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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轮回(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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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深，晨光中带有些许凉意，光透过窗棂斜斜的照进回廊，在地面拉出寂寞的影子。
燕音尘睡醒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起身，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秋色，晨曦为他渡上一层金边，在这秋景中他的身影意外的孤寂。
这人就是燕音尘的政治联姻对象当朝太子——萧景澜。
而自己则是他成婚一年的男太子妃。
燕音尘起身穿好衣服站在萧景澜身后轻声唤到：“殿下？”
萧景澜听见燕音尘的声音回身看着燕音尘。燕音尘从他的眼中看见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这股情绪转瞬即逝，待燕音尘再去看的时候已经观察不到了。
而此刻萧景澜的眼中只剩下了燕音尘熟悉的温柔：“醒了？现在还没到上朝的时辰，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燕音尘听见此话短暂一惊。
萧景澜见燕音尘没有答应瞬间感觉全身有点紧绷当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燕音尘低声说：“好。”
两个人并肩而行，萧景澜一开始没有注意速度走的急了，见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跟上来，连忙站在原地等燕音尘跟上来。
后面他刻意放慢速度，始终将自己护在靠里侧的位置，路过一颗开的正盛的桂花树时，萧景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他拉远离了那棵树些。
燕音尘被拉了一下踉跄着就靠进了萧景澜的怀里，萧景澜扶着他。
等他站定之后疑惑的问到：“这桂花香气清雅，殿下可是不喜欢？”
旁边的人只是扶着自己的腰把自己保护在怀里冷冰冰的说：“香气过于甜腻，恐招蜂蝶。”
燕音尘也算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继续在萧景澜的怀中跟着他往前走。
两个人在外面走了些许时辰之后就回了宫。
刚回宫中萧景澜便回了书房，临走前燕音尘说：“那我去给殿下泡茶。”
萧景澜只留给燕音尘一个孤独的背影，没说要还是不要。
只是燕音尘都习惯了，自己这个夫君一向冷漠不近人情，但是对自己却又有意外的温柔和照顾。
在泡茶时燕音尘不禁想到前几天的各种巧合，先是三日前御猫跳上桌子打翻了茶水，后面查出茶水里面居然有毒；后是五日前雨夜宫道湿滑，他险些脚滑掉入湖中，是萧景澜稳稳扶住了自己。
当时对上太子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有千万种情绪包含在里面，复杂的让燕音尘一惊。
不像只是单纯的关切，更像是一种痛到刻骨的哀伤。
让燕音尘十分的疑惑，萧景澜的不对劲似乎太明显了，即使他还是那么的冷冰冰但是偶尔漏出来的悲伤让燕音尘不知所措。
水蒸汽逐渐升起，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当时夜很深，他在外面走动，竹林幽暗，刀锋的寒意几乎贴上肌肤。而就在这时巡防的侍卫却及时赶到，危机瞬间过去。
太巧了，似乎有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会发生的事情，每一次危机被提前化解都让这周密的“庇护”展现的非常完美，但是这并没有给燕音尘带来安全感。
反而更像逐渐收紧的蜘蛛网，让他感受到一丝甚至更多的窒息。
回过神来面前的水早已经开了，他端着水壶给往茶具里面倒水，沏好茶准备给萧景澜端过去。这也是燕音尘每天都要干的事情。
行走在空旷的宫道上，脚步声在高达的殿宇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整个东宫就跟这的主人一样冷冷清清。
燕音尘端着茶盏。茶盏中水汽氤氲，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燕音尘走在去往书房的路上空气中浮动着尘埃，混合着手中茶盏散发出来的清香和远处飘来的晚桂香气让燕音尘今日心情还算不错。
途中遇见的宫人皆垂首肃立，姿态恭敬得如同雕塑一般。
燕音尘能感受到那些隐藏在恭敬下面的目光，审视着，权衡着，衡量着他，里面带有不易察觉的冰凉。
燕音尘知道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尴尬，身前是深不可测的东宫，而身后是功高震主的将军府。
他能安然至今，除非自己运气非凡，不然怎么能叫寻常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太子的书房，他敲着门轻声的说：“殿下，茶来了。”
里面萧景澜似乎在和心腹讨论着什么，听见燕音尘的声音静默了一瞬，才传来萧景澜的回应：“进。”
燕音尘推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墨香与一股淡淡的、清苦的药草香气铺面而来。燕音尘端着茶盏走进屋内，只见萧景澜坐在桌案后，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心腹——卫枭。
燕音尘和卫枭点点头。将茶盏轻轻放在书桌一角：“殿下这是新到的雪顶含翠。”
萧景澜并没有抬头，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燕音尘见萧景澜在忙便准备退出去，让萧景澜好好忙。刚转身过去萧景澜就叫住了他：“音尘。”
燕音尘转身问：“怎么了，殿下？”
“今日……可还安好？”
燕音尘回答：“劳殿下挂心，一切安好。”
