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根羊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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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老鼠端着盘子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他问：你现在怎么样了？肚子疼不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说：还好。不疼了。
老鼠：不疼了就好。
我合理怀疑老鼠在我的房间里安插了眼线。不然他怎么会在我刚刚睁眼的时候就推门闯入，还贴心地带来合适的早餐。
虽然我现在并不怎么想吃东西。
老鼠将盘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微笑着坐在我的床边。
这样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我坐立难安，不知道应该先开口让老鼠离开还是将就着在床上吃下食物。偏偏老鼠浑然不觉。
他笑着看着我：怎么了？是今天的餐食不合胃口吗？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重新做一份。
我摇了摇头：没有。
为了阻止他说出更奇怪的东西，我一把抓住他带来的三明治，三口两口将被情绪连累的无辜食物解决。
我：……好了！我吃完了！
老鼠点点头：嗯嗯，我看见了。
可恶……他怎么还不走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去哪里了，你把它丢掉了吗？
老鼠：嗯……那个手机有点问题，你用不了。我就帮你处理了……
老鼠话锋一转：不过，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旁边打游戏。
老鼠：我收集了很多绝版卡带噢！
想了想，我说：那好吧。
241.
老鼠打游戏的技术出乎意料的好。而且，他居然也喜欢喜羊羊！！
我决定，如果这段时间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他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242.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很不开心。焦躁，难受，浑身不舒服……还在老鼠前来询问时不小心凶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
越想我越觉得愧疚。不安地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思考了许久，最后一骨碌爬起来，蹲在门前，将提前写好的道歉小纸条塞进老鼠的房间。
——结果纸条不配合地卡在了底部的缝隙里。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我只能尴尬地选择了放弃。刚准备起身离去，正对眼前的房门就被人从内拉开。
“吧嗒。”
老鼠忽地出声：……你在做什么？
我：啊！！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望向老鼠半隐在黑暗中的面庞。这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凸显双面派气质的同时也能很好地隐藏他的真实面目。
他轻笑一声，开口道：怕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
说着，老鼠俯下身，靠着门蹲在了我的身旁。他拾起那张纸条，将它仔细叠好后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口袋。
老鼠：没关系，我没有生气。而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每个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发泄出来就好了。没关系的。
老鼠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出了这么多的汗。
老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又肚子疼了？……还是头疼？
老鼠：陈漾？你说话啊！！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轰隆隆！”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地面，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
我开始贴着窗户环绕这个房间。
这里大得出奇。四周的墙面被透亮的玻璃侵占，置身其中，我愈发觉得这像某处动物园里的展览馆。我则是那只被选入观赏的幸运「动物」。
“滴答，滴答。”
瓷砖上铺满了我的照片和各式各样的红色奖状。向前一步，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我的身边。
他对我说：“……小漾，还不肯接受现实吗？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本能产生厌恶的心理，想要转身离开，他却牢牢地挡在我的身前。那张应该熟悉的脸模糊不清地扭动着，猖狂又扭曲地发出呻吟。
“我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会明白的。”
他说。
他拦着我，任我如何打骂都不肯移开半步。我不愿被困在这里，拼了命地尖叫，发出我认为的此生最大的声音来逼迫他离去……他却仍不为所动，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直至我捂着心口从床上坐起。
243.
一醒来就看见了横在眼前的硕大的老鼠脑袋。
见我苏醒，老鼠眨眨眼睛，问：陈漾，你今天想做些什么呢？
我拉着他跳下床铺：嗯……要不，我们去打游戏吧！
老鼠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244.
于是，我们一起玩了一整天的游戏。有《胡闹厨房》、《老爹汉堡店》、《泰拉瑞亚》、《人类一败涂地》……
握着手柄，老鼠一脸得意地望向我：……怎么样，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我：开心！
老鼠：你今天想吃点什么？！
我：可乐鸡翅！……还有草莓慕斯蛋糕！！
老鼠笑着接下任务：好！
趁他去厨房准备晚餐的间隙，我偷偷靠近老鼠遗落在游戏室的手机。
……他竟然没有设置锁屏密码！
简单地翻了翻，我发现，老鼠的手机里全是和我有关的信息。照片，视频，多种多样的截图……
确认无法联网后，我打开「短信」，写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好在他的手机还有信号。
发送成功的提示一出现，我立即删除号码和发出的短信，将他的手机归于原位。
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磨磨蹭蹭地挪到厨房，却恰好看到老鼠将制好的蛋糕液放入冰箱。
他撩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饭做好了，等你洗完手回来就可以吃了。
我：……哦。知道了，我等下就去。
正盘算用怎样的方式离开厨房自然。老鼠冷不丁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我：啊？什么？
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鼠用力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想什么呢？不许想！吃完饭才可以吃蛋糕。你肠胃不好，不要总想着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下又把肚子吃坏了。听到了没？
我：……好吧！
还好他没多说什么。
帮着老鼠将全部餐盘端上餐桌，他倏然发问：他们都在找你。过完明天，从这里离开了，你会选择跟谁走？
老鼠：……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你名义上的「哥哥」，还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两个朋友？
老鼠：你会选择哪一个人？
我眨了眨眼，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老鼠：是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对。
我平静地对上老鼠探究的视线。他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像被打了哑药一般。直到晚饭结束，我要回去房间睡觉了，他才挤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老鼠：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老鼠：我……我是说，绕开他们，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国家，去到更远的角落。只有我们两个人。
老鼠：我们一起生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好吗？
我笑着朝他挥挥手：晚安啦。
245.
