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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岁的星空与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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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吹过A大露天体育场的看台。林栀坐在倒数第三排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帆布包带，目光却越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主席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上——沈逾。
他穿着挺括的白色新生代表制服，领口系着藏青领带，碎发被风轻轻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麦克风里传来他清晰的声音，语调平稳却有力，讲着“青春”与“理想”，像无数次在高中课堂上那样，自带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气场。林栀看着他抬手调整麦克风的动作，指骨分明，手腕上还戴着那块高中时就见过的黑色运动手表，记忆忽然像被风吹开的书页，哗啦啦翻回了十七岁的那个秋天。
那是高二开学后的第三周，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宣布要搞“结对学习”，成绩靠前的同学帮暂时落后的。林栀的名字和沈逾排在一起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同桌王倩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小声说“赚了啊林栀，跟校草一组”，她才攥紧了笔，耳尖慢慢发烫。
他们的第一次单独学习，约在周五放学后的空教室。林栀提前十分钟到了，把物理课本、笔记本摊在桌上，又反复整理了几遍额前的碎发，心脏像揣了只兔子，跳得厉害。直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见沈逾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进来，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白T恤领口沾了点淡淡的粉笔灰——大概是刚才帮老师搬作业本时蹭到的。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才被数学老师留了会儿。”他把书包放在邻座的椅子上，坐下时带起一阵风，混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林栀的心跳又快了半拍。
那天要讲的是牛顿运动定律的拓展题，林栀原本在草稿纸上写好了解题思路，可真要开口时，却突然忘了该从哪里说起。她手指着题目，声音有点发紧：“这道题……首先要分析物体的受力情况，你看这里的摩擦力方向……”
话没说完，就看见沈逾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眉头轻轻蹙着，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林栀的目光不小心扫过，赶紧移开，假装专注地看题目，指尖却悄悄蜷缩起来。
“等一下，”沈逾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如果斜面是光滑的，那摩擦力是不是就不用考虑了？”
林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她定了定神，理清思路，开始一步一步讲解，从受力分析到公式代入，慢慢找回了平时做题的从容。沈逾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打断她，提出一些细节问题，比如“为什么这里要用正交分解”“如果初速度方向变了会怎么样”，他的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林栀忽然发现，他不是不会，只是偶尔会在细节上卡壳。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慢慢暗了下来，教室里的日光灯亮起，暖黄色的光洒在两人的课本上。林栀讲完最后一道题时，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好像……有点晚了。”她收拾着笔记本，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惋惜。
沈逾也站起身，把外套穿上，拉链拉到胸口。“今天谢谢你，”他看着林栀，眼神比平时柔和了些，“跟你说话很舒服，不像跟别人讲题那样，总觉得很紧张。”
林栀的脚步顿住了，抬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斜射进来，刚好落在沈逾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眼神很真诚，没有半点调侃的意思，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这句话落在林栀心里，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挤出一个轻轻的“不客气”。
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校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家在同一个方向，却隔着两条街，走到第一个路口时，沈逾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林栀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进另一条巷子，直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转身往家走。晚风拂过脸颊，带着秋天的凉意，可她的心里却暖暖的，刚才沈逾说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回到家时，玄关的灯已经亮了。林母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跟同学一起讨论题了。”林栀换着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林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抬头看向她：“是上次说的那个结对的同学吗？学习上有不懂的就多问，别不好意思。”
“知道了爸。”林栀点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她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那是去年生日时妈妈送她的，淡蓝色的封面，上面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她打开锁，拿出笔，在新的一页写下：“今天跟沈逾一起讲题了，他说跟我说话很舒服。”
笔尖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
写完后，她把日记本锁好，放回抽屉，又忍不住打开，看着那几行字，嘴角轻轻上扬。窗外的夜空里，几颗星星已经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偷听她的心事。林栀趴在窗台上，看着星星，心里悄悄想：十七岁的星星，好像比以前更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