知他的病后更是觉得，甚至直言，“这有什么？”毫无同理心的发言气得伍康临差点一拳干过去，好在虞听的好皮相救了他，伍康临没舍得打下去。
后来虞听明白了每个人不一样，他发现伍康临是真的害怕。
甚至给自己改了名字，一开始还叫伍樾，为了能打败病魔，他给自己改名叫伍康临。
康临康临，知道的那天虞听也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发现他的眼中满是期盼与渴望。
那现在呢？
看着那双眼睛，虞听觉得它与记忆中那双明亮的眼重合了，但这次眼中没有期盼渴望，只有……平静孤独。
很突然地，伍康临笑着眨眨眼，“干嘛？一直看着我。”
虞听沉着脸坐直了身子，后悔来吃这顿饭了，但他又知道，不来会更后悔。
“其实我也想通了，所以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更喜欢伍樾这个名字，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上面刻的是这两个字。”
都说要避谶，但伍康临再怎么避也没用，虞听觉得难受，却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他好半天都没讲话。
时间估计挺长的，最后还是伍康临盛了碗汤放到他手边，然后提醒他喝汤，他才惊醒。
“知道了。”虞听答应了，因为他想起伍康临早就没有亲人了。
一顿饭吃得郁郁寡欢，饭后伍康临带他去买了杯果茶，“拿去喝吧，小朋友。这么不高兴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呵，虞听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也没真生气，一口果茶下去就气消了。
下午，虞听回了家，兰万馨在客厅看戏剧，虞燕出去上班了，凌翊则是在房间，整个屋子空荡荡的。
虞听跟兰万馨打了招呼就上楼了，手刚按下房间的门把手，旁边的房门就开了，凌翊从容地走出来，看他一眼然后问：“贺文武让我问问你，明天去不去他家。”
贺文武虽然成绩一般般，但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没事就爱把朋友往家里带。
虞听去过几次，依稀记得他家客房的床垫挺舒服的，于是他答应了，“去吧。”
……
贺文武依旧闹哄哄地喊来一群人，诺大的屋子里举办着更加盛大的party，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虞听不大习惯，但也能受得了。
许睿阳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少爷做派，习以为常地给凌翊递去杯可乐，虞听看了一眼，里面还精致地放了柠檬片。
凌翊接过，喝了一口，虞听看着总觉得那杯可乐在凌翊变了质，变成了一杯葡萄酒。
喝了可乐，凌翊舒服得眯了眯眼，然后冲虞听使了使眼色，“你不去玩吗？”
“玩什么？”虞听紧接着反问。
凌翊不说话了，但虞听也明白他在说什么。
泳池始终都没平静过，有些男生换了短裤就跳了进去，贺文武也在水里跟他们闹，女孩子们大多在岸边，或许因为矜持所以只是和水里的男孩开着玩笑。
岸边支起了几个烧烤摊，几个侍从样的人规规矩矩地在烧烤，水果饮料甜品一车一车地从旁边的小道被送上来。
贺文武圈起了一个乌托邦，大家都在发疯般地玩闹，显得他们俩这样站在一边格外与世隔绝。
虞听没什么兴趣，一方面贺文武那群朋友很多他都不认识而且也不想认识，另一方面嘛……
“不玩，我困了。”虞听直白地跟凌翊讲，凌翊则是懵懵地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你又晕碳？”凌翊想起那次虞听扯的理由，但显然不相信。
虞听才懒得管他怎么想，随意摇摇头就走到一边跟他熟悉的那个管家说。
虞听爱睡觉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贺文武知道他不爱热闹，却也真心把他当朋友，就算虞听只来他这睡觉他都高兴，所以在他家，贺文武每次都提前让人给虞听备好客房。
眼看着人就要走了，凌翊放下了可乐，直接就跟了上去。身后的脚步声格外明显，虞听头都没回就问他干嘛，凌翊回答得很快也很让人意想不到，“我也困了。”
谁信？虞听刚准备在心里编排编排他就听见管家爷爷在一边问了句，“您也要休息吗？”
还是有人信的，虞听无语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抢在凌翊说话前先道：“你跟我一起睡得了。”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又往前走，管家见凌翊没反驳便跟他一起跟上了虞听。
