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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家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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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一夜未停。清晨，院落里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刘轩丞披着外氅，从屋里出来时手里还攥着几张废纸，指尖沾着淡淡的墨迹，眉目间透着一股少见的凝重。
书房里炉火烧得正旺，展轩已经早早在案前等他。见他走进来，展轩起身，把他手里的废纸接过来放到一旁，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的打趣：“你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在琢磨这几行字？”
刘轩丞神色有些窘迫，低声道：“……写了几遍，总觉得不合适。”
桌上摊开的一封信，开头写着“父母亲展读”，字迹端正，却透着微微的生涩。他握笔时手心出过汗，墨迹在纸上留下几处细微的晕开痕迹。
展轩坐到他身边，并不急着看，只是顺手替他拢了拢衣袖：“不必追求完美，写的是心意，不是辞藻。”
刘轩丞点头，却还是犹豫。纸上的字一句句看似平常，他却反复推敲。
他写了自己的近况，写在上海这些年的心境变化，又写到即将大婚，最后才落下一句——“愿父母兄长安好，盼得一见。”
写下那行字时，他心跳得很快，像是胸腔里藏不住的鼓点。笔尖轻轻颤动，几乎要将字写歪。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掌心冰凉。
展轩看在眼里，轻轻握住他的手：“铮儿。”
声音不高，却把他从紧绷里拉了出来。刘轩丞抬眼，眼神里有点慌乱。
“你怕他们不同意？”展轩问。
刘轩丞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展轩低声笑了一下，不是轻视，而是带着安抚意味的温和：“你已经二十有余，不再是孩子了。再说，他们要的不过是你安稳。至于其余的，让时间证明便好。”
炉火映在展轩的侧脸上，照亮他眉目间的沉稳。刘轩丞看着，心底的惶惑慢慢褪去些许。
“我替你封好，交给人送去。”展轩接过那封信，小心地折叠起来。
刘轩丞轻声“嗯”了一句，像是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都松了些。
?
几日后，家书有了回音。
那天夜里风雪正急，门外传来脚步声，传信的人捧着封皮略显粗糙的信件进来。展轩没拆，先交到刘轩丞手里。
刘轩丞拆开信封时，动作竟有些笨拙。他先看父母的回信——字迹略显颤抖，显然是年老之人亲手写下。
“你若心意已决，父母不再多言，惟愿你安稳。”
短短几行，却叫他眼眶瞬间发热。他愣愣盯着那字，喉咙里像哽住了什么，半晌说不出话。
展轩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
接着，他又展开兄长们的来信。大哥的字一如既往的端正：“你既然选择了，便好好过。”二哥则仍带着几分玩笑：“早些说一声，也让我看看，你口中那位冷峻的将军，到底是不是如你写的那般。”
读完，他忍不住低下头，用指尖轻轻压住眼角。片刻后才抬头，声音有些哑：“他们……他们没有反对。”
展轩走过来，把他揽进怀里，让他额头贴在自己肩上。雪声隔着窗棂传进来，细细碎碎，像是在为这一刻作陪衬。
刘轩丞呼吸微微发颤，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以为……他们会难过。”
“他们舍不得你，但更舍不得你孤苦。”展轩声音低沉，“他们只要你安稳。”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火焰劈啪的声音。刘轩丞在那怀抱里，终于让心底的忐忑一寸寸化开，换成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