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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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司昼才勉强睡着。
“醒醒。”晏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司昼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晏寻似乎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放轻了声音道：“该走了。”
“嗯，我知道了。”司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背触到了额头一片汗湿。坐起身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疼的不行，像是被人打了一样，仔细一想，昨天好像就是被打了。
其他俩人也都醒了，应不染也刚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无神地打着哈欠。李舟佝偻着背坐在角落，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晚的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
众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司昼看着手机冒红的电量显示，叹了口气揣回兜里。
“要带它吗？”应不染歪了歪头，手指向苏芮。
被捆了一晚上的“苏芮”此时一动不动，睁着它那双空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众人，司昼被它看的心里发毛，避开了视线。
“带。”晏寻言简意赅，他蹲下身把抽绳重新捆得更结实了些，把绳子的另一端递给李舟，嘱咐他：“看好它。”
李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绳子。
众人毫无阻碍地推开木门，合页发出“吱呀”的声响。清晨的村子万籁俱寂，夜晚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远处的茅草屋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水墨画中的静物。
脚下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众人依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祠堂走。约莫一刻钟，祠堂的轮廓影影绰绰，黑色的古朴建筑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可怖，若隐若现地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心境不同，对周遭的环境的感受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司昼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得他的鼻子生疼。他抬起头，轻声呢喃：“就是这儿了。”
“小圆是不是……”声音戛然而止，司昼回过头，第一次看见应不染露出这种不忍的表情。
司昼点点头。
小圆就是昨晚失去影子的那个小姑娘，按照他们昨晚的推断，今天她大概就会被那黄纸小人替换掉，变成“苏芮”那样。
司昼走上前，伸手推开祠堂的大门。随着门轴缓缓转动，暗红色的大门张开一条缝隙。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光线极差，熟悉的霉味和纸灰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小心。”晏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但是面前的黑暗就像是粘稠的液体，将光线吞噬殆尽，能见度不过一臂。
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的细小尘埃，众人摸索着，小心翼翼往里走。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黄纸，细碎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祠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的那个黑色炉子，在黑暗中静默的矗立着，隐约可见炉口氤氲的白烟。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四下找寻小圆的踪迹。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门无风自动，重重关上了！
声音如同一记重锤，震得司昼耳膜生疼。他下意识回头，只见厚厚的木门紧闭着，周身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众人手里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
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窖，寒气顺着脊椎骨爬进后颈，司昼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不由自主地打颤。
李舟突然惊呼道：“啊！‘苏芮’跑了！”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李舟手里只剩下一截空空的绳子，绳头还在微微晃动，五花大绑的“苏芮”已经不见了踪影，周遭没有一点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司昼暗道一声不好。他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耳边刮过一阵风，带着纸张特有的声响。紧接着，身后传来应不染的痛呼声！
声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
司昼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只看到一缕彩色的发丝缓缓飘下。发丝还未落地，司昼又听见李舟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然后便没了声息。
“怎么回事……”
司昼慌忙把手机四下摆动，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晃动，试图寻找周遭的伙伴，却都是徒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司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回声在低吟，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心里慌得不行，手脚冰凉的几乎麻木。司昼连忙想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奇怪的是，明明不算大的祠堂，上次几步路就能走到门口，此时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司昼跑了很久，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别说大门了，连墙壁都没有看见一点。他仿佛踏在一个不断运行的跑步机上，挣扎不过徒劳无功。
脚下的地面仿佛在缓慢旋转，让司昼头晕目眩，分不清方向。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无数的纸张在快速翻动。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在司昼手电筒照过去的瞬间，无数个纸人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那纸人只有半人高，像是被匆匆从黄纸上剪下来的，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毛边。它们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说不出的诡异。
纸人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无数只虫子再爬行。它们动作极快，秋风扫落叶般冲司昼袭来。
“啊！”司昼几乎魂飞魄散，连忙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被脚下散落的黄纸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青砖上，疼的他眼前发黑。强烈的恐惧迫使他爬起来，可几个纸人已经扑到他面前，闪着金属光泽的纸片朝他面门削来。
他下意识蜷缩身体，纸片带着破风声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将他耳边的头发削断几缕。司昼连滚带爬地闪开，躲到一旁的石柱后面，余光瞥见更多的纸人朝他逼近。
慌乱之中，他突然想起怀里的《肖1000》。上次副本里，每当他性命攸关的时候，它都能发挥关键作用，救他一条狗命。现在这种情况，那本书说不定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急切地伸手去摸，指尖却只触碰到空荡荡的衣襟。
《肖1000》竟然不见了？！
“完了。”司昼感觉自己一条命几乎去了半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是不是掉在哪里了？”他无措地在地上摸索，结果可想而知，连个书角都没有。
一个纸人落到他面前，朝着他的胸口刺来，速度快的惊人，司昼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最后一个声音：“完了，要交代在这了……”
极度恐惧之下，司昼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眼看就要被刺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像猎豹般迅猛，一把将他推开。
是晏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司昼看见他额角渗着血，手里拿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动作利落地打飞数个纸人。
纸人被击中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轻飘飘地飞出去又落地，似乎没有收到丝毫伤害。
“没事吧？”
晏寻的语气依旧平静，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但对纸人的伤害却不尽人意，勉强暂缓大军前进的脚步。
司昼摇摇头，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还不等他喘口气，就看见 更多的纸人涌了上来。
两人背靠背站着，司昼感受到身后传来对方的体温，心下稍安，语速飞快地问道：“应不染和李舟他们呢，你有见到吗？”
木棍横扫，晏寻将一个从侧边偷袭的纸人打飞，言简意赅道：“没有。”
司昼狼狈地左躲右闪，他没有武器，只能勉强躲避攻击。他后仰的一瞬间，一个纸人趁机绕道他身后，冰冷的纸刃贴上了他的脖颈，司昼感受到皮肤一阵刺痛。
不知道从哪爆发出的勇气，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朝后撞去，纸人被撞得后退几步，司昼趁机转身，压着它的纸刃狠狠刺向它自己中心的地方。纸人发出一声奇怪的嘶鸣，瞬间碎成一地纸屑。
就在这时，司昼脚下被那黑色炉子一绊，“砰”的一声闷响，炉子剧烈晃动起来，上面的灰尘扑簌簌落下，炉口的白烟突然变得浓郁起来，炉子里面像是煮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炉子被撞到的瞬间，纸人们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它们变得更加疯狂，嘶吼着朝二人冲来，攻势比之前猛烈了数倍。
“是炉子！”晏寻的声音和司昼心里的声音重合。
“我拖住它们，你去砸了它！”司昼大喊一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看见晏寻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司昼闪身挡在他身前，一把扯住面前的纸人，任由其他纸人的利刃劈向自己。
后背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司昼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左躲右闪，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纸人围了过来，晏寻也趁此机会，纵身一跃，像离弦的箭般朝炉子扑过去。
他的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的肌肉紧绷，显然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狠狠朝炉身砸去。
就在木棍碰到炉子的那一刹，司昼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纸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晏寻身后。那个纸人比其他的要小一些，动作更加敏捷，它的纸刃闪着寒光，猛地朝前刺去！
“小心！”
司昼听见自己嘶声裂肺的声音，他想冲过去推开对方，却被无数纸人死死缠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他清晰地看到纸刃从晏寻胸膛刺出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胸膛黑色布料洇染的痕迹从心口扩散。司昼感觉自己的脸颊兀得一热，粘腻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气，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司昼忘记了呼吸，无声呢喃：“晏寻……”
晏寻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倒了下去，木棍从他手里滑落，“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晏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黑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