凌翊倒也不是不想反驳，主要是他愣住了，等他在反应过来时，寂静的屋子里只有虞听的呼吸声，凌翊动了动僵直的身体，发现还没过多久虞听就已经睡得很熟了，完全不被床上的另一人打扰。
凌翊说困倒也没有完全假，只是当他躺到床上时，为数不多的睡意早就跑光了。
虞听睡觉很乖，一动不动的，凌翊一开始害怕吵醒他，坐起来时恨不得直接慢动作。
好不容易掀起被子下床，凌翊环视一圈，最后坐到了沙发椅上，而沙发椅居然正对着虞听。
其实现在直接出去也不会把虞听吵醒，但凌翊想起外面那群闹哄哄的人，还是决定留下。
手机是个好东西，可玩久了也累。
当凌翊的视线离开屏幕时，虞听瞬间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凌翊不自觉就看了过去。
睡着的虞听美得不像样。
白皙的脸颊搭配一头白发，并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让他看着又叛逆又乖巧。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浓密且黑，鼻子高挺，红唇紧闭，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脖颈纤细，看过去，总觉得一掐就会感受到他鲜活的脉搏。他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但手却伸出了一只，他放在胸前，手指蜷缩，却展示出他明显的青筋，精致的骨节。
凌翊就着这个角度，看了很久，久到虞听睁开他琥珀色的丹凤眼。
偷看的姿势明显就算了，装的动作也很拙劣，这是虞听清醒后的第一想法。
他没什么起床气，但每次醒来都暖洋洋的，他抓了抓自己或许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撑着床坐了起来。
下床、上厕所、洗脸，一气呵成，直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要离开时他才像终于想起凌翊一样，“走吧。”
五点，虞听跟凌翊才终于融入了贺文武的party，他们已经玩了一轮，现在三三两两地，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
贺文武知道他们去休息，虞听不稀奇，凌翊就不一样了。
见他们出现，贺文武还调侃地来了句，“我一直以为你们学霸是不熬夜的。”在他眼中，大下午需要补觉大概都是前一晚熬夜熬的。
凌翊不置可否，接过了他递来的饮料。
粉金色的饮料，看着很独特，玻璃杯都到嘴边了，却突然出现一股阻力。
是虞听。
他冷着脸，眼睛也不再那样毫无情绪，“我不喝，他也不喝。”说完，就用食指将凌翊嘴边的玻璃杯推开了，凌翊顺着他的力度，把被子放在了桌上。
贺文武倒也不生气，点点头表示明白，招呼他们去放放饮料的那桌。
走之前，凌翊低头看了眼那瓶漂亮的酒，似乎有些可惜，这一幕倒是被虞听看在眼里，“你要真想喝我也不拦着你。”
虞听突然就觉得自己刚刚多管闲事了，但拦住凌翊那一口，他并不觉得不对也完全不后悔。
“哦，那刚刚为什么拦我？”凌翊并不生气，反而以退为进地反问。
为什么拦你？
因为你是兰奶奶的亲孙子，因为咱俩同住一层楼，因为咱俩是同学是朋友，因为……你是我带进来的人。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虞听突然有点尴尬，脸也随之爆红，他狠狠地瞪了凌翊一眼，“要喝就喝，喝醉了我可不管你！”说完，他转身就走，要了杯冰柠檬茶，一口气喝完才把火气降下去。
凌翊觉得理亏，揉揉鼻子慢悠悠地跟了上去，看虞听脸色好了些才解释说，“我就说觉得那酒挺漂亮。”
粉金色的酒，上面那层，像你的眼睛。
这个理由凌翊没有告诉虞听，他并不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坦然说的，而且说出来，虞听的脸色只会更加难看。
“呵，臭颜狗，漂亮你就要啊？”虞听脸不红了，人也没那么恼但就是故意呛他。
没想到，凌翊还真是不要脸，当下就点头承认，“当然，有毒我都要。”
呵，虞听实实在在地赏赐了他一个白眼。
贺文武的一帮朋友实在是闹，虞听跟凌翊八点多就先走了，因为贺文武家有些偏，两人只得先打车。
路上，虞听无聊地耍着手机，突然就听见凌翊问他，“国庆还有什么安排吗？”他们的假期有五天，还算是很充裕的。
虞听回答得爽快，“睡觉。”
“好的。”凌翊识趣地闭了嘴。
晚上临睡前，虞听又想起凌翊的问题，觉得他或许是想在南城逛逛找不到人所以想询问自己，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虞听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过再想想自己又不可怜了，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
