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我喜欢小尚 ...
-
连家礼沉默片刻，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景正，你究竟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的？”
陆景正的目光微微低垂，指尖沿杯缘缓缓划过：“或许不该用‘确定’这个词。我只是很清楚自己期待怎样的未来。”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静几分，“我希望能组建家庭，和爱的人在一起，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这是两个男性无法自然实现的。即便不要孩子，我想我向往的，是女性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神性，是区别于男性的柔软心脏。所以，我不会选择男性。”
他略作停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出于对未来的尊重，我不会为了一时心动做出可能伤害彼此的决定。即便某天真的喜欢上同性，”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想我也不会选择开始。更极端点说，那像是违背了自己。我宁愿一个人。”
“不过世界上不止一种性向，我尊重每一种选择，而且这并不可耻，难道不是么？”末了，他抬眼看向连家礼，唇角牵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最直接的原因或许是——我对你、对祁关言，都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
陆景正的话音落下，包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连家礼注视着好友冷峻却坦诚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份理性背后藏着怎样的克制——他并非没有情感，而是用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着自己。
“我明白了。”连家礼轻声道。他端起酒杯，将最后一点威士忌饮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点燃了某种决心：“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让你愿意重新思考所谓的‘未来’呢？”
陆景正挑眉看他，眼神里带着探究：“你今晚的问题都很特别。”
连家礼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就像你说的，感情强求不来。但若是它来了，或许我们也该诚实面对。”他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两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理性。”
“理性不一定是好事，”陆景正认真地回道，“说不定我之前就因为理性，错过了上天安排的缘分。不过我喜欢把缘分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那些所谓的命中注定，往往只有感性的人才能发现。”
“所以无论理性还是感性，都有各自的盲点。”连家礼顺势接话，目光紧紧锁住陆景正，“就像现在，你这么聪明的人，是否早就察觉到我话里有话？”
空气突然安静。陆景正缓缓抬起眼帘，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连家礼穿透。那张与陆景尚极为相似的脸上，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礼，”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你今晚一直在试探我的底线。”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逃避的锐利，“我希望你坦白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家礼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看着陆景正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或许早已被看穿。
今早陆景尚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少年看他时眼中藏不住的缱绻——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瞬间，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景正，”连家礼忽然正色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如果我说，那个让我心神不宁的人是小尚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景正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步步紧逼：“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连家礼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正因为清楚，才会选择告诉你。”
“看来小尚刚才电话里要和我说的事，和你现在说的是同一件。”
连家礼微微一怔，庆幸道：“还好这次是我先说的。”
“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他先表的白吧。”
“你怎么知道？”
“连家礼，我陆景正看起来很像傻子么？你们一个是我二十多年的兄弟，一个是叫了我十八年哥的弟弟。”
“那你作为小尚的哥哥……不怪我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小尚比我更理性、更聪明，他一定取舍了很久。”
“嗯，不过我怕我给不了他想要的，而且我现在也看不透自己的心。”
“和我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
连家礼将最近的事一一道来。
“家礼，我更担心你。”陆景正的声音放缓了些，“你不过是今天上午才意识到自己的取向，而小尚早就清楚自己的心意。你需要对自己负责，不要因为他的告白而模糊了真正的喜欢——这也是对我弟弟这份感情的尊重。”
“我明白了。景正，你能不能在小尚面前装作不知情？我怕这会伤害到他，我也需要时间看清自己的心。”
“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会祝福。但你们要面对的困难很多，无论最终选择谁，家人那边都是不小的挑战。”
“我知道那是怎样的困难。谢谢你，景正。”
陆景正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走吧，我让李助过来接我们回去，他刚好住附近。”他起身时轻轻拍了拍连家礼的肩，动作依旧自然，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微光，是哥哥陆景正发来的微信：“已安全到家，要说的话，周日详谈。”
陆景尚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许久，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却没有立即回复。那句“周日详谈”让他隐约察觉到——哥哥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喂，景尚，看见你消消乐在线呢，这么晚还不睡？”听筒里传来向阳生活力满满的声音，“前天说好带你去赛车，明天怎么样？陈述也来。”
陆景尚轻呼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暂且搁置，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刚好看到更新提示，闲着就点开来看看。正好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天一口气把科三科四都考过了，顺利拿到驾照。”
“可以啊景尚！这才一天工夫，你执行力太强了，不愧是你！”向阳生的笑声爽朗通透，“那正好，明天开我的新车给你过过瘾！”
“行。”陆景尚的唇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弧度。
翌日，赛车场。阳光洒在宽阔的赛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橡胶与汽油混合的特殊气息。向阳生一边调整着赛车手套，一边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陆景尚，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陈述，你说我和景尚谁穿赛车服更帅？”
陈述捏了捏头盔下高挺的鼻梁，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慢悠悠地说：“要我说，你俩这黑白配，站一块儿是挺养眼的。”他故意停顿，摆出一个夸张的耍帅姿势，“不过嘛，最帅的当然还是我。”
“别胡说。”陆景尚轻声制止，下意识地看了眼向阳生。谁知对方不仅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他在心里唏嘘，果然是直男……和 gay 的脑回路不一样。
“你太自恋了，快，给我和六公主拍张合照，”向阳生利落地将手机塞给陈述，自然地搭上陆景尚的肩，“我要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行，向少爷，六公主，小的这就来。”陈述故作恭敬地欠身，那滑稽的模样让陆景尚也忍俊不禁。
两个身着黑白赛车服的年轻人并肩而立。向阳生张扬耀眼，陆景尚沉静内敛，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同样出众。快门声轻响，将这个充满朝气的瞬间永远定格。
向阳生接过手机仔细端详，满意地点头：“拍得不错，等会儿跑完再来几张。”他转向陆景尚，眼神明亮，“准备好了吗？今天让你好好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
陆景尚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掠过屏幕。照片中的自己嘴角微扬，眼中带着这段时间罕见的明朗笑意，连他都觉得有些陌生。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意义——让人能暂时卸下心防，做回最简单的自己。
引擎轰鸣，三辆赛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入赛道。疾风扑面，将陆景尚心头最后一丝阴霾彻底吹散。
几圈下来，赛车缓缓停回休息区。陆景尚摘下头盔，额发已被汗水浸湿，眼底却闪着久违的光亮：“实在太爽了。”
“景尚，你可以啊！”向阳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刚才那个弯道超车，漂亮！”
“你俩少在这儿秀‘恩爱’了。”陈述一边擦汗一边打趣，顺手抛给两人各一瓶水。
陆景尚终于忍不住，笑着朝陈述挥了挥拳头：“我看你是真欠收拾。”
三人笑作一团。这一刻，陆景尚真切地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夕阳西沉，余晖为赛道铺上一层金色。他拧开瓶盖，清水入喉，洗去唇齿间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夜色渐浓，三人尽兴而归，约好高考查完成绩后再聚。
泡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近几日精神上的疲惫随蒸汽缓缓消散。当陆景尚陷进柔软床铺时，积蓄多日的困意如潮水漫上，将意识温柔包裹。
在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一个念头如萤火般掠过：明天与哥哥的对话，或许将牵引出未知的变数。但这个夜晚，他允许自己放下所有重量，先酣畅地睡一场好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喜欢小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