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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某种心事 ...

  •   洛星缇的伤口的血液随着雨水落在地上,与此同时,血液中残存的异能被他所驱动,随着地面上蔓延成片的雨水而蔓延开来。

      胸间微微传来的暖意略微驱散了莫里斯脑海中的混沌,他闻到极其强烈的血腥味,有一部分来自于自己,一部分来自另一个人。一般来说,如此强烈的血腥味一定会催生他对死亡的恐惧而失控,然而他恍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恐惧。

      发间虽然疼痛,但被温暖的东西束缚着,身下的温暖给他带来了莫名的安定的感觉,这是他躺在洛星缇身旁睡觉的每个夜晚都感受到的。

      此时,虽然有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头发的伤口上,但寒冷和痛楚却并没有侵扰他的内心。

      虽然意识依然混沌,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支撑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在他受伤之时带他逃离死亡的阴霾,好像自己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也是有价值的一样。

      如破风箱般的笑声在他意识之海中回荡起来,他身体中的异能仿佛迅速被抽走,带来窒息的痛楚,意识再次不明起来。

      感受到背上的人痛苦的抖动,洛星缇心中一冷,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伸出手托向天空,金色的异能如同喷薄的颜料,箭袋中的箭矢陆续飞出,如同另一种急雨,向四周散射而去。

      提丰眯着眼睛看着空中这些密密麻麻的如蝗虫般盘旋的箭矢,一时间觉得对方疯了。

      既然不知道他在那里,那就所有地方平等的去扎成筛子是吧。

      虽然疯狂,但不得不说确实行之有效,洛星缇的箭矢实在太密,除了抵挡,提丰避无可避。

      他不得不用吞噬对抗往他周身飞来的箭矢,因此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空中的那些箭矢于是都转了弯,朝提丰扎去。

      提丰发动吞噬异能每次只能吞一处,而从四面八方扎向他,他只能一次次用吞噬异能将自己包裹,又一次次被洛星缇的箭矢刺裂,刺裂的瞬间,他迅速在原来异能的内部再套一个异能球,然后再次被刺裂。

      不过几秒时间,异能球已经越缩越小,几乎已经贴着他的皮肤,将他困在了自己所给自己造就的监狱之中。

      他完全没注意到,每次他用异能包裹自己的间隙,由于在吞噬球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洛星缇就掩藏在他金色的箭矢之后向他悄然靠近一些,等到贴着他的皮肤的吞噬球“啵”的一声破裂之声,提丰还没来得及回击,他就猛然看见那那张在金光中显得很恐怖的脸近在眼前。

      下一秒,他再也看不到金光,剧烈的疼痛伴着黑暗袭来。

      洛星缇在吞噬球破裂的瞬间飞身靠近,将他的箭矢刺入他另一只紫黑色的眼睛。

      还没等他为自己所受之伤痛苦吼叫,他的心脏瞬间被刺穿,带着他的身体退后两步,紫黑色的血液汹涌而出,“键裂”异能催动,下一秒,心脏连同周围的血肉都变成带着液体的细碎肉块,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提丰倒在金水之中。

      键裂异能还在蔓延,洛星缇站在那里,他手心的金色光芒连同地上的金水将这个怪物慢慢包裹起来,基于他那莫名其妙的恢复能力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洛星缇十分谨慎,力图将他每一寸肌肤都变成散落的分子才得以罢休。

      终于,怪物变成了一滩水,和地面的水和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躯体,那些是从天空落下的雨水。

      雨停了,只有一些滴滴答答的声音从破损的屋檐上落下,狂风也止息,城市恢复一片死寂。

      洛星缇还嫌不够保险,将一根裹着异能的箭矢丢在那滩水里,万一对方又活过来好随时再把他搞成一滩液体。

      呼出一口气,他感到身上酸痛异常,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肩头的伤口上,只要一动,布料和伤口摩擦都能带来一阵剧痛。

      被怪物扫尾打到的背部火辣辣的痛,感觉骨头都快被拍碎了。

      洛星缇咬紧着牙关,立刻走回莫里斯身边,刚才他要偷袭怪物的时候把他放在一边的树干旁。

      身体摸不出温度来,湿漉漉的粘稠的头发分不清是血还是雨,好在胸口还有起伏,也还在喘息。

      他的头发像拉面一样挂着,捆着的发带和浑身白色的绷带也变得脏污不堪,雨水挂在睫毛上,扑扇之间滴落在挺俏的鼻梁上。

      身体被重新拖起挂到背上的同时,温暖再一次袭上他,莫里斯终于渐渐拉回了自己的意识。

      “太危险了,下次不要冲到前面去。”感受到自己背上的男人像冬眠初醒的小蛇一般钻出脑袋,洛星缇没忍住数落一句。

      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融化在夜风之中。被雨水洗涤过的黑夜清晰地发光,让人的感受一下子聚焦到自己的内心本身。

      “结束了?他把提丰杀了?”他问意识之海中的虚幻之眼。

      但意识之海回报以一片沉寂,虚幻之眼不再叫嚣着,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个生物存在他的意识之中。

      “结束了,天很快就亮了,去看一下罗兰的情况就可以回家休息,你的伤不要紧吧?”

