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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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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的风裹着碎雪粒子，刮在教室窗户上沙沙响，却没打乱徐嘉好笔下的节奏。她面前摊着的数学卷子已经写满半页，笔尖在演草纸上飞快演算，连额前垂落的碎发都顾不上拂开。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近在眼前，徐嘉好的书桌上堆着比课本还高的习题册，便利贴上写满了公式和易错点，那股非拿第一不可的劲儿，连班长李子铭都笑着说“你再卷下去，我们都要没活路了”。
自从江之眠那次醉酒发信息后，两人的联系就没断过。“今天有雨，别忘了带伞。”没有暧昧的拉扯，却比从前多了些说不清的默契，像是两颗慢慢靠近的星，在各自的轨道里，悄悄朝着对方的方向亮着。
考试定在周四和周五，共两天。学校怕学生来回奔波耽误时间，规定中午不准外出，统一在食堂就餐，直到下午最后一门考完才能回家。第一天上午考语文，铃声响起时，徐嘉好仔细检查了三遍答题卡，才起身交卷。跟着李雪去食堂的路上，她还在回忆作文题的立意，直到端起餐盘，才松了口气：“幸好文言文翻译没丢分，上次模拟考就栽在这上面了。”
吃完饭回教室，刚走到门口，徐嘉好就愣了一下。她的桌角放着一杯温热的奶茶，透明的杯子里装着浅褐色的液体，颗颗饱满的珍珠沉在杯底。杯身上贴着一张浅粉色的便签，字迹张扬又好看：“全糖，加珍珠。——J”
看到那个大写的“J”，徐嘉好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她捏着杯子试了试温度，还带着暖意，显然是刚送来没多久。李雪凑过来打趣：“哟，这‘J’是谁啊？这么贴心，知道你就爱喝全糖珍珠奶茶。”徐嘉好没反驳，只是把奶茶抱在怀里，脚步轻快地往三班走——她得去问问，学校中午管得这么严，江之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奶茶。
三班教室的门没关严，徐嘉好轻轻推开一条缝，就看见江之眠正靠在窗边玩手机，阳光落在他身上，把校服外套的绒毛都染成了浅金色。听到动静，江之眠抬头看来，看到她手里的奶茶，眼底瞬间漫开笑意：“这么快就找来了？”
“学校中午不让出去，你怎么买到的？”徐嘉好走到他面前，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江之眠从窗边直起身，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笑得有些得意：“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你管那么多干嘛，喝就完了。”他没细说，徐嘉好也没追问——她隐约猜到，大概是托了隔壁谢意他们，毕竟江之眠总有办法解决这些“小麻烦”。
徐嘉好撕开吸管包装，“噗”的一声扎进奶茶里，吸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珍珠Q弹有嚼劲，正是她最喜欢的口感。她边喝边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挺好喝的，谢啦。”“谢什么，”江之眠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快回去吧，下午还要考数学，别在这耽误时间。”
徐嘉好“嗯”了一声，转身准备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江之眠的声音：“等一下。”她回头，看见江之眠快步跟上来，“我送你回去。”徐嘉好没多想，跟着他往一班走。走廊里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有人看到他们并肩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徐嘉好的脸颊悄悄热了，却没刻意拉开距离。
送到一班教室门口，江之眠停下脚步：“进去吧，加油，争取拿第一。”“你也一样，别又考倒数。”徐嘉好笑着回了一句，转身跑进教室，直到坐在座位上，指尖碰到奶茶杯残留的温度，心跳还是快了半拍。
两天的考试过得很快，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时，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班主任抱着成绩单走进来，笑着宣布：“同学们，寒假从今天开始！成绩会用短信发给家长，另外，这次寒假没有作业，大家好好过年，放松一下！”
欢呼声此起彼伏，徐嘉好收拾书包时，李雪凑过来说：“寒假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新上映的那个喜剧片好像挺好看的。”“我得先看看我妈有没有安排，回头跟你说。”徐嘉好把习题册塞进书包，拉上拉链，跟着人流往校门口走。
刚走出校门，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徐嘉好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江之眠正倚着树干低头玩手机，校服外套的领子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徐嘉好身上，然后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今天还是自己坐公交？”江之眠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被风吹过的沙哑。徐嘉好点点头：“嗯，我妈学校还没放假，我爸又接了两台手术，没人来接我。”她嘴里的“老徐”，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忙起来连家都顾不上回；妈妈李岚是中学老师，年底要批改试卷、写总结，也抽不开身。
江之眠“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侧身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上车吧，今天我送你回去。”徐嘉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江之眠就拉起她的胳膊，脚步轻快地往车旁走。他的手掌很暖，裹着她微凉的手腕，让徐嘉好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走到车边，江之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嘉好弯腰坐进去，刚碰到座椅，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江之眠提前打开了座椅加热。车外是刺骨的寒风，车内却暖得让人放松，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江之眠绕到驾驶座坐下，启动车子后，先打开了导航，然后点开音乐软件，侧头问她：“想听什么歌？我手机里歌挺多的。”徐嘉好想了想，小声说：“任然的《疑心病》吧，我最近挺喜欢这首歌的。”
江之眠在搜索栏里输入歌名，旋律很快在车厢里响起。前奏缓缓流淌时，车内很安静，只有歌声和空调的微弱声响。徐嘉好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她能感觉到江之眠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说不清的专注。
就在这时，江之眠突然开口，声音比歌声低了些，却清晰地传进徐嘉好耳朵里：“徐嘉好，我那次没有喝醉。”
徐嘉好的身体瞬间僵住，转头看向他。江之眠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很认真：“我喜欢你。”
几乎是同时，歌曲刚好唱到“你终于说出口，你对我感情也很重”，歌词像是为这一刻量身定做，让车厢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又紧张。徐嘉好的心跳得飞快，脸颊烫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点试探：“这算表白吗，江之眠？你只是嘴上说说，我看不到任何诚意。”
