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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莫惊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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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走到花房前，门推不开，应该是被上了锁，他绕着转了几圈，手快速做着推演，微微抿了抿唇。
那些花瓶的摆放换成平面组成的图案实在眼熟，但可惜实在记不起来。
“唔，”陆子安从后面走过来：“怎么了，愁容苦脸的。”
云暮避开陆子安环过来的手；“没事。”
“他们拿到了条线索，走？”陆子安语气亲腻。
“走吧。”云暮皱眉。
云暮的步子迈的很大，目不斜视。陆子安小跑追上。
“我没说他们在哪吧？”
“我知道。”
陆子安朝他比赞：“料事如神。”
玩家聚在一块，陆子安从皇后手上拿了纸条递到云暮手上。
纸条正面是一句话“我想要，我得到。”
背面是一个图案。
“有什么发现吗？”陆子安眼睛亮亮的。
“你当我是什么，神吗？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云暮白了他一眼。
“那个，”有人弱弱开口：“不是存活7天就过关了吗,为什么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哇，bb你太聪慧了吧。”陆子安说：“不过很可惜，不行。”
“生存本有自己的规则，不参加主线是大忌，你拿的人设会有扮演评分，低于一定数值活过7天也要死哦。”陆子安思考过后，又说：“你要是超绝好运抽到的人设支持你这么做那当我没说。”
又是一片沉默，很安静。
“我有点想回家了。”有人说
“我也。”有人附喝。
“其实你们运气挺好的。”陆子安搭话：“新手本差不多都被摸熟了，你们一来就抽到隐藏款，一发入魂。”
“你发什么神经？”宴凌春走进来，对着陆子安说。
陆子安没说话了，蹲到角落里长蘑菇去了。
云暮趴在窗台上，太阳有点刺眼。
“这是副本降临的第839年了，人类的意志好像也没有他们书里说的那么坚定，对吧？”044说。
“他们说人类的意志永不磨灭，可他们几次扼杀自己于摇篮，在副本降临的第200年，天才如过江之卿，光是世界钦定救世主就有八位，他们说那是‘人类群星璀璨时’，很可惜，棋差一招，系统算是他们留下的保障。”
“算是？”云暮重复。
“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不要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就好了。”
“既然是棋差一招，为什么又说是人类几次扼杀自己于摇篮？”云暮问。
“这也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他们都会死去，不要去在乎他们的样貌，也不要记住他们的名字。”
“你们不希望人类活着吗？”
“我们曾经希望。”
在044最希望人类活下来的那年，人类没有活下来，于是后来，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被它憎恶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在提醒它，当年相伴而行的人早已死去的事实。
它会在每次见到相似的脸庞时不自觉停下，很多次打招呼的话语脱口而出，得到的是“我们见过吗？”“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话语，或者是漠然的，厌恶的眼光。
“嗯，我知道，我会的。”云暮对044说。
云暮看着这一大堆人就坐在那不动了，这里和那个药罐子说的一点也不一样，没有感天动地的热血，没有所向披靡的勇气。
他想，其实不需要时刻提醒，没有人会在知道结局后爱上注定死去的人。
有些盼春兰开的艳红，从上往下看像云暮记忆里的另一种花，象征着圆满的一种花。
“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人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云暮问
“因为我们发过誓，我们不想违背。”044说
那是太久太久以前了，那年天上的星星还是亮的，不是后来人工制造的，是真正的，明亮的星星。
在繁星陨落的那个夜晚，尚且年少的他们一起对着流星许愿。
“古书上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会实现哦。”
“嗯——那就愿，人类文明生生不息，我们一起力挽天倾，永不分离。”
“愿人类文明生生不息，我们一起力挽天倾，永不分离。”
那时，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随口许下的会在日后困住自己一年又一年。
或许是太过贪心，所以那些愿望一个也没能实现。
“明天见——”
他们在每一次分离时说，可后来某个不起眼的一天，他们就没有明天了。
那些琐碎的，平凡的日常，后来成了每个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梦魇。
爱不上，恨不了，成了系统对人类的态度。
后来系统慢慢有能力约束副本，人类绝处逢生，而他们的名姓也慢慢被替代，遗忘。
看着每个活下去的人，系统衷心的祝福，也真切的嫉妒。
系统记起了一句不知来处的话：“偏我们遇见过，偏我们幸福过，偏天高海阔，世间不止你我。”
他记下来了，后来在无意路过某个商店的时候他才记起，那来自于某个死去的人的深夜emo。
他想哭，可泪早在更早以前就落尽了，再一个转身，他对上了记忆里的眼，那人怀里抱着书，带着眼镜，开心的和周围的人交流着，手舞足蹈，神情洋溢，是系统没看见过模样。
哦，对了，他不想救世的。系统后知后觉。
在故事的最开始，那个人只想把书读完，然后买一栋大房子，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这一切都是人类咎由自取罢了。
人类的怨念生出了'世界'，人类的贪得无厌生出了轮回，人类的私欲毁了人类的明天。
