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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血色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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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我穿的像乞丐？”
“当然不是。”郑停撒谎了，他第一眼还真以为靠在商场门口的人是一个乞丐，还疑惑着为什么这年头还有人行乞。
“那就好，”付展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太尴尬了，要是真被人以为是乞丐，还给自己扔了一块钱，那可真是太招笑了。
郑停眼皮轻掀，不经意间瞥见他腕间那一抹突兀的漆黑，皮质镯子缠着交错的金属链，透着冷峻的锋芒。
郑停错开眼，心中细细思索起来，那只缠绕在他腕间的镯子明显是属于这个庄园的产物，与付展平时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个镯子不是他的东西，跟这座庄园有关。
……
当暮色浸透庄园时，草坪在银白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那些本该在夜风中摇曳的草茎此刻僵直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齐整的边缘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缓缓推进，仿佛有一把剪刀正贴着地皮游走，草尖断裂发出的细碎声响混着旁边玫瑰花茎晃动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织成了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网。
郑停坐在窗前，他虽然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能明显听出那一声声的咔嗒声响，是那把剪子发出来的声音。
而同样没睡的，还有付展，他的右手手腕上仍戴着那枚黑色手镯，在清冷银辉下泛着凛凛寒光。
“咔嗒”“咔嗒”“咔嗒”……
付展对这个声音同样熟悉，这不就是郑停在白天修剪草坪时发出的声音吗？长眉一挑，看来他也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没有告诉自己而已。
两个人互相防备着对方，没有一点合作的念头。
终于，磨人的“咔嗒”声停止了，玫瑰花茎晃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更加清晰，让人后脊发凉，哪怕一眼就仿佛会陷入那片花海无尽的深渊中。
付展抬起手腕，这枚黑色手镯是他昨天晚上在二楼的杂物间找到的，镯内还刻着Black Rose，所指的应该是那片黑玫瑰花田。
他看向楼下那片层层叠叠的黑色花瓣和陷在下方的墨绿色叶片，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
这片玫瑰花海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付展挑着一盏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来到这片玫瑰花海前。那片玫瑰花田看着比白日里还要诡异，花瓣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在交错的叶脉阴影里碎成斑驳的鳞片状。一片宽大的叶片突然滴落夜露，砸在花蕊中心的刹那，整朵花都颤动了一下。
于是，这朵玫瑰花摔落在地，花蕊上沾着的少许露珠泛着晶莹的光。
付展想都没想，直接捡起了这朵玫瑰花，放在手心里仔细观赏起来。不过是一朵极为普通的花朵，但似乎有些脆弱，连一滴露水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他撇了撇嘴，转头时却看到了另一盏煤油灯正在向这里缓缓靠近。
来人正是郑停。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冷白月光下，他的语气似乎更加疏离，眼瞳嵌在冷光里，成了两汪结冰的湖面。
付展咧嘴一笑，整个人背着月光，那双好看的眸子也暗了几分。
“我听着外面有修剪草坪的声音，还以为你又出来干活了，正想劝你早点休息，毕竟熬夜伤身。”
郑停：“……多谢关心。”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出来的呢？”付展忽地俯身靠近，正正地对上郑停的眼眸，随即一抹笑意在他的眼睛里荡开。
“我是听到声音后，以为有人在帮我干活，所以才出来看看。”
“那你看完了吗？”
“还没开始呢，就遇到你了。”
“哦，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付展微微颔首，语气难得正经起来，“我陪你一起看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你先回去睡觉吧，毕竟熬夜伤身。”
“没事，我身强体壮，晚睡点没事的。”
郑停半垂着眸，这人是故意的，他应该也发现了什么，想在自己这里找找游戏的线索。正好，他也想套套付展的话，他手上的黑色手镯来历绝对不简单。
“好啊，那就一起吧。”
郑停手持着银剪，半蹲在地上，借着月光扫过整片草坪，草坪被修剪得很整齐，深浅一致的草尖在银辉下泛着柔光，比他自己修剪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呼——呼——”
风啸如铁锯碾过整座庄园，黑玫瑰的花茎在风中发出如瓷器相撞的脆响，掀起汹涌的墨色浪潮。
“好像有什么东西快出来了，我们先走，应该是线索。”
郑停随即起身，和付展躲在远处的一棵果树后面，果树粗壮高大，藏两个人完全够用。
万花倾倒的漩涡中心，泥土里蛰伏的阴影正随着花枝摇晃的节奏缓缓撑起一道模糊的轮廓。那轮廓渐渐汇聚，拼凑出一个人的身形，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立在玫瑰花田旁，黑色天鹅绒长裙如凝固的夜霭垂落在地，裙摆处用黑线绣出朵朵玫瑰花。缀着珍珠的尖顶女帽压着金色的发丝，帽檐投下的阴影下，双眸中的微光像是淬过银的墨玉，凉而不寒，艳而不妖。
她优雅地俯下身，伸手抚摸着刚刚修剪过的草坪，低声说了一句话，在死寂的庄园内显得格外清晰：
“Rest in peace, my poor little one.”
