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周六，仓促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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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清晨，在某种微妙的尴尬和周妈妈过于热情的笑容中开始。
周泊野看着林见鹿几乎是把头埋进碗里啃面包，耳朵尖还红着，自己心里那点不自在反而奇异地淡了些。这个家伙，平时张牙舞爪的，原来也会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样子。
饭后，周父周母准备出门上班。周母临出门前还特意叮嘱周泊野：“好好照顾同学啊，小鹿，下次再来玩！”那眼神里的笑意让周泊野都忍不住别开了脸。
林见鹿换回了自己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看起来又恢复了点平时那种散漫劲儿，但眼神躲闪，不太敢看周泊野。
“你怎么回去？”周泊野打破沉默，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问。
“坐班车。”林见鹿挠挠头，“早上七点那趟好像错过了，得等下午一点的了。”
现在才早上八点多。意味着这个烦人精还要在他家待上好几个小时。
周泊野沉默了一下。他原本的计划是上午在家看书刷题。
“作业写了吗？”他问。
林见鹿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大哥，才刚开学加军训完诶！”
“去图书馆写。”周泊野做出决定，与其让这家伙在自己家里继续折腾或者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如找个地方做点正事。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区图书馆，环境安静，周末人也不多。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周泊野拿出习题册，很快就沉浸了进去。他的理科思维强，语文基础扎实，作业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相比之下，旁边的林见鹿就显得坐立难安多了。一会儿转转笔，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对着习题册皱眉毛。
周泊野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对着一道数学题咬笔头。
“不会？”周泊野低声问。
林见鹿像是被抓包一样，立刻挺直腰板：“谁、谁不会了！我在思考！”
周泊野没拆穿他，只是拿过他的册子看了一眼题目，然后用笔在草稿纸上简单列了两个公式推过去：“用这个思路。”
林见鹿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尝试着代入，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哦~原来这样！周泊野你可以啊！”
“基础题而已。”周泊野淡淡道，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林见鹿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开始埋头写题了，虽然写的速度不快，但态度还算认真。
偶尔遇到不会的，林见鹿会用笔帽小心翼翼戳戳他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喂，这个……地理这道选择题为什么选B不选C？”
周泊野发现，林见鹿的理科和英语似乎比较薄弱，但生物和地理意外地不错，尤其是地理，一些很偏的知识点他都知道。
“你地理挺好。”周泊野难得夸了一句。
林见鹿立刻得意起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那必须，以后可是要环游世界的人！”
写累了，两人也会极低声地聊几句。周泊野才知道林见鹿还有一个姐姐。
“我姐？哼，她才不喜欢我呢，嫌我烦。”林见鹿说起姐姐时，语气有点别扭，像是习惯了，又像是有点失落。
周泊野“嗯”了一声，没多问。他自己是独生子，不太能理解这种兄弟姐妹间的感觉。
当周泊野问起林见鹿父母是做什么的时候，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就卡壳了，眼神飘忽了一下，含糊道：“就……普通工作呗。”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周泊野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愿意谈这个，便也不再追问。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和偶尔的低语中过得飞快。
当时钟指向十二点半时，周泊野从一道化学题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看向对面。
林见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上，像是睡着了，侧脸压着摊开的地理图册，呼吸均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周泊野看着他的睡颜，忽然觉得，这个吵闹的家伙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也不算太讨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喂，一点的车。”
林见鹿猛地惊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表，瞬间炸毛：“我靠！十二点四十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书本塞得乱七八糟。
周泊野看着他这毛躁的样子，无奈地帮他整理了一下。
两人几乎是跑着出了图书馆，奔向公交车站。
还好，班车还没到。林见鹿喘着气，扒着车站牌张望。
“应该快来了。”周泊野说，气息也有些不稳。
“谢了啊，周泊野。”林见鹿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有点晃眼，“收留我还陪我去图书馆。”
“嗯。”周泊野应了一声。
远处，班车的身影出现了。
“车来了！”林见鹿拎起书包，“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班车停稳，林见鹿跳上车，隔着玻璃窗对他挥了挥手。
周泊野也抬手挥了一下。
车子发动，慢慢驶远，消失在街角。
周泊野站在原地，周围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图书馆前的街道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忽然觉得，这个周六的下午，少了那个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的身影，似乎有点……过于安静了。
甚至，有点不习惯。
——第九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周六，仓促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