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经辉的偏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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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停车场争执后，林景川心里越发冷待经辉，经辉不想自找没趣，倒没打算在这时再联系他，二人相安无事了一阵。
林景川信誓旦旦，经辉依然不信林景川会选择所谓“知冷知热”的好人。
经辉一通分析，认为就算他会这么选，实在也没必要选择老男人。他自顾查了一下何之锋的生平。从他的律所、过往代理的案件着手，又查了社媒，甚至查了当地同志论坛，就这么大概将他上段婚姻、过往男朋友等梳理得七七八八。
经辉喜欢男人的经历不太久，对这个圈子不甚了解，可他执着的态度让他迅速筛选出各种信息渠道，坚信资深老玩咖不可能不留蛛丝马迹。
其实经辉不是不怕，他隐隐感受到林景川现在接受和一个完全不是他菜的人约会，是有想要踏实过日子的成分在。他没有忘，感情是有可能被日常相处培养出来的，只是以林景川的性格，较旁人更慢一些，所以他必须要快。
他在本地一个男同性恋群组发了钓鱼贴，假装被何之锋辜负、欺骗，提醒大家不要被骗。他虽未指名带姓但描写的条件指向性很强，明眼人一看便知。
跟帖的大部分都是气愤帮他辱骂渣男的，也有一些安慰他，还有些私聊约他的。看到这些跟帖、留言、私信五花八门，心下不免感慨，这些人只是性取向与其他男人不同，在其他方面与常人并无任何二质，有的嫉恶如仇，有的趁火打劫。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还是被他吊到了，有人私信他诉苦。
经辉听了这男人的事迹，一边摇头暗暗点评林景川识人不清，一边按照先前整理的时间线结合苦主的哭诉记录下来。听着听着就不对劲，甚至心生不忍，这老男人实在是荒唐，人品极差。一想到林景川与这种人约会更是怒火中烧。
他冷静将这些整理下来，按照时间轴穿插人物与故事线，并附上私信人给的照片、聊天记录。全部整理后，又调整了排版、可读性，信心满满地匿名发至林景川的邮箱。
邮件收到之时，林景川正在打网球，自然没有发现。
这天是何之锋托新辰安排的四人网球局，约在一个山顶上的球场，背山面海，空气优良，打得气喘吁吁之时，阵阵海风携植物的气息袭来，便将疲倦消解得无影无踪。新辰花了好多功夫才定到，本是想和小男友二人世界，没想到最后给四人用上了。
林景川不太爱有氧运动，网球打得烂，而另外三人都较他擅长得多，新辰的小男友嘉锡本就是大学体育生，更是专业级别。林景川不想扫三人的兴，打了一会儿便识趣让给三人轮流上场对阵。林景川在一旁席地而坐，任海风吹得他整个人黏糊糊的，加之阳光晒在身上，有些睁不开眼。打了一阵，新辰也有些累，便趁机也下场坐到林景川的身旁。
“老何人还不错吧？”林景川抬眼看去，何之锋正和嘉锡有说有笑。球在两边球场半空中飞来飞去，夹杂在之中的欢声笑语与眼神互相来往。有两次球飞出界，何之锋走得较远将球捡回又隔网送回给嘉锡。但地上明明还有多的球，刻意得让人甚至觉得有些殷勤。
“嗯，还不错。”他看向新辰，新辰面孔却有些僵硬，林景川心生异样，笑着轻轻推他，说，“怎么了？”
“没事，你还打吗？”
“我不打了，体力跟不上了。”
“那换我。”
“你不是刚下来？”
话音未落，新辰就起身拿着球拍又上了球场。林景川这才打开手机，看到邮箱通知点开入眼即是硕大的PDF，里面几乎完全记录了何之锋的生平。
按照时间节点，从他骗婚开始，婚后家暴妻子。那个年代逼着妻子离婚，与其抢孩子抚养权，最后逼得妻子抑郁自杀。
这些年代已久，没有什么证据，但经辉有附上男女双方合照、孩子照片等细节增加可信度。而后面则详细展示他又是如何PUA前男友，比如家暴后又百般求对方不要分手，在两人爱得正浓的时候断崖式分手，逼迫前男友接受多人等等，一路靠心理操控踩低前男友的底线，最后导致那个只有21岁的男孩自杀。
这些都是男孩的朋友提供给经辉的，有男孩向朋友诉苦的聊天记录、有苦主割腕的照片、还有与何之锋的聊天记录合照等等。虽然这些证据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光那些记录生命逐渐消逝的照片，都令他心惊。
