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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假期综合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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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凌晨四点半准时响起，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崔羽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伸手按掉闹铃。他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到身边的孟依鹤也蹙着眉，眼睫颤动，似乎正挣扎着要从睡梦中醒来。
晨起的他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迷糊。
“该起来了。”崔羽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很是温柔，“再晚就赶不上日出了。”
他说着，自己先坐起身，然后俯身过去，轻轻推了推孟依鹤的肩膀。
“依鹤？醒醒。”
孟依鹤含糊地应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茫然，适应着昏暗的光线和被叫醒的事实。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起床，身体本能地抗拒着。
“穿件外套，早上海边风大。”
崔羽已经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两人的薄外套，孟依鹤深吸一口气，驱散睡意，也跟着起身。
两人快速洗漱，换好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天色仍是深深的墨蓝，只有东边天际线透出一丝极细微的灰白。
“这边。”崔羽很自然地牵起孟依鹤的手，带着他沿着一条小路走向酒店东侧的礁石滩，“我之前查过，那里视野最好，没什么遮挡。”
礁石滩果然如崔羽所说，空旷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崔羽从口袋里变魔术般掏出两小盒酒店提供的温牛奶，递给孟依鹤一盒。
“凑合喝点，暖暖胃。”
孟依鹤有些意外地接过来。两人并肩坐着，喝着温牛奶，望着眼前依旧被深邃蓝色笼罩的大海，等待着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冷吗？”崔羽低声问，挨得近了些。
“还好。”孟依鹤摇摇头。牛奶的温度和身边人的体温，足以抵御清晨的寒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的天际线逐渐发生了变化。
那抹灰白开始渗透出淡淡的橙黄，继而染上瑰丽的橘金，颜色越来越浓烈，将云层渲染，如同一幅正在徐徐展开的壮丽油画。海平面也被这渐变的霞光点亮，波光粼粼，闪烁着金色和红色的碎光。
“快了。”崔羽的声音很轻，带着期待的兴奋。
孟依鹤没有说话，只是屏息凝神地望着远方，他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特意来看日出，此刻沉浸在这份自然的伟力之中。
终于，在两人专注的凝视下，太阳缓缓升起。
黑暗彻底退去，新的一天正式降临。
“漂亮吧？”崔羽转过头，看着被金色阳光勾勒出清晰轮廓的孟依鹤的侧脸，轻声问道。
孟依鹤也转过头，对上崔羽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很漂亮。”
两人静静地坐在礁石上。
孟依鹤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忽然开口：“崔羽。”
“嗯？”崔羽转过头，看向他。
“你……”孟依鹤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对以后，有什么想法？”
崔羽愣了一下，一时没太明白这个“以后”所指的范畴，他试探着问：“以后？是指星寰下一个计划，还是瀚城项目二期……”
“不是工作。”
孟依鹤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超越日常事务的认真。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声音更低了些。
“是……其他的以后。”
崔羽意识到了孟依鹤在问什么。
这不是关于项目关于战略，而是关于他们之间更遥远的未来。
崔羽看着孟依鹤微微抿起的嘴唇，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收敛了脸上惯常的笑意，神情变得同样认真起来。
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很久以前没怎么具体想过。”他坦诚道，目光也投向广阔的海面。
“总觉得那些事很远，或者说，没遇到那个让我觉得‘必须要去想’的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温和坚定。
“但现在……想法开始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孟依鹤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转头，但显然在专注地听着。
“具体的……我也说不太好。”
崔羽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憧憬而非迷茫。
“可能就是……希望很多个‘以后’里，都能像现在这样。”
“哪样？”孟依鹤轻声问。
“能一起看日出，能一起工作，也能一起什么都不做，就待着。”崔羽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落在孟依鹤的心上，“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像之前鼎盛资本那样的，或者别的……但没关系，一起解决就行。”
他稍稍侧过身，更专注地看着孟依鹤的侧影：“我希望‘以后’的日子，是安稳的，但也不乏味。有你，可能……以后还会有别的。”
“当然。”他补充道，语气轻松了些，却依旧真诚，“这得看孟总监给不给我这个机会，愿不愿意把我也规划进你的以后里。”
崔羽在等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孟依鹤沉默了很久，终于，他缓缓转过头，迎上崔羽的目光。
“我……”他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狠清晰，“我不擅长规划太遥远的事情。”
崔羽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依旧耐心地听着。
“但是，”孟依鹤继续说道，目光没有躲闪，“如果以后指的是下一次休假，或者下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看日出，或者……更久一点的以后，像你说的那样。”
“我觉得……”他微微吸了口气，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以。”
两个字，轻得像海风，却重重地落在了崔羽的心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孟依鹤放在膝盖上的手，孟依鹤回握住他。两人的手在清晨的阳光下紧紧相扣。
未来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他们都愿意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礁石滩开始有零星的早起游客出现，打破了这片专属的宁静。
崔羽依旧紧紧握着孟依鹤的手，仿佛怕一松开，刚才那几句关于“以后”的对话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他侧过头看向孟依鹤，很难想象这个人刚刚做出了怎样一番近乎承诺的表态。
“孟依鹤。”崔羽叫他的名字，声音比海风还要轻柔。