说完这句话，徐嘉好就后悔了——她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太突然，那句“没诚意”，更像是给自己找的台阶。江之眠听到这话，没反驳，也没再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歌声还在继续，却没了之前的轻松。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徐嘉好家楼下。江之眠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到了，上去吧。”徐嘉好“嗯”了一声，推开车门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别想太多，好好过年。”徐嘉好没回头，快步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关上，才靠在轿厢壁上，大口喘着气——刚刚江之眠的眼神太认真，让她连躲闪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家，徐嘉好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卧室窗边。拉开窗帘的瞬间，她愣住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楼下的树枝上，慢慢积起一层薄白。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她趴在窗台上，想起江之眠刚刚的表白，还有自己那句“没诚意”，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懊悔：是不是太苛刻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喜欢喝全糖珍珠奶茶，记得提前开座椅加热，这些难道不算诚意吗？
“嘉好，出来吃饭啦！”客厅里传来李岚的声音，打断了徐嘉好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应了一声“来了”，转身走出卧室。
饭桌上摆着徐嘉好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李岚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今天考试累坏了吧？多吃点，补补脑子。”徐嘉好拿着筷子，却没什么胃口，扒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李岚看出她心不在焉，皱了皱眉：“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担心考试成绩？”
“没事妈，”徐嘉好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说完，她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没等李岚再说什么，就快步走回卧室，关上了门。
刚坐在书桌前，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江之眠”三个字，徐嘉好的心跳瞬间又快了起来。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下来。”江之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风雪的凉意，却很清晰。
“啊？”徐嘉好愣了一下，“现在吗？外面在下雪。”
“嗯，我在你家楼下。”江之眠的语气很笃定，“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徐嘉好挂了电话，来不及多想，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就往门外跑。路过客厅时，李岚疑惑地问：“急急忙忙去哪啊？”徐嘉好已经拉开了门，回头大声喊：“明月找我有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冲进了楼道。
电梯下降的速度仿佛变慢了，徐嘉好盯着跳动的数字，心里又紧张又期待。直到电梯门打开，她快步跑出单元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江之眠。
他没打伞，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染成了浅白色。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路灯下显得格外鲜艳。看到徐嘉好跑出来，江之眠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迎了上去。
“徐嘉好，”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把玫瑰花递了过去，语气比中午更认真，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喜欢你。不是随口说说，是认真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徐嘉好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看着那束娇艳的红玫瑰，心里的懊悔和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她接过花，指尖碰到花瓣的温度，抬头对江之眠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好。”
听到这个字，江之眠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张开双臂，把徐嘉好紧紧抱进怀里。他的外套上带着风雪的凉意，怀里却很暖，徐嘉好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重叠在一起。雪花还在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为这场告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江之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徐嘉好，我们的誓言，也不会坏。”徐嘉好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有玫瑰花的芬芳。
过了好一会儿，江之眠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往车边走去：“上车，带你去个地方。”徐嘉好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指尖传来的暖意，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车子缓缓驶离小区，雪下得比刚才大了些，车窗上凝结出一层薄雾。江之眠打开空调，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徐嘉好脖子上：“别冻着了。”徐嘉好摸了摸围巾上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跨海大桥上。江之眠熄了火，拉着徐嘉好下了车。桥面上积了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在一起，雪花落在海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第一次带你来这里，是开学后的一个月。”江之眠站在她身边，指着远处的灯塔，“那时候我们还不太熟，当时你走在我后边。”
徐嘉好想起那天的场景——当时江之眠让她出来，她鬼使神差的就跟他来到了跨海大桥这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拘谨。没想到，半年后，她会站在这里，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和他一起看雪。
“现在不一样了。”徐嘉好转头看向江之眠，笑着说，“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
江之眠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雪花落在他们的发梢，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却吹不散怀里的暖意。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徐嘉好，以后的每个冬天，我都陪你过。”
徐嘉好靠在他怀里，看着远处的灯塔，心里满是安稳。雪还在下，却像是为他们的故事，写下了最温柔的开篇。在这座跨海大桥上，在漫天风雪里，他们的拥抱，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定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