林景川坐在球场边的树荫下，任湿咸温暖的海风向他吹来，脑内却十分清醒。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第一反应不是认清一个人，而是为这里的几位主角难过。这个故事里，先后有两个人去世，还详细记录了其中一个鲜活的生命逐渐憔悴、枯竭、直至消亡。从这些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之后，一步步从一个阳光、天真、清澈的人，逐渐变得阴郁、愁绪、心事重重、满眼憔悴，最后毫无生气只得走入死胡同，草草结束生命，他看得心都碎了。
他很想冲上去质问，但他不想让新辰难堪，也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后再作打算。
直至最后三人结束，他仍没有问一句话，表面如常却看得出心事重重，一直保持沉默。其他人看出他有些意兴阑珊，也就不勉强，各自散去。
经辉在家刷着电脑，看到林景川的已读通知，这才安心下来。心里起了冲动很想给林景川打电话，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让林景川长教训，学会辨认好人与坏人，看出他人的企图。
像经辉这种男人，若是理智旁观，便能稍稍理解他人一些，但若是爱上那个人，偏偏又得不到，他下意识将他视作一道待他克服的难关，如何击败他身边所有的假想敌，却忘了那人曾在他面前展示过最脆弱的一面，此时他最需要的是一句关心。
经辉对林景川仅剩的一丝担忧，在他刷到新辰社媒新发布的PO图：四人在球场的合影，配文double dating 2.0--仍旧看不见脸，但海风习习、郁郁葱葱的背景下，四人运动装配网球拍，颇有些青春活力---的一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脑内的怒气、心中的憋屈又一次冲昏头脑，完全想不到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林景川还未读到那封邮件。他只觉得林景川这人没救了，脑子应该是坏了。被曾雨欺负得坏掉了，他还未来得及将他捡回来修好，又被老男人用虚假的糖衣炮弹-所谓安稳的日子骗走了。
好死不死，他又想起上回林景川在停车场，笑着让他祝幸福的模样。那时候那人眼睛亮亮的，眼神带有些憧憬。不禁涌起一阵锥心之痛，压过怒气。
不过很快他又将这些怪罪于林景川看不到他，而非要舍近求远，继而产生些怨气令他心肠硬了下来。他才想起他还有正事要干。
他用网络拨号给何之锋，本以为会被当做电诈挂断，但何之锋竟然接了，由于用电子音处理过，他压根没听出他是谁。
“何律，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我是晓杰的朋友，你忘了吗？”听到经辉阴沉的声调说出这个名字，何之锋似乎是愣住了，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
“看来何律贵人多忘事，还需要我提醒你晓杰是谁？”
“你究竟是谁，别装神弄鬼到律师头上，你从哪弄到我手机号的？”他工作与私人手机号是分开的，这个号码很少有人知道，都是他身边亲密之人。而这个号码自然是从晓杰朋友那里拿到的。
经辉嗤笑，“我能拿到自然是有渠道的，何律威胁我？你猜我怕不怕？”
“你到底想干嘛？”
“很简单，如果你不想现在你邮箱收到的那份文件被传得到处都是，比如你的客户、朋友那里，就按我说的做。”
他这才点开邮箱，除了将爆料人的身份隐去外，其余与林景川收到的一模一样，他看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先前并不是没人想惩治他，却总是缺少渠道与勇气。晓杰的朋友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但他不敢告诉晓杰的家人。
普通人怎么能接受孩子常年被爱人打压PUA甚至是他自杀的罪魁祸首呢？甚至他们也根本无法和身为资深律师的何之锋抗衡，即使知道真相也只是徒增烦恼。
而经辉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是旁观者，他怕什么？反正一切互联网用来隐身的技术对他不过稀松平常的事。
那边陷入沉默，却不敢挂断电话，经辉有些满意，“余生你应该从经济和关怀上，补偿你前妻和晓杰的家人，也应该为他们守身，如果我发现你没按照我说的办事，那结果就是你不想要的了。”
“还有帮我约个人。”
他说完便火速挂了电话，不给对面反驳和狡辩的机会。
几日后，再刷到新辰再社媒发的动态都是他和小男友，林景川下班后照例取车回家，他才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