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戒指 ...
-
等调试完确定好所有细节，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林郁年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制片主任却笑着走了过来：“林老师，今天太感谢了！李导说今晚务必请您吃个饭，正好时老师也有空，一起聊聊后续的设计。”
这个突然其来的邀请，打断了林郁年准备回家的计划。但又因为要聊后续设计，让林郁年想拒绝都法说出口。
他只好答应下来。看着制片主任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工作间走去，等待他们拍摄结束后无可避免的见面。
依旧是上次的那家酒店，林郁年踏进电梯的那一刻，记忆里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浮现。
当他在包厢落座，这场饭局便彻底沦为一种酷刑。
酒过三巡，林郁年始终食不知味，目光只放在餐盘上。只有当李源说话时，才偶尔看着对方点点头，客气的附和。
李源再次向他敬酒道谢后，终于把今晚的目的说出来：“林老师，不瞒你说，今天组这个局，除了感谢，确实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们拍到现在，越看越觉得，戏里时昼送他暗恋对象的结婚戒指，太普通了，根本撑不起“爱而不得”的深刻。林老师，你看能不能，设计一款真正有分量的戒指？”
“我...我吗？”林郁年差点说不出话。他下意识地抬眼往坐在对面的时昼看去，就那么一瞬间。他撞上了时昼的目光。
那眼里没有笑意，没有温度，只是一种深沉的、他看不透的平静，仿佛在冷静地审视他此刻的失态。
意识到后赶快垂下眼，有点喘不上气。
林郁年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光听到“暗恋”、“结婚戒指”这几个字，就会这么痛？不是说好了，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可以吗？不是说最后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吗？为什么还会喘不上气？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这算什么？
最终，他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凭着一丝残存的工作态度，对李源点了点头，算是接下这份工作。
在散场前，全程都在梦游，桌上的谈笑风生，但他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散场后，李源拉着他，“林老师，等代驾到了再走吧。”
林郁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必须马上逃离现在这个地方，一刻也等不了。他急需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一个人的环境，让自己放松下来。
李源见林郁年着急走，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还是出于周全的礼节，侧身对一旁的时昼嘱咐：“时昼，你送一下林老师。”
时昼点了点头，跟在林郁年身后，一起走进了电梯，“如果你觉得太为难，就别接下来了。”时昼看着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我会和李导提议，换一个设计师。”
“不用，工作嘛，如果，你需要一款结婚戒指”林郁年极其艰难地弯了下唇角，挤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用尽力气让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也可以来找我设计，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也会接这单的。”
时昼从电梯的反光上看见林郁年那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必了。找前男友设计婚戒，无论是对谁，都是一种不尊重。不是吗？”
“...你说的对。”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林郁年快步走了出去，没顾得上对身后的时昼说再见。
坐回车上，林郁年精疲力竭地靠进副驾驶座，将发烫的额头贴上冰凉的车窗。合上眼，试图在黑暗里，将碎裂的情绪拼凑回平静。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里，戒指的灵感也初步成型。
难怪说痛苦是灵感的来源。林郁年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现在看来这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他打开出门前带上的平板，拿起侧面放着的Apple Pencil，将戒指的形起了出来——戒圈是两道优雅缠绕的铂金弧线，勾勒出一个经典的同心结，代表着永结同心的祝福。
线条流畅完美。
然而，在那象征圆满与缠绕的线条中心，他笔尖停顿，想了一下，然后，画下最后一笔：一梗极致纤细、独立贯穿的直线。
它不与任何线条交融，向一道孤独的视线，贯穿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圆满。
林郁年看着屏幕上这个最终成型的线稿。
这枚戒指，符合他的现在，也符合时昼饰演的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在图纸的备注栏里，敲下官方而克制的设计说明：
[《独线同心》：以古典同心为骨，祈愿姻缘美满，永结同心。内蕴一线贯穿，象征命运丝线的牵引，也象征着角色盛澈那道贯穿始终、无法参与却存在的孤独注视。]
就先这样吧。他这样想着，然后按下了保存键。
等终于到家，今天发生的太多事，已经将林郁年的情绪彻底透支完。洗漱完，吃了药，他把自己摔进床里。
身体在熟悉的环境里和药效下逐渐放松下来，最终，沉沉睡去。
又是一连几天的居家办公。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屏幕上的光线成了唯一稳定的光源。
林郁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果然，只要自己不主动，与时昼再无交集才是正常的。他甚至开始怀疑，前几次的见面，是不是自己病情又加重了产生的幻觉，或者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
念头没在心里留太久。林郁年把修改完的设计稿，发给程礼。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窗和“上中小分队”的群消息同时跳了出来。林郁年点开看了一下。
[不想画图啦]：@全体成员今天路文不用加班，我今天休假。怎么说，出来聚聚？期待.jpg
[ye]：谢谢你们在我忙碌的时候给我带来的坏消息[凋谢]。今晚得和我家老爷子应酬，你们能不能来解救我一下。
[不想画图啦]：并不想，去了就不是解救你了，是带着我们一起被困。[玫瑰]
林郁年看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调侃，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年年]：不带叶锦了，我们三一起去吃火锅吧。
[不想画图啦]；支持！
[不想加班啦]：加一！
[ye]：不要哇！！你们就打算这么抛下我吗？@年年你和我家老爷子说一声，他马上就会放我走！大哭.jpg
群里瞬间被“假意安慰”和“嘲笑”的表情包刷屏。
林郁年笑着摇摇头，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年年]：@ye地址发你，我们先去。你结束了直接过来，想早点过来直接和叔叔说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