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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自由落体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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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觉得你和林临柒很像。”又不知过了多久，巫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单衾文没接话，不好接暂且不提，这话本身就令他火大。
什么叫林临柒和他很像，就算他和林临柒都自信，但差别还是很大的好吧。更重要的是凌无书以前肯定喜欢自己，现在巫影说这个和凌无书生活了不知多久的林临柒和自己像，又能指向什么意思……这真的很难不会让人多想。
本来就已经够烦了。单衾文装作没听到，继续写着英语阅读。直到下课，他把答案拿出来一对，四题错三个。
巫影若有似无瞟了一眼，满意地合上练习册：“看来是题太难了，我也错了一个。”
单衾文冷呵一声：“你才和她像，你全家都和她像。”
巫影像没听懂好赖话：“谢谢。”
单衾文用犬齿咬着唇，一个肘击就把巫影越界的书撞了回去：“三八线。”
巫影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有点无奈地看了眼单衾文：“我觉得你这人有时候特幼稚。”
单衾文毫无愧色，用唇语说了一个浑圆的字：“滚。”
巫影抬眼看了眼挂钟，这节下课后就该吃午饭，而他要回家不能在学校耽搁太久，便真就乖乖滚了。单衾文紧跟其后出了门，一路跑到办公室去找樊宫羽，但那时办公室已不见凌无书身影。
樊宫羽看着环顾四周的儿子，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他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了。
在餐桌上，单衾文还是没忍住问起了凌无书：“亲爱的樊老师，凌无书跑哪里去了，他不来食堂吃饭吗？”
樊宫羽说：“书书下午还有其他事要做，现在他跟那位女同学一起去外面吃饭了。看得出书书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单衾文握筷子的手一顿，接着他笑了一下，低头默默咽着饭。
头抬不起，话也说不出。
樊宫羽叹气，等到吃完饭，她终于轻声说：“文文，对不起，妈妈不该那样说话的，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单衾文摇头，笑得勉强：“没有，妈，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樊宫羽听完，倒有些愧疚：“妈妈没那个意思，妈妈自然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单衾文这回笑得很自然，带着他惯常的语气：“真的没事，而且妈你说得特对，凌无书和他朋友在一起不可能不开心。”
樊宫羽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单衾文找其他话题盖了过去，两人便一路闲聊回了教学楼，中途没有谁再提起凌无书。
单衾文以为今天不会再见到凌无书了。最后一节晚自习，他就抱着胳膊，靠在身侧的墙上，看林临柒在讲台上和那几个性子活泼的女生说笑。
林临柒说，她得到了古老师的同意，接下来给大家播放几首小曲。她一边讲话，一边将U盘插在智能黑板上，转身时语调都上扬：“来看看，先听这首……等等，这是什么。”
林临柒停顿在黑板前，像是在尽力分辨，她身后撑着课桌的一个女生说：“这首很短哎，备注是……软雨，感觉很温和，很适合在晚自习的时候放。”
软雨。
单衾文俯身，慢慢将头架在胳膊上，侧头望着黑板电脑音频文件上那两个字。停了大概一秒，他又不太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去看一旁全神贯注盯着黑板的巫影。
讲台上林临柒略一迟疑，随后点了进去，利落地说：“应该是凌无书的，我开一次盲盒。”
