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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我的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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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
看到诚衔誓来送自己,李想赶紧拒绝,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家里那些破事。诚衔誓无视李想的拒绝,坚持要跟着,李想无奈,只好让诚衔誓跟着。
“我到楼下了,就不用……”
“你住几楼?”诚衔誓装作不耐烦的问。
“八楼。”
“我送你上去。”
“不。”
“听话。”话一出口,诚衔誓就后悔了。靠,自己怎么会无意间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到李想扬起眉毛,他赶紧别过有点红的脸,突然对一旁的垃圾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呃……算了,随便你。”他丢下这么一句,随后背着书包走了。李想看着他的离去,似乎送了口气,走向了单元楼。
进门就是一阵浓烈的烟气混杂着酒气,李想皱了皱眉,屏着呼吸走进客厅。说是垃圾场可能更贴切一点,因为此时地上再一次被酒瓶,易拉罐,烟头跟烟灰充满,李纣正躺在沙发上边抽烟边刷着手机。看到李想回来,李纣随手弹了弹烟灰:“哟,回来了。过来把地给扫了。”
李想轻叹一声,放下书包,拿起扫把扫地。
“爸……能别抽烟了吗……对身体……”他等着挨一顿吼,但奇怪的是,李纣并没有骂他,反而把烟掐灭了。正当他奇怪时,李纣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冲他微微一笑,低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李想扫完地,回到自己卧室,依然是准备锁门,却发现这门无论如何也锁不上,便只好放弃。当他转身看向书桌时,他的脸刷一下白了。
书桌旁的抽屉是打开的,锁被丢在一旁。而那本日记,此刻正躺在书桌上。
李想走出卧室,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李纣:“你……翻我抽屉了?”他气得浑身颤抖。“你……还看了我的日记对不对!”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虽然没什么力量。
“凶什么凶,我是你老子,看你日记怎么了。”李纣坐起身子,不屑的扫了李想一眼,开口道:“你日记里面那个……诚衔誓!对,就这个名字。你跟他很熟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就说你跟他熟不熟。”
“……”
“不说话?没事,从你的日记里也能推断个大概了。他好像是……北市诚家长子吧……应该挺有钱的,你看看……”
“想都别想。”李想很冷的回了一句。“他不会借的,而且我也不会为了你去借钱。”
李纣被儿子前所未有的反抗激怒了。在酒精的驱动下,他一把揪住李想的衣领:“反了你了!老子养你这么大,让你办点小事都不行?那个诚衔誓是你什么人?啊?!”
“跟你无关!”李想红了眼眶,用力撕扯那双抓着他的手。被激怒的李纣彻底失控,一巴掌狠狠扇在李想脸上,随即扑上去,父子两人扭打在一起。瘦弱的李想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但他依然在挣扎,在反抗。
另一边,诚衔誓回到公寓后,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一直在想着李想被堵的事情,他还在担心:“那些混蛋,会不会找上李想家的门?”他越来越不放心,想给李想打电话,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李想电话。那股不安感让诚衔誓不住的望向窗外。月亮似乎躲了起来,天上黑漆漆一片,仿佛压抑着什么。
诚衔誓走出公寓,走向李想小区的方向。走着走着,他听见了廖娇喊他:“诚衔誓?你怎么在这?”他转头,廖娇向他走来。
“我,不放心李想,想过来看看。”
“我正好要去他家家访,一起吧。”
二人走到小区楼下,突然,八楼的窗户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二人向上望去,一个男人正摁着一个瘦弱少年的头,用力的撞击着窗户。
他们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诚衔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八楼,门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后是砰的一声闷响。诚衔誓拼命敲着门,呼喊着:“李想!李想!”见没有回应,他开始用力踹门,砸门。咚咚咚,震的楼道里那个跟聋子没什么区别的声控灯都亮了。托之前来讨债的债主们的福,门早就不堪重负了,很快门就被他踹开。屋内,李想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似乎晕了过去。李纣气呼呼的拿着皮带,仍然在抽打李想的身体。
门被踹开的巨响,让准备继续对李想施暴的李纣停了下来。
李纣回过头,醉眼朦胧,看到门口的诚衔誓,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被打扰而更加暴怒。
“你!是什么……”话音未落,诚衔誓一脚踢出,李纣踉跄了一下,怒吼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竟敢打我!”他刚要动手,廖娇及时赶到。她侧身上前,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精准地格开李纣挥来的手臂,脚下一個干脆利落的绊摔,结合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瞬间将醉醺醺、下盘不稳的李纣死死地按倒在地!整个过程,廖娇的表情冷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训练过无数次的技术动作。
廖娇用膝盖抵着李纣的后背,语气冷的像三冬的寒冰:“我警告你,别动我的学生。不然我很乐意“正当防卫”一下。”见李纣还在挣扎,廖娇啧了一声,将他的手臂紧紧一抓,侧身,啪一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李纣被摔懵了,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廖娇微微喘了口气,看着已经把李想抱在怀里的诚衔誓:“情况怎么样,李想还好吗?”
