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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血色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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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不累?”付展开始没话找话,专挑人最难受的地方说。
“……可以换个话题吗?”郑停现在不仅觉得他没礼貌,还相当地冒犯。付展倒是像个大爷一样到处溜达,不用做饭,不用刷碗,还不用修剪草坪……
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问题,副本中付展本就是来庄园里度假的。可令郑停无语的是,他明明拿着管家的身份,又为什么要身兼多职?
“哦,”付展好像明白了,偏过头看向一旁穿着工装的郑停。
郑停长相温和,但周身却萦绕着冷冽的气息,灰黑色眼眸像是蒙着层毛玻璃,藏着旁人看不出的雾霭。他的存在就像是清晨尚未散尽的薄雾,看得见,摸得着,却很难走进他的心里。
“那你现在有多少个生存积分?
付展目前有7个生存积分,单从数值上来看是很少的,但总归需要些对比,他想知道郑停的生存积分数。
那双灰黑色眸子光华流转,在与付展目光相接的瞬间化作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重归沉寂。
“你会对我说实话吗?”
付展眼观鼻,鼻观心,扪心自问着,他当然不会跟郑停说实话,他说的数字完全取决于郑停说的数值。
“当然会,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的聊天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付展忽地抬眼直视郑停,眼波流转,尽显邪魅的桃花眼此刻褪去了七分漫不经心,剩下的三分锐利裹着真诚,将眼下的泪痣都衬得极为认真。
郑停轻笑着,淡定开口:“你说得对,我现在有80个生存积分。”
“什么?”付展不淡定了,80个生存积分,开什么玩笑呢?他只有7个,郑停的生存积分数值比他多了10倍还不止。难道是因为他平时干的活比较多吗?但这个怎么能算进去呢?这简直就是犯规,两人的身份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付展压根没有怀疑,郑停如果说出的生存积分数在7左右,那他还可能会疑心,毕竟一般人只会往低了报,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张扬。
“这么惊讶做什么?难道我的生存积分数实在太少?”
“没有没有,我们都差不多的。”付展这人在郑停前有些好面子,当即连连挥手。
郑停瞟了他一眼,他的生存积分数为8,根据付展的反应来看,他的积分数应该跟自己不相上下,也在8左右,怎么会跟80差不多?
付展果然还还是在骗自己,不过还好,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相信这个陌生人,毕竟长得越漂亮的人就越会骗人,男女都不例外。
“那你的生存积分数具体是多少呢?”
“77,”付展不假思索地回答着,77跟7差得属实有点多啊。他有些欲哭无泪,凭什么郑停的生存积分数能比他高那么多。
当钟楼的钟再一次敲响,郑停站了起来,礼貌地道别:“我要去干活了。”
“嗯?”付展也跟着站了起来,好机会!他要跟郑停一起去干,说不定也能赚取更多的生存积分,毕竟他的7跟郑停的80相比,完全是寒掺得拿不出手。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没别的意思,相逢即是缘,相互帮助总不会有错。”
“你说得很对。”郑停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这次是真心的,他正愁没人帮自己干活呢,这不,付展直接送上门来了
下午郑停要干的活是为果园里的果树修剪枝丫,他昨天也干过,并不会增加生存积分数,所以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付展猛猛地干了两个小时,夕阳将修剪后的树冠影子拉得老长,而他也累得瘫坐在树荫里,手腕酸疼得抬不起来,双腿也麻得无法站立,连呼吸都带着锯开树枝的钝痛。
“你还好吗?”
郑停拿着修枝剪,礼貌地问候。那两个小时内他几乎没怎么干活,一直躲在果树后乘凉,毕竟付展把他的活都给干完了。
“没事,修剪修剪枝叶能怎么样?”付展好面子,当然不能在郑停面前露怯。正说着,他挺了挺腰,脊背绷得笔直,连呼吸都要掐着节奏,生怕露出半声喘息。
既然付展好面子,郑停也不会冒犯地去戳穿,而是颇为礼貌地说道:“我先回去准备晚餐了,你记得早点回来。”
“好,”付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后才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和小腿肌肉,他一丝不苟、勤勤恳恳地干了两个小时,结果连个屁都没有。
“难道郑停获得生存积分的方式不是靠干活吗?”
很快,付展摇了摇头,郑停的日常活动中除了干活就是睡觉,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的事情?他靠着果树想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郑停骗了他,他根本没有80个生存积分。
“骗我很有意思吗?”
付展低垂着眼,桃花眼微微绷出细丝般的裂纹,墨色眉峰压着层冷霜,偏偏唇角还带着几分未褪的笑,整个人看着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在……撒娇?
他当然不会真的生气,毕竟他也骗过郑停,就相互抵消了。不过下次,他可不会再轻易地被骗。
……
夜色沉沉,暗无星月。
铁艺长椅的雕花在微风中泛着生硬的冷光,洒在地上的影子也模模糊糊地黑成一团,像是未知的神秘事物。
“你今天晚上还要干活吗?”