国庆假期结束，虞听休息得很好，但七班则是大片大片的“丧尸”，于是回校的第一天，半个班都写了检讨，虞听难得不在这个行列。
晚自习快下课时，虞听又觉得睡意上来了，为了缓解，他掏出了薄荷糖。
西柚味混着淡淡的薄荷味，虽然没什么大作用，但至少能刺激一下。
虞听爽爽地等着下课，低头看了眼糖纸，发现上面又写了句自己看不懂的话，于是他果断地打扰了一旁的好学生凌翊，“喂，这又是什么意思？”
虞听大概能感觉到这可能是句情话，但以他的学识，看懂是不可能的。
凌翊接过糖纸，上面写的是：
你是我的世界观，决定我的方法论。
对每个高中生来说应该都挺通俗易懂的，哦，旁边这个除外。
凌翊看了一眼旁边求知若渴的虞听，正在思考怎么给他解释世界观跟方法论是什么时就响起了放学铃。
“走吧，你路上告诉我。”
凌翊点头跟上，路上他认真地当了回政治老师，噼里啪啦地讲完后，发现虞听差点就睡着了。
“知道了吗？”
“嗯？”虞听的声音听着还挺迷糊。
凌翊果断放弃，“算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虞听已经困了，随意地点头胡乱答应，任由凌翊扯着他的袖子拉他回家。
洗完了澡虞听就睡了，而凌翊则是发现那张糖纸还在自己手上，但想起虞听的迷糊样，还是没去打扰了。
……
有时候凌翊也觉得这个学校挺玄幻的，跟一头白毛的虞听走在一起，他只是少扣了一个纽扣，都会被教导主任提醒，而虞听什么事都没有，并且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说过他的头发不妥。
教导主任走后，凌翊没有选择把扣子扣起，而是懒洋洋地扯了扯自己的校服，刚上完体育课，有些热。
“为什么没人抓你头发？”凌翊想了想还是问出这个问题，而虞听也难得大方，“我跟你们不一样，兰奶奶保我。”
凌翊有些疑惑，眉头都皱起来了，虞听便继续给他解释，“主任是兰奶奶的学生，我入学都是花钱塞进来的，兰奶奶拜托他不要太管我。”
花钱啊，凌翊突然就明白了虞听那全是红色的成绩单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中考都没拿几分呗。
但听了解释，凌翊心里也好受了点，至少还是有理由的嘛。
回了班级，空调冷气很足，一身汗进来会有瞬间的凉意但很快就会发觉冷了。
虞听离空调近，熟练地给自己套上外套，另一边的凌翊就没这么爽了，他根本没带外套，只能让空调这么正对着硬吹，一节课还好，等到晚自习下课，他已经头重脚轻了，学着虞听趴下睡觉了。
难得有天能看见凌翊趴着睡觉，虞听醒来后兴冲冲地去喊他准备回家，结果发现他的皮肤出奇地烫。
“喂，凌翊，你醒醒。”虞听为数不多的常识告诉他，凌翊这是发烧了，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虞燕，最后是虞听跟一位晚走的男老师一起把凌翊架上车。
“去医院吗？”“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凌翊被吵醒，头重脚轻的感觉一点没减，最后他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鱼你把翊翊抱稳点。”“知道了，快开。”
一觉睡醒，天明。
凌翊觉得自己头不痛了脚不酸了，当场就能来场千米长跑，但眼睛睁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医院，而一旁的陪护床上，睡着虞听。
他大概睡得不太好，眉毛都是皱着的。
凌翊动了动身子，一旁的虞听却醒了，凌翊有些懵，按照上次在贺文武家的经验，虞听睡觉应该很熟啊。
“别动。”虞听满脸睡意，语气也不大好，憔悴的脸色比凌翊更像病人。
很快护士来了，简单检查后说，“退烧了，可以走了。”
听她说完虞听才放下心，开始在打车软件上叫车，“走了，先回家，我姑请过假了。”
“哦。”
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地方，虞听莫名想来跟烟，而这么巧的是，伍康临居然也在，而且就坐在他最喜欢的台阶前，看着虞听走出来。
“年轻人，这么早。”他笑嘻嘻地冲虞听打招呼，而虞听只是朝他伸手，“来根。”
伍康临大方地给了他一根，顺便帮他点上火，一口下去，虞听才算清醒了些。
凌翊站在一边，看他们熟络地交流，莫名心烦，很突然地意识到，他认识虞听三个月还不到，这种想法很危险，既说明凌翊对这段友情格外重视，也说明他对虞听有了占有欲。
虞听坐到了伍康临身边，也不跟谁讲话，就是抽烟，烟一抽完他就起身了，跟伍康临打声招呼就带着凌翊离开。