“他好像晕了。诶,李想,你醒了!”诚衔誓欣喜的说。
李想瘫坐在地上,校服凌乱,嘴角渗血。他抬起头,看到了被廖娇制伏的父亲,也看到了门口那个如同从天而降、双目赤红的诚衔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狼狈,以及被看到最不堪一面的无地自容。
诚衔誓的目光则死死锁在李想身上,看着他脸上的伤,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撕裂。他所有的怒火,最终化作了一种冰冷刺骨的决心。
李纣在廖娇的压制下还在含糊地咒骂,提及“钱”和“诚衔誓”。
就在这时,李想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用一种带着屈辱和绝望的、嘶哑的声音对着父亲吼道: “他的钱……跟我没关系!你……你不配提他!”
诚衔誓愣住了,原来李想是为了自己才跟这个恶魔打了起来。他怒视着李纣,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廖娇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冷静指挥:“先报警,然后打120……”
“不,我不用去医院……”李想挣扎着想起身,诚衔誓扶他站起来。
“好吧,我们就去外面,等警察来。”廖娇想过去帮着扶一下李想,被诚衔誓挡开:“我自己就行。”廖娇只好作罢。
三人坐在台阶上,廖娇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擦拭嘴角的鲜血,问:“疼不疼?”李想身体微微一颤,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但紧绷的肩膀稍微塌下来一点。
廖娇心疼的看着他,涌现出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作为老师,她能暂时击退外部的威胁,却无法轻易拆除一个学生内心的堡垒,更无法替他承担那份来自家庭的、沉重的羞耻。
“你不能再跟你爸住一起了。”她说着,眼里亮亮的。
李想苦笑了一下:“那我还能去哪?”他声音沙哑,带有一丝疲惫。
“我租的那栋公寓,有空房间,你去我那里。”诚衔誓有些生硬的说:“别想那么多,我看你作文写的好,想让你……顺便辅导我的作文。”
廖娇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看穿了诚衔誓笨拙的借口,但她没有戳破,她知道有时候,一个看似不公平的“交易”,远比直接的施舍更能拯救一个人。于是她开口说道:“李想,你父亲的情况,短期内不适合你独自面对。学校的住宿环境明显不适合身体虚弱的你。这确实是……现阶段最可行的方法。”她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会定期联系你们,确保一切正常。这不仅是你们的约定,也是在我这里备案了的。”
李想看着诚衔誓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廖娇老师平静却充满支持的目光。他再次低下头,良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
这一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打开了他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廖娇看着诚衔誓几乎是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心中了然。她知道,自己见证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她无法亲手抚平所有的伤痕,但或许,她可以为这个受伤的灵魂,指引向一个能够互相温暖的港湾。
“那么,现在就收拾行李,马上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