今天，是6月1日。
一起床，我直奔楼下，找到在厨房里忙碌的老鼠。
我：今天我想吃x家的冰淇淋蛋糕，可以吗？
老鼠没有直接应下，也没有拒绝：但，那家店离我们太远了，去一趟要四十分钟，蛋糕会融化的。
老鼠：家里还有材料，我给你做……好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坚持道：可是我就想吃那一家的。你帮我买一份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我：而且今天还是儿童节诶！我们现在去买肯定有折扣的。说不定会便宜呢？
老鼠静静地盯着看了我很久，很久，直至我以为他会拒绝我提出的无理要求。
他蓦地上前一步：那……我出门之前，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轻轻地抱一下就好……
我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他身上的绒毛不见了，整个人僵在原地，硬邦邦的，还带着些从厨房里染上的潮湿气。
老鼠轻声道：谢谢你。
老鼠：……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平时一定要吃正餐，少吃凉的辣的……还有蛋糕。多吃粗粮，蔬菜。早睡早起……不要总对别人那么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我轻轻地点点头。
老鼠：早饭在锅里。
老鼠：我出门了。
我：再见。
站在玄关，老鼠迟疑地转头，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再见。
246.
“……老板，到了。”
蔺青易是第一个赶到这间别墅的。
……这样封闭的建筑让他无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看清周遭环境的瞬间，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忧虑登时散了不少。他甚至还能腾出闲心嘲笑进度落后的几位竞争对手。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困在其中的陈漾救出。
“簌，簌。”
“啾！”
风轻轻地吹。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
“老板！”
回过头去，几名黑衣保镖一拥而上，狼狈不堪的程故被他们强押着走到门前。他的裤腿沾满泥土，上衣划出了一条大口子。唯有那被他护在怀中的蛋糕是接近完整，没有经历磕碰的。
“……我们抓到他了。”
保镖气喘吁吁地向蔺青易报告。
要不是他自己跑了出来，他们还真不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蔺青易讥讽地瞥了程故一眼，笑道：“他在里面，对吧。”
程故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蔺青易摆了摆手。得到指令，一名黑衣保镖立马上前，三下五除二地破除了看似牢固的别墅大门。
“你当然有不配合的权利，我尊重你。带路吧，他在哪个房间。”
程故沉默着，一双藏在刘海后的眼睛紧盯蔺青易的后背。半晌，他甩开缠在身上的几只手，径直往楼上走去。
蔺青易原地做了个手势，领着亲信一同踏上二层的阶梯。
不知为何，进入别墅后他总觉得不适，压在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大脑直直地运转了许久蔺青易才得以记起这份烦躁的源头。他应该是「紧张」的。
对，他现在是在「紧张」。
蔺青易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想，等亲眼见到陈漾后这所有的不适都会自行消解。他们的生活将重新回归正途。
这只是过程中的一场闹剧罢了。
顺着重复的阶梯向上，蔺青易一眼便注意到了走廊尽头那扇大开着的房门——以及一动不动挡在门边的程故。
他缓步靠近。
临近门口，正当他准备出声询问，匆匆赶到的下属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都搜过了，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冲上蔺青易心头。他一把推开程故，猛地闯入那空无一人的房间——
没人。
“砰！！”
此时此刻，蔺青易再也护不住那层虚伪的假面。他愤怒地扯着程故的衣领，将他扔至墙边。包装完好的冰淇淋蛋糕在二人的推搡中悄然落地。被挣扎的手脚踢远后，蛋糕渐渐没了形状，融化成一滩恶心的稀泥。
蔺青易怒斥：
“他在哪儿？！”
“他现在到底在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把他送走的？！……查！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查！！！”
程故不言。只瘫坐在地，呆呆地望着那扇打开的窗户。
他喃喃道：
“……他走了。”
247.
我的梦终于醒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根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