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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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风雨下山，言镂想，爬山这种事，尤其夜爬这种事，可能一辈子也就干这一回。还说什么每周爬一座山呢。
看海、买车......竟然许了这么多愿。
是不是太贪心了。
那换一个一直在一起？好像更奢侈了。
但是，会的，一定会的。
上山容易，下山竟然迷了路。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出来，看见公路了，有种天光乍亮之感。也确实，快天亮了。
再躺回床上，这感觉太美妙。
所以，爬山的美妙不在于途中的一切，而在于下山后的这一觉？
“傻乐什么呢？”贺逆问。
言镂闭着眼睛，脸颊在笑：“不告诉你。”
贺逆也笑：“睡吧。”
梦里光怪陆离，兴许太累了，意识都乱了。
梦到和老姐下馆子，很漂亮的店，餐桌上的植物突然疯长，蔓延了一整桌。老板夸他吉星高照、滋养万物，却突然有人掀开珠帘，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人。定睛一看，是久未谋面的爹妈，久到都快认不出来他俩了，要不是那一口始终没变的乡音，他真对应不上这两张记忆里模糊的脸。
“妖怪啊。这小孩我生的，我可知道什么货色。”
“刚上幼儿园就成天打架，把同学推倒，害人家被车辗了。”
“就是，赔钱货，害我们赔了好多钱，只好搬家。”
于是一整个店的顾客，原本在吃饭，这下都齐齐转向他，把他看住。
“暴力狂啊，这么小就这么坏，长大还了得。”
“都说三岁看老，大了不就吃牢饭。”
“得亏年纪小，不然够关几年了。”
很久没梦到那件事。言镂已经记不清了，记不得为什么那个小孩会突然跌倒，又被突然冲出的车撞飞。
真相不重要。
是他还是怎么样，结果就是那小孩好几年都没法正常走路。
他那时太害怕了，记得那个小孩子流了好多血，但哭不出来，只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小学的时候，他跑回去过一次。但记不得路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幼儿园。哪哪儿都长一样，无边的垂柳，长长的河水，灰蒙蒙的天。
他想问路，可大家都穿着雨衣，看不到他。
回去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呢。
突然有人从后边拍了他一下，阴恻恻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言镂猛地惊醒，一身的汗。再想睡却没了睡意。
不想吵到贺逆，只好躺着发呆。
看了眼手机，中午十二点。有两个未接来电。
虽然从来不接，手机通讯录只有老姐和贺逆的号，但有的号他没存过，却说得上来是谁。
林哥、岩浆、摄影师，又或者妈妈。
妈妈属于没什么想法的，爸爸说什么她就都信了。
不过走了就是走了，无论是抛家弃子的走法，还是重男轻女的走法，他都没有探究的想法——结果都一样——他绝不捡起来。
清空来电记录，拉进黑名单。
奇了怪了，妈怎么知道他新号码？
贺逆翻了个身，朝他搭过来手臂。言镂赶紧把住他手臂，撂了手机装睡。
那张巨幅海报还没揭下来，页脚写着他归属的公司。
从公司那儿打探来的？
麻烦，不想了。
90.
岩浆说得对，好看的人有千千万，他也没什么稀奇的。
言镂下了课到拍摄现场了，才被通知主角换人了。本来也不稀罕什么主角光环，只不过把话撂给贺逆了，年前要买车，一下子有点落差感。
“你就通融通融，别让大家难做，”林说，“知道这谁吗？”
言镂摇摇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突然就定了他主角。”林笑，讥讽的意味。
“本来我也就一新人，给我这机会我也拿不住。”言镂没笑。他不喜欢踩一捧一来自保。
要拍的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一个歌手的新歌mv。男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和女主从小一块儿长大，可女主出国留学了，两人分开了几年。聚少离多，感情淡了。而女主留学期间遇到一个和男主长得很像的人，比男主性格更好，风趣、什么都会玩一点。顺理成章两人走到了一起。后来听闻男主生病，女主又回到中国，回到他的身边......
“草，这女主太渣了。”林说。
言镂瞄他一眼，觉得林还挺保守，跟他平日作风不像。缘分不就是这样吗，女主当时大概也没料到自己最放不下的人，其实早就出现了。还以为前路有别的风景，有更好的月亮。直到一个可以回头的契机出现，就立马动身了。
这叫渣？这不是迷途知返吗？
啊不对，回想一下他当初什么都不懂就跟别的女生谈恋爱，贺逆什么感受？竟然就一直由着他？多年蛰伏不吵不闹。
言镂皱皱眉，苦涩的笑容浮现。
小贺在干嘛呢，又跟李茗泡图书馆呢？
“你最近谈了吧？”林问。
“啊？”言镂吸吸鼻子，转移话题，“那我是不是没戏份了？”
“等通知吧。没有也好，就我那群演的活，就拿几百块，我真服了，有这么标致男模般的同学吗？”林对着镜子整整衣服。林平日穿衣服挺骚包，最近估计健身强度又加大了，更加前凸后翘了。
言镂都想走了，一群人挤去了门口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听说那歌手来了。一会儿要拍一段他弹琴，剪辑进mv里。没成想那歌手是跟老板一块儿来的。当初在酒吧二楼面湖而坐那位，今儿总算看清真容了。
林拉着他：“看来公司很重视这次合作啊，来都来了去跟老板聊两句呗。”
言镂眨眨眼，实在应付不来。
编导挤过去跟老板还有那歌手商讨着什么，言镂在角落坐着，手机骚扰贺逆。
-呜呜呜，想你
-在跑步，什么时候下班？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一会儿见一会儿见一会儿就能见了，我来找你
-不用，估计快回了
言镂还想吧吧两句，发点猫头表情包，被林一巴掌把手机拍掉。他一抬头，竟是老板。
言镂站起来。
老板说：“聊两句，过来这边。”
“好。”言镂跟过去。
独立休息室，老板点了根烟：“最近有去岩浆那儿吗？”
没有，死垃圾谁要去受罪。
言镂没讲话。
“他不见别人。我怕他天天蹲家里精神出问题，有空你去见见吧，就当慰问空巢老人。他要敢犯浑，你跟我讲。”老板说。
老板很关心设计师嘛。可这也是合同的一部分，与他何干？
“mv的事儿，我帮你搞定。”老板又说。
言镂想了想还是问：“需要岩浆知道吗？”
“什么？”老板吸了口烟，在椅子里转了半圈。
“知道你这么关照他？”言镂说。
“看你，我无所谓。”老板说，捻灭那半支烟，精致地矗立在玻璃烟缸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