“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景澜“嗯”了一声，端起茶盏，指尖在微烫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着，却没有喝。
这时候的书房里面陷入一种凝滞的沉默。
燕音尘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移动到了自己的身上，缓慢而沉重，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审视，以及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稠的温柔。
可是这个温柔比冷漠更让他无所适从。
“明日皇后在御花园设赏花宴，你随我同去。”萧景澜淡淡的开口。声音平淡，几乎没听出什么情绪。
“是。”燕音尘应下，但是莫名的心跳的非常快，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萧景澜给卫枭吩咐了些事情就让卫枭先下去了。看着面前的燕音尘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之后，重新回到面前的宣纸上，淡淡的说：“音尘，你也下去吧。”
燕音尘行礼，躬身退出，就在门扉即将合拢的刹那，他无意间抬眼。
他看见萧景澜已经走开了原来的位置，走到了对面的椅子旁。
对面的这个椅子是燕音尘经常坐的地方。萧景澜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摸过椅背。
动作极其温柔，那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万遍，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眷念，与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燕音尘心头一跳，迅速敛目，轻轻关紧了门，将那令人不安的画面隔绝。
一定是错觉，他告诉自己，殿下只是累了。
回到房间燕音尘安慰自己道。
后面到了时辰萧景澜就出发去上朝，燕音尘陪着萧景澜走到东宫门外。
“音尘进去吧，免得受凉。一会你也该去找皇后和皇太后请安了。”
燕音尘点点头看着萧景澜走远了，本意想让身边的丫鬟和侍卫先下去，自己在花园中闲逛就去凤仪宫向皇后请安，可是被走远的萧景澜看见了，他连忙走回来紧张的拉着燕音尘的手说：“不要离开侍卫的视线！”
燕音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说好，叫回来侍卫和丫鬟。
萧景澜见周边的侍卫和丫鬟都回到位置待命了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燕音尘走在院子里面，和旁边的丫鬟聊着天，这个丫鬟是当时嫁到东宫来的时候陪嫁带来的丫鬟还算信任:"小茵，你觉不觉得太子殿下最近有点疲惫。"
“殿下兴许是最近太累了，您也别多想。”
可是最近燕音尘发现萧景澜最近都不怎么找自己来下棋了，往日不管什么时候萧景澜心烦的时候都会找自己下棋。
最近来的是越来越少，甚至晚上的时候也会惊醒。他时常睡不好会半夜惊醒然后抱着自己默默哭泣。
燕音尘偷偷半睁开过眼睛，萧景澜眼中经常用着失而复得眼神抱着自己。
思考许久觉得心烦，看着时辰也快到了便向凤仪宫走去向皇后请安。
片刻时辰之后回到东宫见萧景澜还没有回来便走向书房。
他走进去前吩咐小茵：“你在外面守着，殿下回来就说我在书房，不用等我用膳。”
小茵嗯了一声就守在门外。
到了下朝的时辰萧景澜步行走到东宫，他站在门外望着里面没有看见燕音尘的身影，淡淡的问旁边的侍卫：“太子妃呢？”
侍卫摇头表示不知道太子妃在哪，萧景澜脸色一变朝服未换就到处喊着燕音尘的名字。
小茵听见萧景澜的声音连忙走到萧景澜的身边：“启禀殿下，太子妃在书房里面看书，说午膳不用等他。”
萧景澜听到小茵说的话连忙打开书房闯了进去。
燕音尘正在自己和自己博弈中，被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着一脸惊慌闯进书房的萧景澜：“殿下……”
话音刚落萧景澜快速走到燕音尘面前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燕音尘听见萧景澜低声的说：“吓死我了。”
燕音尘抱着萧景澜安慰道：“我在这呢，殿下。”
等萧景澜的情绪稳定了之后燕音尘看着他的脸回归平时熟悉的冷静，他冷静的看着燕音尘刚刚未下完的棋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许久没有和你一起下棋了。”
“那殿下和我来一局吧。”
就这样萧景澜穿着玄黑色暗纹朝服执黑棋，而燕音尘穿着月白色的常服执白棋。
当燕音尘的棋子轻落时萧景澜看着他落子处：“你今日，似乎有心事？”
燕音尘抬头轻轻的微笑着说：“没有，殿下不用为我担心。倒是殿下今天似乎有点心事。”
萧景澜目光落在棋盘上：“吏部张侍郎丁忧，齐王举荐了赵巍。”
燕音尘之间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赵大人是能吏，只是……其门下与边将往来。恐惹物议。”
萧景澜终于抬眼，将他冷静如冰封的湖面的目光盯在燕音尘的脸上：“物议？明日自会有御史弹劾，太子妃消息灵通。”
虽然语气是平淡的但是却让燕音尘一惊。他如何知晓自己探知了赵巍与边将往来之事？自己的这位夫君，似乎总能看透他，他似乎总是知道点什么。
一阵秋风吹过，吹动了燕音尘的衣袖，萧景澜不动声色的将旁边地将手边的暖炉推进了些许。
燕音尘注意到这些细微举动，心下疑惑但是连忙笑着跟萧景澜道谢：“谢殿下，殿下似乎……很了解臣的行事。”
萧景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执黑棋落点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燕音尘一看那不是自己下一步要下的位置吗！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萧景澜，萧景澜嘴角微升说：“不了解，只是觉得你会在此处落棋。”
最后这盘棋以萧景澜胜一子结束。