说完后，她抬头轻提着裙摆，走进了那座哥特式古堡中，那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安息长眠吧，我可怜的小家伙。”郑停轻声开口，“也就是说，一个对那位夫人很重要的人被葬在了草坪之下，而且死的绝对很惨，让她念念不忘，难以忘怀。”
付展补充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那位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啊。”正说着，付展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腕间的手镯，他知道这镯子是谁的了。
郑停跟在他的后面，轻扫了一眼他的手腕，那个黑色镯子肯定是那位夫人的东西，那付展又是从哪儿拿到这枚镯子的呢？
贵妇人一袭天鹅绒长裙，绣着黑玫瑰花的裙摆如海水漫过地面，摇曳出半尺长的流光，珍珠点缀的裙裾边缘在大理石地面投下细碎光斑。她的步伐很优雅，但落在身后两人的眼里，就是走的不快，不容易跟丢。
那贵妇人停在二楼的杂物间前，推开门的刹那，她的表情微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可把付展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发现了后面跟着的两个人呢。
“杂物间在你房间隔壁，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我睡得挺熟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是吗？那你睡眠质量挺不错的。”郑停瞬间识破了他的谎言，那枚手镯应该是从杂物室里取出来的。可惜他没有杂物间的钥匙，不然他一定会去看看。
郑停作为管家，掌握着这座古堡内所有的钥匙，但唯一少的就是那把杂物间的钥匙。那把钥匙绝对在付展的手里，而这个人对他有所防备，一时还不好拿过来。
既然这样，他就只能另寻出路了，他一定要进入杂物间，这个地方绝对是这次游戏的关键地点。
付展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闪过一抹探寻的意味，轻声开口：“你是管家，应该有杂物间的钥匙吧，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没有。”
“没有？”付展长眉一挑，他果然没有杂物间的钥匙，因为钥匙在自己的身上。这个古堡中，那将会是郑停唯一一个进去不了的地方，他莫名有些高兴，郑停会找自己帮忙吗？他帮还是不帮？如果帮了要索取什么好处吗？不帮的话，他又会怎么样？
“对，没有。”
“那这把钥匙会在哪儿呢？会不会在NPC的身上？”
付展为了浪费郑停的时间，有心误导他，让他把关注点都放在NPC身上，这样他就能够赚取更多的生存积分。毕竟这东西真的很难得，他昨晚去杂物间取一次手镯，也只是获得了3个生存积分。
郑停轻轻一笑，露出了沉在深潭里的目光，笑意悬在真假之间，碰则谎言破碎，不碰则真相难揭。
“NPC是你的家人，你跟他们接触起来肯定更容易，找钥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付展：“我一个人吗？”付展没想到的是，上句话纯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子得浪费他的时间了，不仅没有坑到郑停，还反手推了自己一把。
“当然，我只是一个管家，跟他们自然说不上话。”郑停的语气平淡，只是客观地分析着，的确由付展来做这件事情更为合适。
“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找到，就像你说的，这里绝不是浮于表面的简单，不然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相信你。”
郑停的眼眸愈发清晰明亮，微弯的弧度里盛着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瞳孔中央凝着明亮的焦点。
似是觉得不够，他又添上一句，“你一定可以拿到钥匙的。”
“没错，我一定可以。”付展这人吃软不吃硬，郑停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什么好拒绝的。不过这钥匙给不给他，完全由他自己来决定。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
满墙的绿色藤蔓在夜风中轻轻颤着，将细碎的阴影洒在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上，第三声铜钟声从钟楼上滚落。
郑停的鞋底艰难地蹭过凹凸的墙缝，指尖抠住外墙上的绿色藤蔓。潮湿的植物气息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里，他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味道比实验室的浓氨水还要难闻。
终于，郑停的手攀住了杂物间的窗户边缘，屋内的景象在月光里渐渐显形：歪斜的旧木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开裂的沙发上缠着蜘蛛网，墙角堆叠了好几个大木箱子……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那幅油画。
“嗤啦”一声撕开了寂静，一股硫磺味混着沉木香骤然炸开，火苗一点点窜起，跳动着橙红色的火焰。
画布上是一片黑玫瑰花田的背景，将端坐于长椅上的贵夫人衬得如同夜色中凝练而出的剪影，神秘而又高贵。她身穿一件黑色天鹅绒长裙，每一道褶皱都以极细的色彩勾勒出丝绸的分量，显示出这条裙子的不俗。最令人屏息的是她右手手腕上戴着的一只墨色手镯，画布的光影、布局为这只镯子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郑停目光下移，画布的右下角是用金箔打出的标注：Black Ro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