回了家虞听在三楼那间洗漱，凌翊则是去了二楼。
等虞听满身水汽，穿着长款睡衣睡裤出来时却发现凌翊堵在他房间的门边。
“干嘛？”虞听困得要命，刚刚能洗澡，完全是强大的自制力在支撑，现在被堵着，他格外烦，但想来凌翊大病初愈还是没生气。
凌翊的眼睛眯得狭长，格外尖锐地审视着虞听，“你们很熟吗？”其实他不准备问这些，他想知道虞听为什么会抽烟，可这好像不是他有资格问的。
虞听大脑迟钝，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那个你们是指自己和伍康临。
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行。”虽然不错，但也不算什么重要的好朋友。
凌翊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虞听能感觉得到他在生气，但最惊奇的是，自己居然没有骂他，没有挂脸，反而浪费时间回答他逾矩的问题。
虞听微微抬了抬眼皮，他实在是太困了，但凌翊就是不给他让路，好半天了，虞听也有些受不住，“你不去睡觉你要干嘛？”
睡觉睡觉睡觉，凌翊觉得虞听总是在睡觉，于是他一个没忍住，问出的问题又没经过大脑了，“你为什么总是在睡觉。”
因为我脑神经有问题啊。
虞听很无奈，或许是没有生气的精力了，他淡淡地撇了凌翊一眼，伸手去推他，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抓上凌翊的手臂，虞听突然想起昨晚怎么都不肯老实的凌翊，害他一个只想睡觉的人，大半夜爬起来好几次，现在呢？居然还跑来拦着他睡觉，真是狼心狗肺啊。
“别烦我，我很困。”最终，凌翊还是让开了，虞听得偿所愿，门都没锁就瘫在床上睡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没关门，凌翊还站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他扑上床，然后睡觉。
一股莫名的怨气与怒气无处发泄，凌翊烦的要命，却也反应过来自己把负情绪带给虞听是不对的，虞听什么也没做，只是抽了根烟，跟朋友聊了两句。
最后，他把自己出格的行为划定为发烧导致，可能是烧傻了。
嗯，就是这样没错。
一觉睡醒，天光大明，虞听将近一天没吃饭，吃的第一顿便是晚饭了。
凌翊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与平常无异，也放心了下来。
虞听早就忘了睡前凌翊的百般阻拦，满心只有眼前的糖醋里脊，虽然耳边满是兰万馨的唠叨，他的食欲也完全没有任何减少。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不懂爱护身子，以后外套都要带上，特别是最近在换季很容易感冒的。”兰万馨说得诚恳，虞听没听，但凌翊还是捧场地答应，结果他一回应，兰万馨就紧接着说：“特别是你啊凌翊，自己生病就算了，可不能传染给小鱼。”“嗯。”
听到这，虞听没忍住笑了，兰万馨不大高兴地点点他的额头，“还笑得出来啊你。”
一顿饭就这么混过去了，凌翊有些受伤，但看着虞听笑又觉得没什么了。
……
染上寒意不过就是几天的事，十月底他们就自觉地换上长袖了，而虞听却在这段时间，疯狂地爱上喝甜橙冰茶，而且必须是冰的，但兰万馨觉得这种天气喝会生病，一直拦着，虞听只能偷偷做偷偷喝。
半夜，凌翊起来上厕所，门一开发现隔壁的房门也开了，虞听的手机开着闪光灯，就这样无意地照着他的脸。
“你不睡？”他似乎挺惊讶的，凌翊眯了眯眼，哑声道，“你不也是。”
于是虞听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他，“今天的茶底是乌龙，喝吗？”“你先下去。”凌翊回复他。
“你要干嘛？”虞听还在疑惑，而凌翊似乎很无力地叹了几气，“上厕所，不然我大半夜爬起来干嘛。”
“哦。”虞听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虞听的茶是趁着兰万馨吃完饭出去外面溜达的时候做的，现在凌晨一点多，他爬起来喝，应该也差不多。
很快，虞听就在厨房等到了凌翊，他大方地给凌翊倒了一大杯，完全不管现在的气温依旧茶的冰度。
好在凌翊给面子，接过就先喝了一大口。
乌龙实在是口感醇厚，连橙片都盖不过他的涩感与浓香，虽然冰了些，但喝起来格外不错。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慢悠悠地躲在厨房把一壶茶给分完了。
就在凌翊快喝完时，虞听说，“今年的最后一壶。”
什么意思？或许是怕凌翊没听懂，虞听又解释了一下，“今年最后一次喝甜橙冰茶了。”
凌翊听了点点头，虽然这茶好喝，但天气一凉就不合适了。