和系统一同而生的8位救世主没有一位死于外敌，全都死于人类自身。
后来，人类造了星星，系统无数次的询问“是因为我们太贪心了吗？所以我们才一个也得不到？”
可星星不会说话，繁星也早已陨落，回应它的只有一片寂静。
再后来，人造的星星也不发光了，它听着人对它的怨恨，它想：可要我存在的也是你们啊。
3代人的努力，无尽的鲜血换来了一个系统，系统还记得那天人类的欢呼声，脸上未曾遮掩的喜悦，他们说，人类有救了，它听着他们的话，也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一点点被人类的意志折服，
没有明天，没有休息，上一秒站在你身前的的人可能下一秒就在副本里了，上一秒才从副本里出来的人可能下一秒又进去了，哪怕这样，人类文明依旧生生不息。
系统喜欢的很多人，都死在了它的面前，那个笑嘻嘻给它编头发的先生被剁成了一摊肉泥，它看着接生的孩子，还没有睁眼就被一口吞下了，那个答应给它做秋千的人，材料还没买完就回不来了，上一秒还在和他争吵的人，却是再说不上一句话。
可是，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啊，没有道别，没有道歉，没有结果。系统想，苦难怎么这么常见啊，明明它还没有来得及幸福。
或许是命运就是这样的残酷，喜欢来一点措不及防的分别？
广广人世竟无一人可同行，万万楼房竟无一屋有人居。
“不要对他们动一丝感情。”044说
爱也好，恨也好，有了牵挂，总会放不下的，可人类的一生不过短短百年，弹指一瞬。
“花房是锁着的，花园那边的时间被人为修改过，应该是定格，不排除其他可能。”云暮说。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云暮抿了抿唇，侧过头，没再说话，流苏划过他的后颈，他不适的摸了摸。
这个耳夹一开始有流苏吗？他思考。
好像没有。
陆子安掏出来了一本很厚的书，封面是一块木头，很厚重。
"时间？和时间定格有关的术法，唔，"陆子安快速的翻着：“找到了。”
陆子安高兴的捧着书递给云暮，“这个吗？”
云暮低头:"我觉得不是，这个术法应该不能小范围重复使用。"
陆子安又低头找了起来。
“溯洄。”
云暮抬头看去，宴凌春靠在窗台上，神色不明，见他望过来也抬头看他：“你应该知道。”
溯洄吗？以一个极短的时间作为轮回确实可以。
云暮手指迅速画阵，溯洄不在他的研究范围之类，因为溯洄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只能小范围使用，既不能让死人复活，也不能让时间回转，不过自欺欺人。
很可惜，因为当年只是随手一看，他现在已经记不起完整的画法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那些花瓶组成的图案。
“那个，”陆子安默默举手：“能问一下溯洄是什么吗？”
“你不知道？”云暮有些诧异。
“我应该要知道吗？”
是了，溯洄的特殊性导致它传不出去，来自一位神明的诅咒才是它存在的根本，那，宴凌春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世界又怎么会存在溯洄。
“不是。”云暮说。
“？”陆子安看着他。
“再找找吧，应该不是溯洄。”云暮说。
“我去花园再看看。”云暮说完就起身走开。
“你心软了吗？”044问。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会。”
“因为我是救世主吗？”
“什么？”044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啊。”云暮声音很轻。
“现在知道了。”044似乎有些郁，半响，它又问：“你要救他们吗？我可以帮你。”
云暮没回答反问它：“你希望我救他们吗？”
“我不希望，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帮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想救他们？”
“因为你是救世主啊。”044说：“救世主生来就是爱世人的。”
救世主为救世而生，心怀天下，普渡众生，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最慷慨的秉性。
所以云暮心软是理所应当的，救世主就是这样的。
“救世主对我来说其实不算个好词。”云暮说。
在他记忆最初的那三个月，只有一片茫茫大雪，本来第一天他就该死去的，可救世主的宿命让他生生熬过了3个月的寒冬，于是后来他年年多病，根基有损，每一个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都是“救世主嘛，我认识你哦。”“你要好好修炼知道吗？修真界的未来在你身上呢。”或者是他看不懂的期盼或悲切的目光。
修真界的未来，不该在修真界身上吗，修真界万万人的命运怎么会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啊？
没人问他是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救世主。
“云暮？谁？”
“哦，救世主啊，原来他叫云暮吗？”
没人问他的意愿，所有人都再说“你是救世主啊。”
所以，他要谦让，要公正，要无私。
至于他的想法，谁在乎？
——云策在乎
“我是救世主吗？”那年，他问云策。
“你是你啊。”云策说。
“我是谁？”
“你是云暮，当然，你也可以是云早，云晚，云穆等等，云暮只是你的名字，不是你的标签，救世主也一样。”
“你是你，你只是你，如果你想，你可以成为任何样子，卖糖葫芦，做糕点，写话本，努力修炼，传经授道，拯救苍生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选项。”
“是吗？”他有些不确定
“是的。”云策回答的很坚定。
“那修真界怎么办？”
“我还在呢，你是觉得我没有救世主的名号就救不了世了？”云策故作冷脸。
“没有的。”他小声说。
云策把他抱到怀里：“你只要幸福就好了，无论你想走那一条路我都在的。”
“那你呢？你想走那一条啊？”他窝在云策怀里，抬头看，云策像是在发光。
“你在的那一条。”
——“你想走那一条？”
——“你在的那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