      听到他有些喘息的声音,莫里斯低下头,将自己冰冷的脸贴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侧肩膀。

      温暖顺着他的脸颊而来,他感受到他微微湿漉的鬓发,带着水珠的光滑的脖子,他柔软的侧脸。

      由于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他感受到水珠从自己身上滚落,滴在了洛星缇的身上,好像某一部分的自己也随之和他融为一体。

      夜色已经比先前浅了一些,世界被深蓝色笼罩着,万物散发着模糊的冷色。

      “害怕吗?还是头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头发会这样,当时考虑得太少,伤害了你。”

      如果不出手把他的头发切了,怪物的吞噬异能很可能顺着他的头发损伤到莫里斯的身体,不过如果他提前知道他的头发会痛,或许会想出其他更为温和的方法。

      如果他的头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他是不是相当于把莫里斯的头皮给割了。

      想到这种可能,洛星缇一阵胆寒,只觉得自己未免凶残了些。

      “这是你的惩罚吗?你不过在利用我。”莫里斯的眼睛闭着,轻轻嗫嚅着。

      问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无力去纠正,这些困扰在他心中的绳结,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解开了,或许是现在的氛围使然,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靠的这么近,让他不得不想让他们的内心也靠的更近。

      这种渴求,就像趋光的虫子扑向火焰之中,很多时候是感情的一时冲动,但冲动时候的感情未必是假的。

      “或许是有些利用的成分,但更多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活着也分好坏?怎么样算好?”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感到快乐,应该就算蛮好的,尤芙尼亚老师是这么说的。”

      莫里斯轻哼一声:“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这方面你也没比我高明多少。”

      “是的,我在这方面的学习没什么天赋,十几年学习下来,也还是弄不明白其中的关系。”

      莫里斯沉默了一阵,他在思索他的话中有多少真实,横竖分辨不出,洛星缇身上萦绕着古怪的谜团,就好像一个漩涡,深深吸引着他。

      “我不知道你的话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用来俘获人心的手段。”

      洛星缇顿了一顿,然后嘻嘻笑了起来:“那说明我做人还挺成功,起码我变得很复杂。”

      想要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莫里斯试探着说道。

      “你和别的人不一样,也和我不一样。你的想法很奇怪,有时感觉什么都不懂,有时又感觉什么都懂,为什么呢?”

      “你的伤有问题吗?血好像是止住了。”

      洛星缇的话题转换得很生硬,但在他的语境里却显得很自然,那是那种会理所当然地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的人,他不擅长谈论自身。

      莫里斯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就算把话题拉回去,刨根问底也不会有任何收获,微微呼出一口气。

      他对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不必急于这一切。

      只是,他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突然发现自己竟在关心毫不相干的人,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恍然地发觉让莫里斯觉得自己无比陌生。

      头发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他身体内摩罗斯的力量在发挥作用,以飞快的速度修补着断裂处的伤口。

      虚幻之眼去哪里了呢?他很想知道自己前面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这个人为了对付提丰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说了“我会保护好你”,是真的一直在保护自己吗?他身上的伤是比之前多了许多,而自己除了头发的伤口,身上甚至连擦伤都没有,是因为他保护了自己吗?

      莫里斯有些恼怒于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痛晕过去,明明他很能扛痛的,要是没晕过去,是不是就能从他托着自己背部的手中,从他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的行动中,体会出某种温暖的成分呢。

      很小的时候,很早很早以前了,莫里斯也幻想过会有人救他保护他的,此时这种年少的心事被唤起,只有对自己不争气的怨怼。

      他现在只能发挥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拼命地去想,然而就是这一点劫后的幻想,都让他体会出一些甜蜜的因素来。

      这种甜蜜的因素,是因为是第一次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有人关心他的缘故,明明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保护,明明,他不救他,他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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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暂定周一三五更,加更不定期,如果你喜欢《罪魁》我会非常开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