凌翊喝完了，虞听就喊他先上去睡觉，毕竟眼前这人实打实的高三生，可不能陪着他折腾。
虞听在下面磨了很久，脑子有些乱，他甚至把茶壶中的橙片都拿出来吃了，好半天才缓下了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呢？
明明是早就接受的结局，可一提到还是会难受，“今年的最后一壶。”这话说出来怎么轻飘飘的。
虞听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变模糊了，但还是努力不想眼泪落下，当橙子也被他吃完时，他在厨房洗了手洗了脸，才往楼上去。
但不知什么时候，三楼的灯开了，虞听一上去就对上了凌翊，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他下意识地低头想要藏住自己的狼狈，但凌翊过分霸道完全不给机会。
“怎么了？”怎么哭了？虞听完全相信凌翊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他满眼通红。
但事已至此，虞听告诉他是不可能的，只是随口问他怎么还不睡，凌翊说：“乌龙茶好像有点影响我的睡眠。”
是吗？虞听不太懂，没想到原本无意的邀请居然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抱歉。”虞听还是有些愧疚的，低着头说更像是个犯错的小孩。
凌翊也没生气，只是不解他怎么了，但也看得出来虞听是不会告诉他的，只能跟他讲，“早点睡吧。”
虞听点点头，正准备走掉却发现凌翊完全没有动作，于是停下脚步问他，“还不睡？”
凌翊摇头，“可能睡不着，你先睡吧。”他这话传到虞听耳朵里，带着一股强撑的意味。
都是我害惨了你啊，虞听后悔跑这壶茶了，一个睡不着，一个红了眼，这哪是最后一壶茶啊，简直就是毒茶。
“早点回去睡吧。”凌翊推了推他的背，又提醒了一次，这次虞听没再强留。
两个人的夜，一个倒头就睡，一个彻夜难眠。
第二天，凌翊难得晚起了些，但也还是按着正常时间回学校上课，但今天他总是在走神，老是想到昨晚虞听那双泛红却又倔强的漂亮双眼，导致有人问他问题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凌翊，你会吗？”同学鼓起勇气问他，凌翊终于回过神，拿起笔给这位基础薄弱的同学讲一道基础的立体几何。
虞听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七班在凌翊跟班主任的带领下，越来越有样子了，上课睡觉的人少了，交作业的人倒是变多了。
唯有虞听始终如一，不为所动。
上课该睡觉睡觉，该吃糖吃糖，该玩手机玩手机，一切如旧。
……
十月的最后一天，虞听在小卖部买了蓝莓味的薄荷糖，发现味道意外地也很不错，他安利给了凌翊。
凌翊接过他的糖，拆开放进嘴里，就低头去看糖纸。
说实在的，相比较糖果的味道，他更好奇糖纸上的内容。
这张薄纸上还残留着果香，而上面写的是：
首先你要开心，其次的都是其次。
开心，你开心吗？凌翊没忍住偏头看了看一旁的虞听，发现他又趴下了，算了，刚吃完饭可能晕碳吧。
凌翊叹了口气，找出张便利贴，写了一行字又连带着糖纸一起放到了虞听的桌上。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吃结果，唯一觉得勉强靠谱的是：虞听因为往后的日子不适合喝冰茶而难受，老实说，这个理由还挺符合虞听的小脾气的。
而虞听醒来时，晚自习已经过去了三节，他醒了醒脑子，发现桌上多了张便利贴，拿起一看发现还有张糖纸。
糖纸上写着：首先你要开心，其次的都是其次。
而便利贴上写着：不要难过，明年又可以喝甜橙冰茶了。
原本虞听还摸不准是谁，看到便利贴他就明白了，他其实有些无语，可转头看了眼凌翊又只想笑，而且很想知道凌翊是揣着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这行字。
而且，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今年不能再喝冰茶而伤心。
凌翊真的很笨。
晚上，那张糖纸被虞听带回了家，睡前虞听改了微信昵称，躺在床上莫名地累，可一想到那张糖纸他又忍不住发笑。
算了，开心最重要。
这个夜晚，虞听又带着快乐睡着了。
一墙之隔，凌翊看着虞听再次变换的微信昵称，还是觉得奇怪，可想来想去又没什么怪点，只能在沉思中渐渐谁去。
这次，March变成了April。
虞听只想，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M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