听到那个名字，单衾文呼吸微微一滞，又偷偷把视线挪回了电脑黑板。
前排同学关了灯，只有走廊白光照进教室，动静微弱，影子模糊，大家都在安静等待这一支小样的前奏。
林临柒回头看着同学们认真的表情，又有些犹豫了，她从讲台上起身，准备去叉掉：“我们还是换一首，这首我也没听过……”
但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串轻盈的吉他流淌而出，像羽毛拂过心脏，带人飘上天空。
凌无书有时很喜欢录一些调子怪异的小样，林临柒虽然欣赏，但不愿把它们完整制作出来。这并非市场主流，但好在凌无书也没有对那些库存有过多关注。
这回，她也不知这小样怎么出现在了U盘里，还取了一个和库存风格完全不同的名字。她刚才怀着强烈的好奇心点开，很快又觉得不妥。
结果前奏出乎意料温和，像朦胧晚风混着微醺的酒，照凌无书开篇定基调的惯性，她心想这把稳了。
她便直接下讲台，和身旁同学一起看着黑屏上随节奏起伏的光浪。吉他响了几拍极具跃动感的鼓声便掺了进去，接着是清浅如浪的沙锤，融在一起如雨夜迸溅水珠扑向簌簌摇晃的树。
前奏很长，林临柒安静听着。
这样等待的瞬间，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港岛。当第二周轮到他们小组上声乐课，三人对镜挨个练唱功时，老师就单独夸过凌无书气息很稳，嗓音也丰盈好听。林临柒就是从那时开始留意这个转校生，他学东西很快，这会让她有一种紧迫感。
并且林临柒嗓音天生有点沙哑，在听见凌无书天赐一副温润磁性的好声音时，自然会有点羡慕。她曾一度以为这门课期末她要和凌无书争一番高下了，但那天到时，她才发现被老师颇为赏识的凌无书竟没有对此多琢磨。
一首《鸿雁》雄浑悲远，他唱得毫无感情，虽稳定发挥，但明显没满足一学期下来老师对他的期待。
老师让他放松，其余组的同学不知凌无书平常表现，见他长得像偶像派，便认为他紧张矫情没过舞台表演丢包袱那关。可林临柒却觉得他在藏锋，但那时两人不熟，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等后来私底下再听凌无书唱时，她才一惊，心道原来他是那样游刃有余。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平日里就诸事随意的凌无书，唱歌也带着不过分的怠倦，但情动之处又很缱绻。尤其是他拨弄吉他，抬眼扫过台下的那刻，魄力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仅一首歌，四分钟，就能把嗓音条件和个人气质发挥到极致，林临柒真心感慨，凌无书以后绝对不愁路走。
毕竟这类人演唱很容易就会让听众把对歌曲的喜爱直接上升到对歌手个人魅力的着迷。林临柒曾有一次当面调侃，让凌无书干脆改名“凌魔音”，因为他一开口就如魔音贯耳，让人压根就不想走了。
林临柒本以为这首也会如此，也许他厌世又恋世的气质和梦呓般的曲调能碰撞出新色彩。
可在一个很巧妙的转调处响起的，却是一道散漫间极具少年心气的轻缓男声，根本没有用任何声乐技巧，就是任何人都能开口的浅唱低吟。
单衾文不自觉脸红了，他便把脸埋进臂弯里，安静趴在课桌上。
那道嗓音被闷闷的贝斯声裹着，又顺着吉他明亮轻盈的牵引，流畅地淌出歌词。
“棉被里一场软雨，
一滴一滴，濡湿飞絮，
蒙了我眼睛，再渗进你身体。”
林临柒这时发现不对劲了，她站起来，不自在地咳一声，正找借口想去关掉。但歌词点到为止，间奏又太抓耳，她实在迈不开腿去打断。
听众都像是被魇在梦中，掉入了歌里那场软雨，没有春光旖旎，四周只有纯白柔软如天鹅绒的布景。
“荒野里一望无际竭泽而渔 雨，
一丝一缕，耳畔低语，
手指缠绕交织下一场轻盈的雨。”
吐息洗尽春泥
雨雨雨
碧波里我眼底
轻轻摇晃慷慨又柔软
湿润的你
我的雨
“我去。”林临柒低声说着，回头看了眼单衾文。
单衾文注意到林临柒的视线，默默动了一下，藏起变红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安静望着黑板。
巫影也看着他：“你很纯情吗，脸红什么。”
单衾文没回答。
就在这时众人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身高腿长的少年，他黑发随风扬起，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过眨眼就来到黑板前，二话不说关了音乐。
