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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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雯的那声抽噎声，在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实验室里分外的清晰，秦绯心中暗道不好。
站在柜子旁边的两个雇佣兵对视一眼，立马上前一步将柜子门打开，两人一猫在柜子里无处遁形。
秦绯：我现在装自己是毛绒玩具还来得及吗？
整个实验室几十双眼睛和几十个枪口对着他们，下一秒就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蹲在安黎的身侧，秦绯能感受到安黎的身体紧绷着，像一把拉满的弓。
身侧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秦绯瞬间看过去，发现旁边空空如也。
李雯！
少女连磕到的头也没顾得上从柜子里跑了出去，几道射击声响起，子弹打在她的脚边，李雯哭着扑到了站在人群中心的女人怀里。
“姐姐！”
她哭的很凄惨，声音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呜咽着。
秦绯愣在原地，姐姐？那个女人是李雯的姐姐，是好是坏啊？
旁边的雇佣兵见状疾步冲上去要把她扯出来。
一道带着慌乱的声音从紧紧拥抱的两人之间劈出：“别动！”
她的声音跟刚开始带着威胁的话语完全不同，可以隐约窥见声音主人情绪的不稳定。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好害怕。”她抽抽噎噎地倾诉着她的委屈，这里好黑，好冷，好奇怪，还有坏人。
“不怕，我在。”李雅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嗓音颤-抖，“姐姐在，不要怕，姐姐带你回房间休息，晚上这么冷，怎么只穿着拖鞋就出来乱跑。”
“好呀。”李雯欢快地说，她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雇佣兵，声音低下来，有些害怕地说，“姐姐，他们是谁呀？他们会不会伤害你呀？”
李雅听了李雯的话顿了两秒，再次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温柔地对李雯说：“他们啊，是我的朋友。”
秦绯：“……”
我信你个鬼，骗小孩呢？
李雯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带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秦绯：还真能骗到小孩……
“对了姐姐。”李雯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秦绯心中警铃大作，抬眼一看，李雯已经拉着女人的胳膊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晚上一起探险拯救世界。”李雯眼里带光地跟李雅说着话。
在李雯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短发的女人凉凉地俯视着秦绯和安黎，眼里满是杀意，嗓音微低，带着轻蔑：“是吗？”
秦绯浑身发凉，这个女人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真要命不久矣了。
“小雯，我们明天再跟他们玩好不好，这么晚了姐姐带你去睡觉。”黑色短发的女人很温柔地垂着眼对李雯说，浑身诡异地散发着母性般的光辉。
李雯不舍地看了看秦绯和安黎，被姐姐揽着肩膀往外走，她嘟囔道：“好吧。”
李雅揽着李雯的肩膀往外走，在走到核心实验室的门口时，高跟鞋的声音停了一瞬，黑发女人转过脸，伸出染成黑色的美甲轻轻对着雇佣兵敲了敲耳朵上的白色耳麦，然后把手指放在猩红的唇间轻嘘。
在李雯被带走的下一秒，安黎和秦绯瞬间被雇佣兵包围，安黎腿长在柜子里呆着憋屈，一双长腿被他蹬在外面，面色冷淡地靠在柜子里看着包围他们的雇佣兵，缓慢的，有条不紊地活动着手指，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雇佣兵把枪收起来，从身上各处拔出暗藏的刀，李雅要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眼前的一人一猫。
“秦绯。”这是安黎第一次叫他名字，秦绯有些错愕地看向安黎，对方拔出插在后腰的刀，带起衣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一会儿打起来了，你跑快点，我不包你活。”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正经，好像要一打十的不是他一样。
雇佣兵挥着刀刃冲上来，秦绯和安黎同时往侧边闪去，刀砍在了他们刚才身处的位置，入木三分。