“要,”郑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晚上干活还是第一次,应该跟最后一个花语有关。
——诅咒。
游戏副本的名字毕竟叫《血色庄园》,不流点血,不死几个人,怎么配称之为血色?
“是什么?”
“打扫阁楼,你要去吗?”
付展本是不想去的,但他隐隐地觉得今天晚上的气氛很不对劲,不知是无星月相缀的墨色天穹带来的窒息,还是玫瑰花园翻涌的墨色浪潮带来的诡异?
总之,他觉得很不对劲,这个阁楼,他今晚一定要去。
“去,怎么不去?”
“铛!”
钟楼声响。
“走吧,到时间了。”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五圈后,刺鼻的铁锈味混着发霉的气息随着木门裂开的缝隙涌出,付展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和嘴巴。
郑停幽幽地望了他一眼,他之前果然撒了谎,那枚黑色手镯不是在阁楼找到的,而是在杂物间里找到的。
郑停将油灯挂在墙上,昏黄的光晕撞进蛛网密布的墙面上,成片成片的灰尘像是雪飘般落在两人的身上。
付展无力地瞪着眼,等他回去就把这件衣服给扔了。
阁楼跟这座古堡格格不入,简直可以用脏、破、乱、小来形容,跟一二楼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地板每踩一步都发出老骨头般的呻吟,付展一个不留神,脚尖碰到了横在路中央的老旧木箱,又惊起阵阵灰尘。
“咣咣——”
老旧的木箱承受不住那一脚的分量,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一瞬间,一股腐朽气息像是钝刀般剜进鼻腔——那是某种生物死后才会有的腥臭味,带着腐朽般的粘腻气息在空中发酵。
付展快忍不住要吐了,但有别人在,他也只能强撑着。
郑停取下油灯,照在那散落一地的黑色块块上,那是一些骨头,准确的说是人的骨头。表面的血迹早已褪去,就连人体组织都尽数剥落,表面结着青黑色的霉斑。最惊悚的是那块头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两人,像是在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付展很快皱起眉头,他快要窒息了。
郑停的反应就相当平静,他俯下身离得更近,两只眼睛近乎和那两个空洞对视着,看起来甚是惊悚、骇人。
只见三枚铁钉呈三角状分别嵌入额骨和颞骨的交界处,钉身周围的骨面如蛛网般龟裂,那钉子分明是被人刻意固定在头骨与木箱中的,像是某种诅咒仪式。
付展心里发怵,但又佩服郑停的勇气。
除了头骨外,其他的骨头也都被钉在了木箱上。最令人发寒的是一块尾椎骨,像是一根祭柱被钉在头骨的后方,里面还凝着星星点点的黑血,血面上漂着几颗牙齿,随着空气气流的涌动,竟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响,仿佛这具躯体的主人正怨毒地念着邪恶的咒语……
郑停拔开碍事的骨块,勉强看到了箱底——下面的木板被火灼烧成一条条焦痕,焦黑区域中有着深浅不一的刻痕,而刻痕的中央则是用血迹歪斜地写着人名。
“这是里菲斯伯爵的骨头。”
“里菲斯伯爵?”付展也凑了过来,那血色英文的确是加奥·里菲斯。
付展终于适应了这快要把他熏晕的腐朽气息,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掌,沉声开口,“这就是最后一个花语,诅咒。”
郑停微微一笑,灰黑色眸子中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那是谁诅咒谁呢?”
“这还用讲吗,黑玫瑰夫人诅咒里菲斯伯爵,在他死后将他的骨头钉在了木箱中,又在箱底刻着他的名字。这些钉子,还有箱底的神秘图案,应该是在进行某种诅咒仪式。”
“你认为黑玫瑰夫人在诅咒死后的里菲斯伯爵?”
“这只是我的初步猜想,不一定对。”
“换个问题吧,你觉得里菲斯伯爵是怎么死的?”
付展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副本《血色庄园》中的“血色”不正是意味着庄园里的腥风血雨吗?而这也正是里菲斯伯爵的死造成的。
“他是被黑玫瑰夫人亲手杀死的。”
“我没这么说。”
“那你想说什么?”
“从里菲斯伯爵的脊椎骨头来看,他死的时候正值壮年,而他作为赫赫有名的伯爵,理应不会有能够威胁他生命的事情出现,可他还是死了。”
“那你又觉得是被谁杀的呢?”
“明面上的妻子,里菲斯伯爵夫人。”
“啊!”付展还以为郑停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结果跟他说的不是一样的吗?
“那真是不容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郑停站起身,将油灯重新挂在更高的地方,开始仔细地收拾阁楼。
付展打眼一看,估计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他还不如先回去睡觉,但碍于之前说过要和郑停一起收拾阁楼,此刻也不得不忍住难受的滋味,和郑停一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