孟依鹤转过脸来看他，但被这样专注而深情地凝视着，他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
“看着我。”崔羽却不让，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语气认真。
“谢谢你。”
谢谢你的“可以”，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把我也放入你对未来极其有限的想象之中。
孟依鹤听懂了他未尽的言语，他抿了抿唇，似乎不太习惯这样郑重其事的感谢：“……没什么好谢的。”
但泛红的耳尖和微微回握的力道却出卖了他。
崔羽低笑起来，不再多说什么，他懂得孟依鹤的表达方式——行动永远多于言语。
“走吧。”过了一会儿，崔羽率先站起身，还顺手拉了一把孟依鹤。
“回去吃个正式的早餐，然后……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都听你的。”
两人沿着来路返回酒店，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他们并没有安排什么特别的行程，就像之前商量好的，这次度假的核心是“放松”。
于是，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待在酒店里。
或许是在阳台的躺椅上各看各的书，偶尔交流几句看到的有趣内容，或许是并肩靠在沙发里，用平板电脑选一部老电影来看，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共享一片宁静，各自处理一些不得不处理的简短工作邮件。
抬头时目光相遇，便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崔羽没有再闹他，最多只是在孟依鹤专注看书时，凑过去偷一个短暂的吻，或者在他从浴室出来时，自然地接过毛巾帮他擦干头发。
这些细碎而平常的亲密，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渗透进孟依鹤习惯疏离的世界里，让他逐渐习惯。
假期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却又流逝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下午，两人坐在面海的露台上，喝着冰饮，看着夕阳又一次缓缓沉向海平面。
“明天就要回去了。”崔羽晃着杯子里的冰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
“嗯。”孟依鹤应了一声。
度假固然放松，但他其实也有些怀念工作的节奏和霖洲熟悉的环境。
崔羽看着他，忽然笑道：“回去之后，孟总监可要对我负责啊。”
孟依鹤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看。”崔羽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数，“一起出过差，一起度过年假，一起看过日出，还一起规划了以后……这关系，在公司里怕是瞒不住了吧？孟总监得给我个名分才行。”
他又开始不着调地胡说八道。
孟依鹤懒得理他，转过头继续看海，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起。
假期的最后一场晚餐，他们选择了酒店顶楼的露天餐厅，菜式很精致，气氛也很安静。
“回去之后，估计又得忙一阵子了，瀚城项目二期要启动，霖洲那边还有个新产业园的评估等着。”崔羽切着盘子里的鱼排开口，
“嗯。”孟依鹤应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堆积的工作不会因为一次休假而减少。
“不过，忙归忙，该有的日常维护不能少。”崔羽放下刀叉，拿起酒杯，隔着桌子看向孟依鹤，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孟依鹤抬起眼，投来询问的目光。
“比如……”崔羽笑着列举，“按时吃饭的打卡监督得继续吧？易感期的临时标记预约得优先吧？还有周末的非工作会谈时间，孟总监是不是也该给我排个期？”
崔羽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讨论什么重大合作条款。
孟依鹤听明白了，他沉默地喝了一口冰饮，没有立刻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吃完饭，两人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在酒店的花园里又散了会儿步。夜晚的花园静谧芬芳，与白日的开阔沙滩是另一种风情。
“下次休假，想去哪里？北欧看极光？还是找个小镇住一段时间？”崔羽忽然说。
孟依鹤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才刚刚结束一次假期，崔羽已经在规划下一次了？
“随你。”孟依鹤最终还是把选择权抛了回去，但补充了一句，“不要太吵。”
“明白，保证找个人少清静，适合孟总监进行深度思考的地方。”崔羽笑着应下。
回到房间，两人开始收拾行李。
假期即将结束的现实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崔羽一边把自己的衣服叠进行李箱，一边看着孟依鹤整理着他的物品，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他几乎能预见到，一旦回到霖洲，两人又会立刻被各种事务裹挟，很难再找到这样大段独处的时间。
孟依鹤似乎察觉到了他停顿的目光，抬起头：“怎么了？”
崔羽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没什么，就是有点……假期综合征。”
孟依鹤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在那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下慢慢放松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极轻地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这个安抚动作，比语言更让崔羽受用。崔羽低笑一声，收紧手臂，在他后颈腺体处印下一个吻。
“还好回去还能天天见到你，不然这班我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孟依鹤：“……好好工作。”
“是是是，听孟总监的。”崔羽笑着松开他，继续回去收拾行李，心情却明朗了许多。
当航班降落在霖洲机场。
取行李，上车，驶向市区。窗外的风景从椰林海浪变成了高楼大厦，节奏仿佛瞬间被按下了快进键。
崔羽的手机刚一开机，就开始不停地涌入邮件和消息提示音，他粗略扫了几眼，叹了口气：“看来积压的事情不少。”
孟依鹤也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读邮件提醒，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专注。
车子先送孟依鹤回公寓。抵达楼下时，崔羽帮他拿下行李，看着他：“晚上一起吃饭？就当适应一下回归日常？”
孟依鹤接过行李箱，想了想，摇头：“今晚不行，有很多邮件要处理。”
这是实话，他需要时间快速梳理和跟进过去几天错过的信息。
崔羽虽然有点失望，但也理解：“行，那明天公司见，记得吃晚饭，我会查岗的。”
“嗯。”孟依鹤应了一声，他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单元门。
走了几步，孟依鹤忽然停下，转过身。
崔羽还站在车边看着他。
只见孟依鹤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回来，在崔羽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极快极轻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路上小心。”孟依鹤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看崔羽的反应，便再次转身，这次脚步更快速地离开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