实验室的十个雇佣兵眼神交流之间迅速分好工，两人杀秦绯，八个人杀安黎。
秦绯顺着实验桌逃窜着，桌子上的实验仪器被他摔下去七七八八，玻璃碎片和各色液体砸了一地，干扰者敌人的行动，在不断砍在身侧的刀子之间流窜。
跑到实验桌的尽头，眼前是白色的墙，秦绯扭头看着身后砍过来的刀子瞪大眼睛，刀子精准的扎在他的毛里，秦绯闭上眼睛。
怎么不痛？
秦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由于自己毛太长，看着胖，那把刀子看似砍在了自己身上，其实没砍到实体。
把自己的毛削掉不少，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自己被砍掉的红毛，秦绯利落地攀着窗帘往上爬，锐利的爪尖勾住窗帘，挂在高处挑衅地甩了甩尾巴睥睨着下面拿着刀子干瞪眼的雇佣兵：有本事上来抓我啊！
安黎那边就没有秦绯那么轻松了，作为雇佣兵眼里最有攻击力的目标，八个人都围在他的身边，持着刀不断地攻击上来，每一刀毫不留情，专门往致命的弱点砍。
安黎躲着砍向致命点的刀锋，用手里的刀格挡或还击，在一个雇佣兵砍向自己胳膊的时候，安黎瞬间抓住对方挥刀的前摇，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手中的刀如风一般割过去，一刀封喉。
砍在胳膊的那一刀被他硬生生扛下。
血花溅开，喷在安黎的身上，温热地血顺着他白皙的脸往下滑，血腥味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秦绯闻到血腥味，蹙着眉冷脸望过去，安黎浑身浴血，不断同周围的雇佣兵缠斗着，他很少出刀，多是格挡，出刀便见血倒下一个人。
与人数越来越少的雇佣兵相对的，是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或深或重秦绯不知道，但他可以看到安黎身上溅出的血花，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两个雇佣兵见形势不对立马加入缠斗。
秦绯从窗帘上跳下来，从后背抓上一个雇佣兵的后背，撕咬猛抓。
即使被狠狠地甩开，也能给安黎争取到轻松一点的作战环境。
在他又一次扑上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把刀直直地捅向安黎，按照预演的轨迹，那把刀即将插-入安黎的心脏。
而安黎此刻正被眼前的两个雇佣兵死死缠住，随着体力和血液的流逝，安黎的反应不可避免地变慢，不出秦绯意外，安黎无法避开。
这一刻没有任何利益的思考，一股力量从秦绯的身体里迸发，驱动着他，本能地，闪身飞跃到安黎的背后。
刀插-入身体的撕裂声传进秦绯的耳朵，疼痛迅速蔓延全身，意识好像一瞬间被剥离，秦绯看着溅着斑斑血迹的白色屋顶，感受着血液不受控制地离开身体，慢慢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个画面，是安黎解决掉了所有的雇佣兵，独自一人手持着刀站在从窗口撒进来的月光下。
像地狱爬出来的鬼。
“宿主！宿主！”熟悉的声音在秦绯脑海呼喊着他，秦绯痛苦的皱起眉头，睁开了眼。
他站在，不，应该是飘在实验室里，周围的陈设还是他死时的模样，只是不见安黎和他尸体的踪迹，天边透出一点绯色，天要亮了。
死前的所有痛苦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他现在是人类的形态，感受不到一丝重力，漂浮在半空中。
“宿主宿主，你死掉了，现在是灵魂体。”99号没好气地告诉他。
秦绯想到最后见到安黎的画面，眉头紧紧锁起，沉着声问99号：“安黎呢？”
“你说那个仓库管理员吗？”99号闭着眼睛思考一番，“他带着你的尸体躲起来了。”
秦绯听到99号的话心中一紧，立马问道：“你知道安黎在哪里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无所不知的系统！”99号扑棱着翅膀，有些迷惑地问，“不过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要在哪里开启新的人生吧，宿主。”
“你可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重生，原来的身体会被收回，你将重新获得一具一模一样的初始身体。”99号说。
“那安黎怎么办？”秦绯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99号，眼里像燃着一团火，“安黎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在这个实验室里怎么活下去？”
99号愣了愣，它是没有什么深度感情的系统，它的所有性格反馈都来源于对人类的性格模仿，它无法理解秦绯的情绪：“再等四个小时作战部队就会到啦，他到时候就能得救啦。”
“而且安黎的生死根本不会影响你获得功德值，你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等到彻底处理完这件事收尾之后，你会立马获得功德值结算，你可以拿着这一-大笔功德值去干-你想干的事情，只要再稍稍努力就可以攒够变成人的功德值。”99号在他的脑海里乱飞。
