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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苦中一点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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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操场渐渐空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那间自习室，一瞬间回忆又涌上了心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名状的苦涩。
段朋找到她时，她正抱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糖块，周围也布满了七零八落的糖纸。
“琦姐，你还好吗？”
楠琦嘴唇颤抖道：“太苦了…，我想吃糖…，可是，它们都太苦了，一点都不甜…”
段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听到了她想吃糖，要甜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段朋呼哧带喘地跑了回来，手里拎着糖果还有一盒巧克力蛋糕。
学校附近没有蛋糕店，最近的一个店离这里有四公里，来回八公里，就算骑车也很不方便。
“姐，你尝尝这些，不甜我再去买别的。”段朋探过头，大汗淋漓地说道。
楠琦懵懂地看着他，似乎觉得很意外。
段朋把蛋糕盒打开，把叉子摆好，“你快尝尝。”
楠琦接过蛋糕，挖了一勺，含在嘴里，眼泪倏地迅速掉落，她看向段朋，微微勾起了唇角，轻声道：“甜”。
那天晚上，段朋找宿管商量，帮楠琦找了间宿舍，同宿舍的其他几个人跟楠琦都不熟，但都听说过她爱打架，是个刺头，因此便没人理她。
对于楠琦而言，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足够了，她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她需要休息，她想假装这是一个没醒来的梦，哪怕一觉醒来自己还在那个牢笼中也没有关系。
第二天，梦醒了，昨日的一切也没有任何改变。
楠琦被迫接受了现实，然后去上课，吃饭，自顾自地学习，所有的老师都对她视而不见，同学们也都在孤立她，连之前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同桌郭潮也刻意拉开了桌子，把她视作瘟疫，偶尔还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说她一个被警察局带走的人，为什么还有脸回来，有一天，她的桌上竟然刻着杀人犯三个字。
反观楠琦，她像是一个没有灵魂，不知疼痛的躯壳，她接受着这一切，没有漏出半点不舒服的样子，只是变得不爱说话了。
段朋看着她的样子很担忧，便尽可能地陪着她，害怕她做傻事。
吃饭的时候，楠琦突然开口道：“佳佳怎么样了？”
段朋摇摇头道，“她不接我电话，她哥…”
楠琦停顿了一刻，继续咀嚼道：“没事，你说吧。”
“应该是出院了，佳姐应该在家里照顾他吧。”
“嗯。”
“琦姐，你和美人姐…，还有联系吗？”
楠琦的心脏骤然疼痛起来，她难受地皱了皱眉。
“你不开心我不问了，是我话题找的不好。”段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在乱说什么呀。”
“她应该有难言之隐，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啊？知道什么？”
“没什么。”
一晃到了周五，楠琦骑着自行车去找了李佳，这些天她左思右想，她出事了宋昭不可能不去找李佳，一定是和李佳的家人交涉了些什么。
她自行车骑得很快，急迫地想要弄清楚真相，到了李家，李佳正在扫院子，楠琦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的抓伤，脖子上也有若隐若现的旧伤。
“大琦？你出来了？”李佳高兴又担忧道。
“佳佳，你的脸？”
李佳侧过脸，下意识地挡了挡，“我自己不小心划的。
“你快走吧，别让我爸妈看见你了。”李佳劝说道。
楠琦道：“我被关进去以后，宋昭有没有找过你？”
“……”
楠琦敏锐地捕捉到了李佳的微怔表情，“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这时，王素萍正巧出门倒洗脚水，撞见了她俩。
“张楠琦！”王素萍咬牙切齿道。
李艳章听见王素萍的声音，也拉开门帘走了出来。
“你竟然还敢来我家！”李艳章抄起一把大笤帚拍在楠琦身上。
楠琦一下将那把大扫帚夺了过来，扔到了一边。“宋昭是不是找过你们，你们究竟和她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们逼迫她答应了什么？！”楠琦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你想知道，就别跑，我替我儿子出了这口恶气，我就告诉你。”
李艳章又抄起一个赶羊的鞭子，楠琦下意识侧身，鞭子便狠狠落在了她的后背上，发生刺耳的响声，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她不禁叫出了声。
“爸，你干什么。”李佳拉着李艳章的手，质问道。
“你给我起来。”李艳章一把甩开李佳，冲着楠琦的后背，手臂，腿用力的抽打，每一鞭都抡圆了胳膊，好像他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走丢的牲口。
王素萍连忙关上了大门，见李佳又要上去添乱，便使劲把她往屋里拽，“死丫头，你别管！”
李佳挣扎着，哭喊道：“你放开我，大琦，我爸疯了，他会打死你的，你快走啊！！！”
左右我欠了李成一条腿，挨顿鞭子也不冤…
除了第一下没控制地叫出了声，后面一波的鞭打她都咬紧了牙关，硬挺挺地挨着，由站得笔直到佝偻，再到跪扶着地，她疼地汗水直流，衣服也渗满了血。
很痛，可是这份痛与失去宋昭的痛楚相比，又算不了什么了。
“你还我儿子的腿，你还我儿子的腿！！…”
李艳章打起人来与他平日里抽着烟，顶着一双大眼袋的样子截然不同，胳膊上黝黑的肌肉线条昭示着他作为庄稼人的力量。
“还挺能忍啊，骨头真硬！”
“你…说话算话…”楠琦说话带着些疼痛的嘶啦声，她双手撑着地，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
她睁了睁眼皮，想去擦擦快流进眼睛的汗，不想刚收回一只手，眼底的泪却率先落到了掌心，她才发现她竟然哭了，是被打哭的，暗嘲了一声：真不争气呐。
李艳章吐了口痰，很快又来了新一波的抽打。
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操你妈的！住手！”
这个声音铿锵有力，差点刺破了李艳章的耳膜，他不禁手抖了下，回过头看，是一个1米9的高个子男生。
“段朋？”李艳章奇怪道。
楠琦听见段朋的声音，也猛地紧张起来，“不要过来…，你快走。”
段朋冲着李艳章叫道：“你敢打我琦姐，我他妈跟你拼了！”
段朋叫喊着，一头扎了过去，李艳章也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挪身闪躲了下，段朋这下扎得太猛，收不住脚，头猛地撞到了阳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大朋…”楠琦微弱地叫道。
听见楠琦的呼唤，段朋捂着头走到了楠琦的身边，看见她满身是血的样子，他扶着楠琦，哭得像个孩子。
楠琦疼得嘴唇都快失去了颜色，她展了展眉头，捂着段朋的眼睛，“别看，别看…”
正说着，段朋轰地倒在楠琦的怀里。李艳章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傻了，他哆嗦道，“我…我没碰他，他自己倒的。”
楠琦抬起眼皮，恶狠狠地瞪着他，
“滚！”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