有同学不明状况抗议了几声，但很快林临柒也正色站了起来，朝他走了几步。坐门口的同学见状，知趣地开了灯。
灯有些晃人，单衾文眯眼，稍微避了一下，再睁开竟直接对上了凌无书看过来的视线。
他的心逐渐跳起来。
凌无书站在讲台上，过分卓越的五官掩盖了情绪，但注视着单衾文的那双眼睛，颜色却很深，在白炽灯下轻轻动荡。
单衾文蜷起手指，没动。
而很快，凌无书就垂下眼睫，再抬眼那点动荡也没了踪迹。他转身对同学说：“很抱歉。”随后看向林临柒，轻声说道，“换一首吧。”
林临柒从善如流，笑道：“对，我们换一首。”
“好听，鼓掌！”
“但那是你们俩谁写给谁的情歌？”有个男生笑着起哄。
林临柒看向凌无书，凌无书顿了顿，摇头道：“那不是情歌。”
单衾文抿了下唇，收回视线，盯着桌面练习册。
林临柒又放了几首，都很好听，但因为是小样，简单且短促，听完有些意犹未尽。她放完切入正题，问大家最喜欢哪几首，她好参考一下，等后面完整制作出来选进新专辑里。
有很多人说要选那首《软雨》，他们说完，和林临柒一起看向凌无书。凌无书抱胳膊倚在门上，认真听了同学意见片刻，又抬头看向单衾文。
隔着半个教室，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将目光锚准自己。
于是同学们的视线又跟着凌无书一起，带着探究和好奇转移了阵地。
单衾文真的不太懂凌无书的意思了。
巫影一直关注着教室前方，他察觉不对劲，把今天发生的事上下联系一番后，同单衾文说：“总不可能……是写给你的吧，不过，把朋友比成爱人也很常见。”
“不是。”单衾文否认完，又有些不服气，便找回气势，背靠后桌，仰头紧盯凌无书。
凌无书看他良久，移开视线，笑了一下。随后他侧头同林临柒说了句什么。林临柒连连点头，跟同学解释了这首歌不适合选进专辑的原因后，又同喜欢音乐的几个同学交流了一番。
两人再回座位，已经临近晚自习放学。
单衾文撑开练习册，留意着身后动静。他们似乎在交谈，话音很低，他屏住呼吸认真听，却猝不及防听到林临柒说：“你桌子就是单衾文甩出去的，我拦他呢，他偏偏给你丢了出去，还说你没有被泳池派对邀请。”
凌无书默了片刻，说：“他真是这么说的？”
不是！单衾文转身，面朝林临柒，毫不掩饰脸上敌意。
他扔掉的那张桌上午就被林临柒搬了回来，现在又生事端，只能说明林临柒是个极擅自导自演的奸臣！
但此刻凌无书站在过道上，低头看着林临柒，压根就没有注意自己。
一瞬间，想要辩驳的冲动被一种酸痛的情绪压了下去。单衾文不打算说话了。他是真心想知道，凌无书到底会不会偏信林临柒的胡言乱语。
他保持沉默，但林临柒可不会将他放过：“喏，你自己看，他现在还在瞪你呢。”
凌无书便把头转了过来，依旧安静，只是银星般的耳钉晃了一下单衾文的眼睛。单衾文发现自己永远看不清凌无书的表情。
他下意识提了下嘴角，还没给反应，便看到凌无书淡淡移开视线。没多说什么，只挺直脊背，收起了原本有些懒散的姿态。
“你打算怎么办？”林临柒抬头问。
“我打算把桌子搬回来。”凌无书说完，就朝后门外走。
林临柒目送凌无书出门后，连忙转身，用手指拉下眼睑，朝单衾文道：“可怜鬼。”
单衾文冷笑一声，正欲开口，便看到凌无书退了回来，看着林临柒：“你刚才说什么？”
林临柒摆手，叹口气：“哎，我说可怜，贵桌子。”
凌无书看了眼破旧木课桌，再抬眼带着了然。
单衾文以为这样就结束，但他竟听到凌无书说了一句“别欺负他”。
他心一跳，忙看向凌无书，但后者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反倒是林临柒，盯着他的脸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他在让我别欺负你吧。”
林临柒这话完全就是对着单衾文说的，音量很大，夹在他们中间的三排同学全都抬头，前后打量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单衾文扫了一眼同学，换上一种无畏也无所谓的表情，表示自己完全不懂林临柒在说什么。这样的表态，同时意味着他得大度回头，告诉大家他可没心情跟林临柒多费口舌。
但其实，他可真想跟林临柒大吵一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