“我要去看安黎。”秦绯说，那四个小时安黎会怎么样？真的会得救吗？他能坚持四个小时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99号有些不可置信：“你现在在这里重生还是一只猫，有什么用？”
“那就以灵魂体的形式去看他，看他的结果。”秦绯敛起眸子，看起来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但99号觉得他疯的不轻。
99号从秦绯身体里飞出来，给他带路：“灵魂体的保持时间是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哪怕你不选也会被强制重生。”
秦绯没有搭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看到安黎的时候，秦绯整个人凝固在原地，浑身是血的青年躲在黑暗的储物室内，光亮没有照进来一丝一毫，在他的怀里是秦绯的尸体。
红色的缅因猫被他抱在怀里，一人一猫蜷缩在狭窄的角落，紧紧相拥。
一股秦绯说不清的情绪压-在他心口，堵的他喘不过来气，他想伸手摸一下安黎却只能看着透明的手穿过青年的身体，留不下一丝温度。
99号不理解秦绯在里面干什么，但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储物间的门口守着，好随时报告情况。
过了两个小时，99号有些疲惫地扇着翅膀，秦绯在里面干什么？
时间的指针转到八点，实验楼渐渐被人填满，有人打扫核心实验室的一片狼藉，有人接着进行未完的实验，也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每个角落搜寻。
99号急急忙忙地穿过门飞进储物室，看见秦绯像一尊石像一行蹲在安黎身边：“宿主！”
“怎么了？”秦绯回头看他，他的眼里闪着微光，好像轻轻一颤眼睫就会流下脆弱的眼泪。
99号展开上帝视角给秦绯看，黑发的女人正在派人搜寻实验楼的每个角落，整备精良的雇佣兵巡视着每一处缝隙，这样下去的话，安黎迟早要被发现。
视线再一转，金发的女人面对核心实验室的狼藉在大吵大闹，她的脸上化着浓妆，身上是和李雯截然不同的气质，愤怒和凶狠铺满她的脸——这是安娜。
秦绯的视线紧紧盯着巡逻的雇佣兵，他要想办法，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开，给安黎拖延时间。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秦绯飞速地思考着，不断观察着99号开的上帝视角。
哪里有机会？
哪里有机会！
他的视线猛地停在安娜身上，他突然想到了林初文的话。
“最最奇怪的是，她特别爱惜她的金色头发……”
秦绯抬手敲敲99号，目光沉静如水，死死地盯着安娜：“我要重生。”
秦绯要重生的太突然，99号有些呆呆地问：“重生点是？”
秦绯隔空点了点影像里的安娜：“她的身边。”
储物间里，缅因猫尸体瞬间消失，怀里一空的安黎仓皇地支起身迷茫地四处搜寻着。
他的猫呢？他的猫去哪里了？
办公室里，李雅坐在椅子里紧了扶手，她的心里有巨大的不安，那个窃取信息的卧底到底藏在哪里？！
还有李雯，昨晚是李雯这半年来第一次醒来。
李雅在这之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妹妹了，她昨晚是那么的惊喜，她的妹妹向她跑过来，还是那么天真，忘掉了所有的痛苦和不愉快。
可是一觉醒来，李雯又变成了安娜。
她不喜欢安娜，安娜刚愎自用，心狠手辣，性格极端。
可是，当安娜用那张干净清纯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清澈和希翼，用柔软地嗓音对她说：“姐姐，帮帮我好吗？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她的妹妹啊。
她怎么会忍心拒绝。
“啊——！”一声锐利的尖叫从旁边的核心实验室传来，李雅瞬间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从椅子里弹起来冲向核心实验室。
核心实验室里，她的妹妹无助的站在火里，流着眼泪叫她，朝她伸出手：“救救我！”
没有一丝犹豫的，李雅冲进火里，拉住她的手：“别怕，我来了。”
核心实验室的火快速地蔓延，强势地燎过每一寸区域。
“着火了！”
“怎么会着这么大的火！快跑啊！”
实验楼里的人酿跄着跑出实验楼，巡逻的雇佣兵对视一眼，看见迅速蔓延的火势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任务跑出实验楼。
绯红色的缅因猫像一团烈火疾驰在混乱的走廊，秦绯飞奔到安黎所在的储物间，它跃起把门打开冲了进去。
他看着躺在储物间的安黎，他要带他走，他无助又固执看着跟在他身侧的99号。
99号被秦绯看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扶额：“我真的是欠你的。”
它甩给秦绯一张卡片，生气地说：“人形体验卡三个小时！为了你我的纪律分都要扣完了！”
好吵啊。
安黎意识模糊地躺在储物室，身体慢慢停运，思绪却越来越活跃。
过了多久？还要多久？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发生了什么意外？找不到猫好烦啊……
在他意识模糊之际，一片阴影投在他的身上，绯红色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脸前。
是和秦绯一样的颜色。安黎不合时宜地想到。
身体一轻，发丝的主人用一双有力的宽大的手把他托起来，稳稳地把他抱在怀里，安黎费力地抬头看，对视上一双灿烂的金色的眼眸。
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碎掉了一般，泪珠不断溢出砸在安黎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温度。
黑色的斗篷落在两人的身上，挡住安黎的目光，他听到溢满悲伤的青涩声音，那个声音说：“安黎，我带你出去。”
实验室周围的密林里，走在最前方的士兵拿起望眼镜望着目标建筑物。
发现整栋楼都烧起熊熊的火焰，有些惊慌地说：“报告，目标建筑物发生火灾。”
金发碧眼穿着军服的男人站在他的旁边，肩膀上闪着银辉的肩膀比别人多两颗星，贾斯特斯听到消息，本就皱起的眉头更是缩紧了几分，思索几秒，快速地下达指令：“所有人员，迅速贴近目标建筑物，抵达后迅速封锁大门，形成包围圈，不能放过从实验室里跑出的任何一个人，抓活口。”
所有人都握紧手里的枪，快速地前进，越靠近越心惊，整栋楼都已经被火焰覆盖，院子的大门却紧闭着，打不开分毫，他们听见门那边的哭喊。
“这门怎么打不开啊！”
“快放我出去！着火了！”
“安娜那个疯女人，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每个人都偏头看向贾斯特斯等待他的指令，贾斯特斯一个手势挥出：“让里面的人退开，用炸药把门炸开。”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门被暴力炸开，门里的人以为得救了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却发现穿过轰炸的烟被枪口对了个正着。
“所有人不许动。”贾斯特斯扫了他们一眼，指挥道：“全部押解，拷起来，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爆炸的烟雾淡去，整栋被火焰包裹的楼出现在每个人面前，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贾斯特斯身侧的士兵已经将在院中乱窜的人悉数抓获，挤在一个安全的院子角落。
他微眯着眼看着火焰中的实验楼，两道身影实验楼的大门处显现。
是两个女人，黑发的女人拉着金发女人的手，正在试探地往外走，几次想要冲出来，都被火焰困住，贾斯特斯疾步冲过去过去，伸出手，冲她们喊：“拉住我的手！”
安娜的脸上满是慌乱，紧紧拉着李雅的手问她：“怎么办啊？李雅？”
她不明白李雅为什么会救她，她知道自己对李雅很特殊，她知道李雅会无条件地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依旧心安理得地利用着李雅对她的好。
让李雅为她付出，帮她进行非法实验。
李雅没有说话，她看着周围愈燃愈烈的火，看着贾斯特斯伸出的手，看着无助的妹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李雯，要好好活着，不要太想我。”
在烧着的重物砸在她身上的前一秒，她用力地把安娜推出去。
安娜被贾斯特斯稳稳地接住，李雅被重物砸到，火迅速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娜，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安娜怔愣地被贾斯特斯拉着往外走，她的头好痛，不断地回放着李雅看她的最后一眼，她的心好痛，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呢？她不是冷漠无情吗？
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串起来一样，如同胶卷带一样从她的脑海深处被扯出来，带着被拉扯的剧痛。
这些是什么啊？胶卷带上的画面闪过她的眼前，朝她笑着的脸上满是青涩的李雅，贴满满分试卷的墙壁，以及对她恶语相向地穿着白色科研服的人，一切一切都在她的大脑里不断的呈现出来。
无法停止，无法忘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大脑里串联起来。
好痛！
头好痛！
安娜奋力挣脱贾斯特斯的手，抱着头蹲下，痛苦的尖叫响彻整个院子。
两个人格的记忆在这一刻串联，隐埋在灰尘下的记忆也浮现而出，所有的一切，淋漓地趁现在安娜的脑海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记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